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要说珏儿的性子稳重是随了齐介允,那么熙儿的随意洒脱只能是从我这里继承过去的了。
这便是齐介允每次对熙儿唉声叹气无可奈何的时候,总要连带着我一起数落,孩子不乖觉,是我这个当母亲的性子影响了他。
我也只能无奈的接受齐介允的数落,但好在齐介允自己也明白,这并非是我的错,不会对我多加指责,我亦是明白他对熙儿的无奈,所以来跟我抱怨而非责备,对他也是体谅。
而我对熙儿的宽容放纵才是每次让齐介允真的对我发火的缘由。
“早点为他把婚事定下来,好收收他的心,你这个当母亲的怎么也一样不上心,难道你就看着你儿子这般胡闹下去?”
齐介允因为熙儿不肯前去相看李相国的外孙女而暴怒,而我也确实不喜李相国家的孙女,这才帮着熙儿躲开了那女孩。
我不满意齐介允这么着急的为熙儿定下亲事,总觉得我的熙儿还是个孩子,还能在我身边多玩耍几年,“他不过才及冠,想你当初已经过了双十年华才娶了我,你何必急着把孩子都推出去,多留他们在身边几年不好吗?”
齐介允道,“他是太子,就算大婚了也是住在宫里,你想见他,随时随地都能唤他过来,又不是大婚后就见不着了的。”
我有些失落,“可,他大婚后要陪着他的太子妃,我这个当母亲的怕是会在他心里的分量越来越少了。”
齐介允不以为意道,“迟早都是一样,便是再晚几年,该孝敬的总归会孝敬,不孝的和成没成亲没有任何关系。”
我瞪着齐介允道,“我的儿子个个都是好样的。”
齐介允无奈,“好好好,你的儿子好。”
十岁的湉儿在一旁数珍珠玩,听到我们这番对话,叭叭叭的跑过来,瞪大了圆溜溜亮闪闪的眼睛问我,“母后,湉儿是好样的吗?”
我把湉儿抱在腿上,对她道,“湉儿乖巧懂事,美丽又善良,自然是好样的。”
湉儿起身,又跑到她的父皇腿边,拉着她的父皇道,“母后夸我也是好样的。”
齐介允宠溺的摸了摸湉儿的发,说道,“我的公主可比两个哥哥要有出息。”
湉儿得了齐介允的夸赞,更是欢喜起来,又跑去数那一匣子上贡来的珍珠。看起来如此天真烂漫,其实我这个当母亲的最是了解自己生下来的三个孩子,齐介允说的一点都没错,湉儿比两个哥哥的心思都要重。
可惜她只是个女儿,我不免为自己这个女儿叹息。她已经贵为公主,将来还能如何更加富贵呢?我绝对不会让她远嫁的。远嫁的辛苦我虽然没有太多体会,但也是因为齐介允对我的宠溺,没有让我受到太多的委屈。
而我的湉儿,希望她将来能遇到一个她的良人,无论那人身份如何,出身如何,只愿湉儿得到属于她的幸福。
齐介允一定要为熙儿先把亲事定下来,“他贵为太子,又到了这个年纪,想当年兄长也是这个年纪娶了嫂子,如今也不过是遵循惯例,他既然当了个这个太子,就该以身作则,早点定下亲事,让咱们当父母的,让那些朝臣都能放心。这件事你别管了,你这个当母亲的只会纵容孩子,他们的婚事还是我与朝臣商议着定下来,总归不会委屈了自己家的孩子,要选定然是选一个最出众的给他们。”
齐介允离开后,躲在我殿中的熙儿才敢走出来,委屈巴巴的对我道,“母后,你看,父皇真是越来越霸道了,连我未来的太子妃都要他来选,你得管管他才是。”
我虽是也不愿齐介允插手孩子们的婚事,但也知道熙儿的婚事涉及到了政治,“你父皇说的没错,你是太子,早点把亲事定下来才能安民心,让朝臣定心。这件事你是逃不掉的,不如你自己先告诉母后,可有看中谁家的女儿,母亲替你相看相看,若是确实不错的,母后可以替你去跟你父皇说道说道,全了你的意。”
熙儿叫嚷道,“全长乐城的贵女,哪个是我不认识的,便是都认识了,也每一个觉得有趣的,全都一本正经,便是蒋将军家的女儿武功不俗,可见到我便是规规矩矩的行礼,跟那些贵女一样都是一个嬷嬷教出来的,实在是没意思极了。这样的女子,你让我跟着她们相处,别说一辈子了,便是一会会,我都有些忍受不了。母后,您还是替我去跟父皇求求情,让他放过我吧。”
“便是如此,可你也得选一个,于其让你的父皇和那些大臣们帮你选,倒不如你自己选一个看得顺眼的。不是母后这次不帮你,实在是这是你的责任,你不该逃避。”
熙儿哀叹道,“我倒是羡慕你和父皇的偶遇,不过父皇也实在是霸道,要是我,我才不会对心爱的女子这般强求。”
我笑道,“若不是你父皇一力强求,我恐怕也不一定会突破那些想法嫁给他。”
“母后,”熙儿突然正经起来,我心里突然一跳,就怕熙儿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果然,他一本正经的走过来,趴在我的膝头,抬头望着我,似在恳求,“母后,若是我,不愿再做这个太子,不想再担这个担子,您可会怪我?”
我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得叹息一声,“你果然还是这么选择。可是你有想过没有,若是你不做了这个太子,最对不起的人不是辛苦培养你多年的父皇,也不是把心思和希望花在你身上的朝臣,更不是对你期盼的母后,而是你自己?你从太子的位子上下来,将来面对的是大臣的另眼相待,是百姓的质疑,也许还会有兄弟的猜忌,你将来如何在长乐城中立足,日后又如何过日子,这些你可都想过没有?”
熙儿道,“母后,这些我已经思考过,而且想了许久,这才敢来跟您说。我怕,父皇对我失望,朝臣对我失望,连母后您也对我失望。可儿臣知道,儿臣是一点都不欢喜那个皇位,儿臣只想自由自在的做自己欢喜的事情。母后,求您成全儿臣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