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天里,白一剑自己都有点出乎意料,自己竟然对去找那个剑蝠这件事很是期待。
这三天里他再也没有见过郄无霓:每隔一段时间,这鱼木老僧就会人间蒸发似的消失一段时间。
他不知道第五镇到底有多大。
当日慕容寻和竺千绝自然是牵走了自己的马,而那天接他往返的马不知道被蝠司带到哪里去了。
这天他正在房中想着这件事。
“也不知道慕容兄那边现在怎么样了,他到了金武阁了吗?”
这时“咯吱”一声,门开了。
房间里年没有点灯,门被人拉开后一丝光从门外透进来。
白一剑一下子站了起来。
“老和尚,你可算来了……”
来人没说话,借着日光,白一剑看清了来人的脸——不是郄无霓!
“是我!”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蝠司。
但是听那人的声音和上次那位不像是同一个人。
这人手臂上戴着弓弩,分明是一个箭弩蝠。
“你是谁?难道每次送我去哪儿都要换一个人吗?”
这位箭弩蝠似是非是地摇了摇头。
“今天,是我。”
这声音有些沙哑。
白一剑走过去。
“那好,我跟你走。”
他大踏步走出了门。
他没有注意到,当他跨出门槛的那一刹,正好和箭弩蝠擦肩而过。
他擦身走过,可是箭弩蝠还立在原地没有动。
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后背完全暴露在了对方的视线之中的时候,停下脚步。
但已经晚了。
他白一剑又一次栽在了蝠司手中,失魂散之下。
果然,就如先生所说。
药效已经过了,他会再次服药。
但是,郄无霓再三让蝠司干预他探究剑蝠之所在,究竟目的何在?他不得而知。
这一次,他半路上就清醒了。
“怎么回事?”
白一剑摸了摸自己的头,只是微微有点晕,四肢酸软的感觉这次竟然也不是很明显。
“难道是药效没够?”
他正在独自猜忌之时,箭弩蝠的再次出现,打消了他的疑虑。
“别想了,是我故意给你放松了剂量。”
“故意的?”
白一剑瞪大眼睛。
“是啊……”
说着,箭弩蝠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这是一张少年的脸。
没错,就是当日慕容寻在郜城里遇到的那个蝠司。
但是白一剑是没有见过他的。
“你是谁?”
通过这些天的观察,他知道,郄无霓除外,这些蝠司像是没有感情执行任务的机器,从不多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身份神秘,当然面容更是从不让人知晓。今日箭弩蝠贸然摘下面具,又放松了失魂散的剂量,这些可疑的行为应该不在郄无霓命令的范围内。
“你……不是蝠司?”
对方冷笑一声。
“蝠司?当然是。我只不过是这群可怜虫中的清醒者罢了。”
“你……”白一剑好像猜到了什么,后腿一步,颤声道:“难道……?”
“以后你的聪明脑袋瓜,可能已经猜到了。”
箭弩蝠道:“你看看自己的身后。”
白一剑回头看了看。
“什么也没有啊。”
“是的。不然……你以为自己是怎么来的?”
白一剑猛然惊觉。
他一直以为自己这次也是失去意识之后被马驮过来的。要不是刚才箭弩蝠的话提醒了他,他也没有反应过来。
“难不成是我自己……?”
“没错,你自己走过来的。”
白一剑张开双手,手心向上。他盯着自己的手。
“这……不可能?我不是……?”
箭弩蝠眼睛半睁半闭,斜眯着眼睛慢慢悠悠地道:“我只要放松了你身上施加的失魂散剂量,就可以只让你的脑子失去意识,麻痹你的神经。这时的你就像木偶一样,任我指挥。”
“那么,现在既然那老和尚都不在了,你为什么不能事先和我说好,直接不给我下药不就行了?”
箭弩蝠摇摇头。
“哪有这么简单?姓郄的心思缜密,鱼木寺庙里到处都有他的眼线。他在暗,我们在明。所以……”他拉了拉自己手上的手套,道:“我们演戏还是要做全套的。”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而且,我也不知道。”
白一剑笑了笑。
“难道,蝠司里也有内鬼吗?”
箭弩蝠轻蔑地看着他。
“是又怎么样?”他哼出一口气,道:“只有我们合作,才有希望离开这里。”
白一剑瞪大眼睛。
“合作?”
“是啊。这失魂散是郄无霓那老家伙的秘术。要是用上一点,就能麻木人的神经,就像你刚才那样,短时间的操纵对方。要是用多一点,就会直接让人失去神志。这个你也已经体会过了,应该不用我多说吧。要是再加一点,就会完全清除被下药者的记忆,那人清醒后就会脑子里一片空白,对施药者言听计从。至于最大剂量,就足以致人于死地了。”
白一剑很惊讶。
他看着自己,声音也不自觉得颤抖了。
“难道……我……”
箭弩蝠竖起一根手指。
“不错,你肯定早就在疑惑了,你为什么没有了记忆。很简单,就是因为失魂散,这可恨的毒药!”箭弩蝠吐了口唾沫,骂道:“你眼前的这些蝠司们,虽然都是活生生的人,可是没人想过,自己为什么是蝠司,为什么要听郄无霓那老家伙的话,自己之前是什么身份。他们完全没想过,自己只不过是郄无霓手下的一具傀儡罢了!”
白一剑看了看对方发怒狰狞的脸,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刚才说自己是清醒者。你也是蝠司,怎么会……?”
箭弩蝠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从某一天开始,突然就明白了这是个骗局。可是……郄无霓本身就武功高强,手下还有众多和我曾经一样蒙昧的蝠司,势力太过强大,我根本无能为力。”
说完,他不再言语。
白一剑愣住了。
箭弩蝠脸上的表情逐渐平静了下来。
他看了看白一剑,眼里重新有了光。
“但是有了你!”他指了指白一剑,道:“我们是一类人,理应相互帮助。”
“我?”
“没错,你也是郄无霓的一个实验品。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真实的记忆吗?你难道还想蜗居在这里任由郄老贼宰割,指望着明天能有什么新的转机吗?你要是一直在这里等着,没可能!”
箭弩蝠口中挤出的每一个字都深深扎进了白一剑的心里——这正是白一剑这些日子里心中所想的。
“现在我应该怎么做?”
“从这里往前走,第三十个院子就是了,去找剑蝠练剑。练完后,回到这里,我会在这里接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