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五载,大同国的太子齐少昊到了束发之年,齐介允这个为他操劳了十多年的老父亲婆口苦心的劝说太子替自己早点分担一些政务,正处于离经叛道的太子齐少昊,不仅不买老父亲的账,更是三天两头的从宫里头失踪,弄得宫里是人心惶惶,生怕这位太子突然又从宫里失踪,陛下恼怒,对太子没有法子,只能以惩戒他们这些宫人来制约太子。
可太子从不把这些当做一回事,因为他觉得他的父皇和母后绝对不会对宫人如何严厉的惩处。
每每太子失踪,老父亲齐介允便只能回头从自己的第二子身上找安慰。
“还好咱们珏儿是个懂事的,不像那个混小子!简直气死我了!”
为国事和孩子操心了这么多年,唯独熙儿能让齐介允如此抓狂,可谁让那是他的亲儿子,也只有亲儿子才能让齐介允如此没有办法,舍不得打,舍不得骂,更舍不得不管他。
我倒是看得开,宽慰齐介允道,“以熙儿的本事,又有他自己的贴身暗卫跟着,断然不会在长乐城出事的,他做事向来有分寸,绝对不会做出损害名声的事情来,要么是去宝珠府里住几日,要么去了他祖父那里,再或者去了皇陵脚下找他那几个堂兄弟也说不定,你也不用太过担忧。”
齐介允恼火道,“你当我是担心他安危吗?那个混小子,一天到晚的不务正业,不是跑到黄侍郎家中学木器之法,就是在钦天监待个几日几夜的,又跟着慕老头学机关巧术,连牌九筛子这些都样样精通,可就偏偏不肯跟着我学习勤政之术!一天到晚的打扮的花里胡哨的,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竟把一根玉笛天天挂在身上,学的什么风流倜傥,我看他是猴子吹笛子不伦不类。”
我笑道,“他欢喜这些又有什么法子,要是个个孩子都像珏儿那般热衷于政务,你怕是才要为他们担忧了。再说了,哪有当父亲的这么说自己儿子的,我看我的熙儿和我的珏儿都是一表人才,人中龙凤,世上绝无仅有。”
齐介允冷哼道,“是啊,你眼里如今只有你帅气的儿子,哪里还有我这个夫君半分,哼。熙儿就是随了你的性子!不过熙儿白顶着太子的名头,样样政务都交给他的弟弟去做,哪有这样既不干活又得名声的好事情。”
“他们兄弟二人不计较,你着急什么?不如我这个当母亲的替你去分别问问他们的想法如何?”
“这样也好。熙儿不肯担着,也不能委屈了珏儿。你且问问,到时候别说是咱们当父母的偏心。”
我点点头,“我估计两个孩子是不会让你为难的,但是熙儿有些要面子。”
齐介允气道,“他要脸,难道他老子不要脸的吗!”
我笑的差点岔了气,见到齐介允黑着脸,这才忍了又忍,努力不再笑出来,不敢再去招惹他,忙给他斟了茶,宽慰他歇歇。
晚膳间见到珏儿如此体贴懂事,也想到白日里齐介允说的不想委屈了珏儿。可熙儿从一出生起,便被封为了太子,若是他并无任何的过错就把太子之位换给珏儿,这样熙儿将来又如何在长乐城,如何在大同国立足呢?
我心里不知为何,比较偏向于熙儿,大约是熙儿陪同我的时间要长一些的缘故吧。好在珏儿还年幼,尚不懂得争权夺势,但也必须防患于未然。我决定等这次熙儿回来,先问过熙儿对皇位的想法,以及他那位老父亲的担忧,让他自己来决定。
熙儿这次果然是跟着齐景轩一道,他们祖孙二人竟徒步去了城外住了几日,也不管我们夫妻二人是如何担忧。
“没事的,有熙儿保护我,我这把老胳膊老腿的,趁着还能走动的时候,让熙儿陪着我多走走。熙儿倒是孝顺,一路上没少背着我。”
齐景轩越发年迈了,正是我和齐介允为他担忧的时候,若不是王跃腾回来禀报,说是几日未见齐景轩的院子里出来买醴酪,我还不知齐景轩竟然背着我和齐介允偷偷的让熙儿待他城外去玩。
这祖孙二人被齐介允找到的时候,正是彼此靠着大树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熙儿早就闻声醒来,见到齐介允也是不慌,指了指他老爹身上的披风,齐介允无奈,脱下了自己的披风盖在齐景轩的身上。待齐景轩悠悠的转醒了,齐介允这才上前请安,要二人跟自己回了来。
“您出去也得说一声啊,便是去城外,也得叫我们知晓才是,这万一路上有个什么,您叫我们如何是好。”
齐景轩对我道,“你有个好儿子,有他在,我不会有事的。不过,瑶伽,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出城去了?”
齐介允冷哼,我笑着道,“您不是最近都迷上了醴酪么,我就想着去买些醴酪,然后去你院子瞧您去,结果卖醴酪的跟我抱怨说您府上的下人几日未来买醴酪了,我想着您是个长情的,断然不会刚欢喜几日就又不喜欢了,这才慌了神,问过了太守府近日出城的情况,就问了一老一小,正巧问找了。”
齐景轩惊道,“我跟熙儿出城都乔装打扮了一番,你这也能问着?”
我心下好笑道,“问着了,只要是一老一少,个头差不多就对了。”
只听齐景轩回头对熙儿瞧瞧的耳语道,“你这母后越发的精明通透了。”
熙儿只笑不语,他却是知道,若没有王跃腾太守,我这个懒得动弹的,也绝对不会知道他祖父不在府中。我不过是在哄骗他祖父罢了。
熙儿并没有因为一路上对他祖父的照顾而免责,反而在送齐景轩回府后被齐介允一顿暴揍。连寡言沉稳的珏儿都对跪在菩萨面前的兄长叹气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兄长该有所担当才是。”
唯有熙儿不以为意,无论何时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齐介允要他礼佛抄经时,他却又能一本正经又仔细小心的礼佛抄经,全然是两副面孔。我知道这个孩子不仅是对事认真,是有担当又重情重义的,不过是性格洒脱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