梁侧妃虽然被送走了,可我与齐介允之间的隔阂也越来越深了。
齐介允最近都很少出现在我面前,不知他在忙些什么,只从婉娘米兰她们几个人口中得知,齐介允最近早出晚归的,甚是忙碌。晚上也是归来很晚,睡在书房的。
我一个人躲在院子里养病,春日里暖和了起来,就是阴雨连绵的,连带着人的心情也不甚好。
我的生辰就在我的病中无声无息的度过了,婉娘特意为我煮了碗长寿面,虽然卖相不佳。宇王府送来了齐通宇临走之前为我准备的礼物。还是那把匕首,是齐通宇幼年时,齐景轩奖赏给他的那把匕首。
这人真是一直对这件事情念念不忘的,非要我收下这把匕首不可。
我只好收在了身上随身带着。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亦王府和成王府也派人送来了礼物。
我正是诧异,我与成王府并无往来,况且我在允王府也不过是个侧妃之位,又未对生辰大操大办,连宴席也不曾请的,成王怎么派人前来送礼。
再说亦王府,我以为那日他们夫妻二人随齐介允去面见齐景轩,把劫持我一事告知齐景轩,向齐景轩请罪,也受了罚,亦王更是被剥夺了御铃军的兵权,与我算是恩怨两清了。打开来木匣子一看,竟是那对红玉手镯。我以为这镯子大约也不会再回来了,那日被欧阳芙蕊拿了去,以为她要收回她父母亲的定情信物,没想到她竟会还给我了。可如今她又派人光明正大的以生辰之礼送了来,想必是对我再无芥蒂了。
我想了想,还是不打算再把这对珍贵的红玉镯子戴在腕上了,这东西太过贵重,不仅是它们稀世少有,更是因为它们饱含了大燕帝后的深情,不能在我手中有了什么闪失。我吩咐婉娘把它们收藏归置好。
我生辰这日,反而母亲什么也没送,连一句话也没让人递出来。倒是父亲让人送来一碗热腾腾的鲫鱼汤。
吃着婉娘煮的面,喝了口鲫鱼汤,觉得生活如此简单也是难能可贵的幸福。喝了父亲拿手的鲫鱼汤,再吃婉娘煮的面,便觉得婉娘的厨艺貌似越发不精了。这碗长寿面糊的不像样,连面汤中的荷包蛋也是不成形。
我看着婉娘欲言又止的模样,以为她是怕我责备她。
我对她道:“面虽然做的有些烂,味道还是不错的。”
婉娘笑道:“这是一份心意,公主您尽量吃,多吃一些才开心。”
满满的一碗汤面,若是平时我定然是吃不下的,可今日是我的生辰,又是婉娘的一番心意,我还是给了婉娘这个面子,撑着肚子把这一碗汤面和碗里的那颗奇形怪状黑不溜秋的荷包蛋全都吃了下去。
吃完,我再也坐不住了,只好起身去院子里走一走消消食。
边散步,我边想着,我最近胃口是不是又小了,所以婉娘才想让我多吃一些。
今日齐介允也没在府中陪我,听下人们说,他一早离开,期间匆匆的回来过一次,不知忙活了什么,连饭也没来得及吃,便有匆匆的出了府。
他的事情无非就是那些,要么是在替齐景轩做些杂七杂八的琐碎事情,要么就是在调查刺杀他以及追杀齐通宇的幕后之人。
他这般的忙碌,想必那幕后之人有了线索。
我也且等着瞧,到底是谁有这样大的本事,和如此不安分的心思。
今年的春日格外的暖,我的旧疾也没有在春日里发作。齐介允更是不允许我院子里出现鲜花,怕我受了花粉影响又会引起咳嗽。
他知道我爱素心腊梅,早在我们婚前便在院子里种植了素心腊梅,可他又怕腊梅过了时节,我院子里太过冷情,他便又在我的院子里移栽来几株果树,有樱桃,有春梨,有柿子,有葡萄。也都是他细细浇灌的,即使他不在府中,也吩咐下人们小心打理,呵护这几株果树。
我曾以为他这是要把我的院子变成一个百果园,便说也种一株映日果,可不管我怎么央求,齐介允就是不许,他道:“映日果又名无花果,无花无花多不吉利。”
“你这世外高人竟也信这个?”我嘲笑他道。
他却一本正经道:“原本是不在意这些的。”
那言外之意我便明了了,也不再提种一株映日果的事情了。
我一个人踱步在院子里,瞧了瞧已经有了花苞的春梨,想着待梨花开满枝头,“白衣肤脂胜于雪,玲珑娇俏枝上依。”
想想便在脑海里浮现了一出梨花盛开的画面,我虽未曾见过大片的梨花盛开,还是忍不住回到书房,执起画笔,画了心里所想的《十里梨花盛开图》。渲渲染染的画了几个时辰,终于调出了心里最欢喜的那片白色。
但是这两句,“白衣肤脂胜于雪,玲珑娇俏枝上依。”却与我所画的意境不能相合了。
忙活了几个时辰,甚是觉得乏累,也一时放弃了再提诗的打算,便把新画晾在书桌上,把那两句新诗也提在另外的稿纸上。事后几日,也就把这件事淡忘了。
我常常都会作画,也自诩自己的记忆还算不错,可自己作的画却是经常不记得的了。
一是觉得画技不佳,没有人会打我这画作的主意,更是太依赖身边的人,相信婉娘她们会替我收好的。
就连几日没再见到那幅《十里梨花盛开图》,我也并未在意。
可是没几日,府上上上下下却欢天喜地的,甚至准备了不少的红绸。我有些纳闷,问遍了婉娘米兰她们,也问了管家,皆是笑而不语,不肯告诉我实情。
我隐隐约约的听到下人们说什么地方的什么花儿,说到允王,说到幽会,以为齐介允又是好事将近,想他最近繁忙,原来也是百忙之中偷空去“赏春”去了。
如今这是要把“春日”也要纳进来了。既是他的好事,他没有知会我,想必也是不想我知道的搅合的,我也不想去理会,自个便躲在屋子里看着闲书,免得思绪被外面的喜悦打乱了心里的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