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伽,你一会哭,一会笑,竟然还笑我。”
齐通宇只是流泪,低着头对着我流泪,只让我一个人瞧见,可我却心里想着齐景轩活着的消息带给众人的冲击,并非是在嘲笑齐通宇的伤心。
我笑着拍了拍齐通宇臂膊,“没有,我不是在嘲笑你。”
齐通宇的眼眶下的泪还没有滴落,他悲痛又不可思议的看着我,看起来很不信我说的话,“瑶伽——”
他欲言又止,片刻才对我道:“父皇虽然灭了令越国,可他已经薨逝,你就算是心里觉得痛快,也不该这么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了,只会对你不利——”
“不,通宇,不是这样的。”我知自己让他误解了,马上收敛好自己的表情,抿了抿嘴,然后一本正经的对齐通宇道:“令越国灭,我虽恨过,可早就随着时间,随着你父皇善待我与我的父亲母亲而原谅了他。他如今也是我的父亲,他去世,我比你更加的心烦意乱——”
甚至觉得他不负责任,留下这么个烂摊子交给齐介允,让我们很是头大。
“瑶伽,我以为你是因为父皇薨逝了,所以心里——唉,算了。只要你不再恨令越的事,你健康平安的就好。”
“不会恨了,齐通宇,你放心。”
“嗯。我信你,瑶伽。”
这话没多久之前我也对谁说过,现在自己听到这话,才明白这几个字的重量。简单的“信你”,让整颗心都是暖的。
我们回到太守府,齐景轩的遗体已经入殓,用的是从祁岭山脉里拉出来的金丝楠木做的棺椁,一米宽两米厚,只是作为内棺使用。
这棺椁里其实是空的,连陪葬品也无。之前找来的替身江景缎已经出来,被我吩咐王跃腾太守悄悄的先安排在原齐景轩所住的院子里。
按照之前预定的,齐景轩乃是中毒而亡,那么不出几日,他的尸身必然是漆黑腐烂开来,是没法用秘方做尸身保留的,而如今已经十多日过去了,理应尸身开始发臭,我只好让王跃腾早就寻了一些腐肉用匣子盛着放在棺椁里。
即便是众人知道尸身已经开始腐烂,齐介允也不敢在李右丞相的建议下把棺椁运送回长乐城,因为这里面根本就没有尸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哪个大脑不太正常的家伙非要开棺验尸,发现这棺椁里没有齐景轩的遗体,到时候齐介允的罪名恐怕就会落实了。
齐介允自是不愿用别人的性命来成全这件事,我知他心善,可当务之急,一边是李右丞相带领众臣建议先送回陛下遗体,让长乐城查证后先行安葬,也能借机洗脱允王弑父弑君的嫌疑。一边是一条性命,而且还不能保证长乐城的那帮人会不会认出来这根本就不是齐景轩的遗体。
我面对着盛放着腐肉的棺椁替齐介允忧思,只听“砰砰砰”三声重响。
齐通宇对着棺椁重重的磕下三个响头,我走过去欲要扶起他,心里很想告诉他:“别磕了,这里面没你爹。”
可见到围在棺椁前神色戚戚的众位臣子,又只好止住了心里的想法。还是等齐介允回来,让齐介允亲口告诉齐通宇真相吧。
以李右丞相为首的臣子们,皆是忠心,齐景轩薨逝后每天都不知哭泣多少回,我倒是不知道他们是担心自己会和允王一样成为叛臣贼子呢,还是真心悼念齐景轩,若是后者,那齐景轩这辈子也不算遗憾了。若有一日,他知道自己的“死”,会让臣子如此悲痛,他定然会感慨。
齐通宇来了,李右丞相等诸位大臣又陪着宇王哭了一场。看的我是好不伤感,明明我是知道事情的真相,却被他们哭泣的氛围感染的以为齐景轩真的已经去了,差点被他们骗出了眼泪。
我假意的摸了摸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王跃腾太守走近我,大声的对我道:“王妃殿下千万不要太过悲伤,您得为腹中未出生的小殿下着想。”
众臣闻言,纷纷劝我回去好生休息,千万不能难过。我唉声叹气的听从他们的建议,带着婉娘回到住处。
晚些时候,齐介允才风尘仆仆的回来。他这次回来,说是带回来两个消息,但见齐通宇前来,便唤了宇王和李右丞相以及王太守去议事。我坐在齐介允身侧,因我是齐景轩口谕册封的未来皇后,无人敢在这个时候出面说女子不得干政,此时当以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了。
齐介允唤来宇王齐通宇和李右丞相,王太守自始至终都知道前因后果,让他来,不过是想让他知情,好听命行事。
齐介允唉声叹气的喝着茶水,我知他心思,便主动开口对齐通宇道:“宇王,如今成王把守长乐城,欲要架空亦王,又诬陷允王弑父夺权,允王已经派人前往长乐城送信告知真相,可长乐城至今未回复消息,不知成王到底意欲何为,也不知道如今母后如何安处,亦王又是如何。允王不敢轻易将父皇遗体送回长乐城,就怕有人在此时有不轨之心,你说此事该当如何?”
李右丞相激动的对齐通宇道:“宇王,这成王才是最有不轨之心的人,恐怕成王是想借机颠覆朝政,篡位皇位,他明知道陛下临终遗言,是要允王继承大统,可还敢如此妄为,只怕这朝中定然有不少支持成王的,这长乐城恐怕此时也不安稳。”
齐通宇却淡定道:“皇兄有何吩咐,只管告诉臣弟,臣弟自是会为皇兄鞍前马后的。”
他们兄弟二人自小一起长大,彼此心意相通,齐通宇的表态,很明显就是已经认了齐介允就是下一任的大同皇帝,他愿意辅佐齐介允。
齐介允道:“在长乐城宫门外当街刺杀我的人,和对你追杀的人,恐怕也是成王所为。”
齐通宇并没有意外,摇头道:“我已猜测过,只是不敢信是他做的,毕竟我们兄弟从未翻过脸,他待人也向来温和,唉——若真是他,那便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兄弟至此,也是贪心害人。他既早有了要害我们之心,这次恐怕不会轻易的与我们化解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