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白霜主动跟我倾诉,她并非是让我再次为她做主,纯粹是因为她无人可诉说心里的苦闷,也只有跟我能说上些心里话。
我听着白霜诉苦,颇有感慨。
原来幸不幸福是要靠两个人彼此相吸才行,若是婚姻中有一个人没有心,即便是另一个人爱极了对方,可若是对方一点感觉也没有,那和风吹向高山般微妙,小鱼在大海里翻滚掀不起任何涟漪一样,入不了对方的心,反而徒增自己的哀怨。
白霜无论如何对石霖焱尽心尽力,照顾周全,石霖焱都不肯多看白霜一眼,当他与他的夫人庞纪茹恩恩爱爱的时候,也全然不会顾忌到同处一室的白霜,在白霜看来,她在石霖焱的眼中甚至不如一个下人奴婢,便是府中的下人奴婢也会经常得到石霖焱的关切的询问,可是白霜,却从未有过来自石霖焱的任何表态。
“连白眼也不曾有过,若是对我发个脾气,说个不满的话,再或者直接辱骂我,我都会有些开心,可他连一个眼神也不曾给我,像是我如同根本不存在的一般,还不如屋舍中的一个毫不起眼的摆件。”白霜哭诉道。
我有些疑惑,问道:“那孩子是怎么怀上的?”
我并非是戳白霜的痛处,只是觉得,若是石霖焱真如白霜所言如此这般对待于她,可白霜的儿子又是怎么来的呢?总不能两个毫无交流的人,也能生下孩子吧。我学医数载,又钻研过不少的医书,却未曾听闻,亦未曾见过此等厉害之事。纯属好奇的问一问白霜。
白霜哭的更加厉害,呜咽了半晌,待她哭了个痛快,这才哽咽的回答我道:“他,他是故意的——”
这话让我更是一头雾水了,我想破头脑也想不出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心里面对他们这个孩子的来处是更加的好奇了。我不免想着,自己是不是在皇宫里闷的太久了,所以才欢喜听到这些八卦趣闻之事。白霜这事,我实属好奇,却无看戏的意思,若是听出个缘由,能帮一帮她,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白霜见我不明所以,才拿出帕子,用力的擦干了自己脸上的眼泪和鼻涕。
我见白霜还是那副豪客侠女的模样,不免有些唏嘘,想她在我跟前的时候,便这般的自由洒脱,那时我是欣赏的,只觉得她向来不做作,更是带着一股子我羡慕的豪爽劲,我对下人从来不会拘着,对她和追忆也很是容忍。可如今她已经嫁为人妇,以为她该是有些收敛,毕竟石霖焱才是她的天,石霖焱此人乃是文人,该是对规矩礼节向来注重的,她许是会改变许多,规矩懂事许多。可几年后的她,还是这般不羁,我遂对她道:
“石霖焱会不会是因为对你这般豪爽的性子有些不满?毕竟他出身乡绅,家里也该是重视这些规矩的,况且他还是个文人,虽然不像别的文人那般酸腐,可规矩二字向来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你想想看,他会不会是觉得你该读些书,或者学些规矩更好?”
我与白霜向来直来直去管了,我这般直言,白霜也只觉得我是真心为她思量,她自己心里思量着我所说的话,可末了,竟叹了口气道:“娘娘,奴婢总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我示意白霜继续说来。
白霜便从他们婚后开始说起。
“石霖焱迎我入府的那日,我以为他会和我一样,开开心心的,毕竟是我和他大喜的日子,即便是他当初并非想要纳我,可我已经是他的人了,又得了皇后您钦赐的婚事,该是欢喜的,可那日我才发现,原来开心的就只有我一个人,石府就简单的摆了几桌毫无关系的酒宴,他根本也没有露面,我一直以为他在陪着宾客喝酒,一直等到他天快亮的时候,因为担心他才出去一看,这才发现他竟自个睡在自己的院子里,根本一口酒也没有喝,更没有想来看我的意思,甚至,我连他的面也未见着,便被他守在门外的小厮给打发回了自己的院子。我思来想去,也哭了一场,后来以为是他介意我和他在公主府的事情,觉得是丢了脸面,所以不肯见我,我便在心里原谅了他,想着既是已经嫁给了他,日后总有能相处的机会,可是没想到他一直不肯见我,我初开始真当他是太忙了,直到他娶了夫人,我第一次见他在他们的婚仪上露出开心的笑容,这才明白,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的。后来他对夫人说,无论多忙都会陪着她,我也才觉悟,他是一直躲着我不肯见我,哪里是真的忙了。”
白霜抬眼看向我道:“娘娘想知道我的孩子是如何怀上的?娘娘可知,这孩子怀上的更加离谱。”
我心下一愣,还有比石霖焱更离谱的?
“是,真是离谱的事。奴婢真的没有想到,他竟会这么做。”
白霜又流了泪,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打定了主意般,这才缓缓道来:“他,一直从不肯见我,别说碰我的了,甚至见到我都是视我为无物,我原本是想着,用我的真心去打动他,他总归能给我一点点回应,哪怕是不爱,只要能说上两句话也是好的。可后来,夫人有了身孕,我这才打消了对他的那点念头,想着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的,既然嫁过来了,他也从未在吃食和用度上亏待过我,除了躲着我以外,我在石府尚过得还不错,下人们也从未苛待过我,也不曾因为他对我的无视而轻慢了我,我觉得自己就这么在他的后院里老死,就当是给自己的一个教训,活该自己惦记自己不该惦记的。”
“你怎么能有这样消极的想法,即便是没了他,你也该好好的过日子。”
“可是我做不到无视自己的心啊,娘娘。可我真的没想到,在夫人临产之后,他竟主动让随从来告诉我,他要与我同房。我当时又惊又喜的,打扮了半晌,可是左等右等的,等到半夜夜深了,也未见到他,还是他的随从前来,说是要熄灭了屋中所有的烛火,他才会过来。我当时不解,可又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便急忙灭了屋中所有的烛火,只等他前来。”
“他竟这般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