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把自己的情绪收敛的很好,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情绪,毕竟这两人利益联姻,没有感情基础,既然都是头脑清晰的聪明人,自然不会被激怒。
一旁的宫人端来一个银盘子,上面盛着一条绣满了祝词的红丝绦。
江淮轻轻拿起来,对宁容左道:“殿下。”
那人抬起左手,袖子轻挽,腕骨白皙干净,隐露的小臂上有着很漂亮的肌肉纹理。
江淮用红丝绦的一端系在他的手腕上,结扣系紧,刚要拿起一端去系骆择善,那人却忽然抽风一般,不顾忌在场众人,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太后等人眼睛微眯,江淮更是暗暗蹙眉,低声道:“殿下,松手。”
宁容左面色温和,却不松手,而是道:“麻烦大人再给本王系紧些,这大好的日子,本王可不想和择善松开。”
江淮眉间微蹙,眼底有些阴冷,只淡笑着应了,挣开他的手,拿起红丝绸直接一个用力,宁容左面色不变,但腕上已然勒出了一道红印子。
拿起另一端,系在骆择善的右手上。
将两人的手强行搭在一起,她淡淡一笑:“恭祝,原殿下和王妃早育皇嗣,为我大汤绵延华祚。”
宁容左对视着她,冷淡道:“借大人吉言。”
江淮又十分淡然的补了一句:“殿下与王妃情投意合,自是夭桃秾李,早结良缘,今日成婚,定要携手一生,白头不负。”
宁容左知道这是她在故意气自己,并未搭话,倒是旁边什么都看不见的骆择善突然来了一句:“多谢大人。”
江淮瞥眼,笑意颇浓。
……
亲礼毕,宁容左和骆择善上了殿前备好的喜轿,余下的就是陆颜冬所领的伏龙卫的事情,江淮目送他们离去,便和花君一起回了上御司。
……
喜轿里,宁容左与骆择善面对面坐着,皆是一言不发。
前者掀开旁边的小窗帘,瞧着外面的人来人往,偶尔和路旁举着麦芽糖的小孩儿对视一眼,这才露出一抹笑来。
后者稍微拽了一下头上的盖头,微抬眼皮,瞧见宁容左那双蟒纹黑靴,心里欢愉的不得了,压抑住喜悦,低低道:“殿下。”
宁容左仍是侧着头,应了一声。
骆择善抿唇一笑,再没说话。
……
新修缮的明王府十分阔大,骆择善坐在喜轿次后的小轿里,九九八十一拐的到了正房的院里,别的都好,只是一天没吃东西,胃里饿的十分难受。
陪嫁来的丫头小喜扶着她进了正房,小声道:“小姐,殿下在前厅陪客,您若是累了,便歇一会儿吧。”
骆择善得意的笑出声来,她正精神着呢,哪里睡得着,只是硕大的卧房里只有她和小喜两人,便不顾礼节,直接把盖头扯下去了。
小喜一惊:“小姐!”
骆择善挥手,坐在妆奁前,瞧着圆镜里的花容月貌,淡淡道:“无妨,等殿下回来再盖也不迟。”挑弄着指尖儿,又笑道,“小喜,你是不知道,今天我有多扬眉吐气,江淮啊江淮,你不是和我抢吗,我早就说了,路还长着呢。”
小喜在一旁看着,不敢说话。
……
是夜,喜宴散去,宁容左和恒王打过招呼,便让修仁扶着,晃晃悠悠的进了正房的院子,他本身酒量就不好,这会儿头晕的厉害。
小喜从外面喊了一声,骆择善赶紧把盖头披上,心下激动的等着那人进来。
宁容左倒不避讳,把修仁和小喜留在院里,自己只身进去。
穿小厅,进卧房。
骆择善听到那推门的声音,险些站起来,只是还没说话,那被发髻顶起来的红盖头便被人扯了下去,映入视线的,是宁容左那张绯红清俊的脸颊。
她有些羞赧,低低道:“殿下。”
宁容左蹙眉盯着她,心头窜出一股无名闷火,索性直接扯开腰带,褪去衣衫,只剩一身白色的寝衣,然后,向她伸手。
对面那人以为宁容左是要帮她脱衣服,害臊的不敢抬头,谁知道那双修长的手直接抓住自己的肩膀,随后往旁边一推,并且淡漠道:“起开。”
骆择善被推得一个趔趄,好悬摔倒,扶住花桌,她疑惑道:“殿下?”
宁容左酒喝得太多,嗓子都哑了,咳了几声,瘫软的躺在床榻之上,靴子一只也没脱,迷迷糊糊就要睡去。
旁边的骆择善脸色十分委屈,但还是要履行妻子的义务,她走过去,想要帮宁容左脱下靴子,谁知道那人轰的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并且丝毫不怜香惜玉的用力,说道:“我说了,起开。”
骆择善微一眨眼,眸子登时被泪水润的晶莹,哽咽道:“殿下,让择善伺候您吧,您瞧您醉的,都不认人了。”
宁容左不知道为什么,除去江淮外,任何女子在他面前示弱,都会牵的他生出几分恶心来,更何况胃里又是一肚子酒,但毕竟还要利用她的母家,只好道:“那麻烦你了。”
骆择善闻言,刹那由忧转喜,帮宁容左脱下靴子,又道:“择善给你倒杯水来。”说着,推开卧房的门,去小厅取桌上的茶壶。
而那人见她出去了,不紧不慢的起身到门前,伸手,把门从里面锁上了。
骆择善端着水回来,推了推,先是一愣,随后才道:“殿下?”
宁容左一应,解释道:“你今天辛苦一下,就睡在外面吧。”
骆择善这才知道被骗了,放下茶水,哀哀道:“殿下,哪有新婚之夜,夫妻两口子分房睡的。”说着,敲了敲,“您快把门打开啊。”
宁容左躺在软榻之上,听着她的嘟囔,揉了揉酸涩的眼角,直接撂了一句干脆的。
“在外面睡,或者,永远在外面睡。”
骆择善闻言一愣,这才不满的后退一步,说道:“殿下,那您安寝吧。”
说着,走到对面的书房里,在那两个高架子后,有一张好像特地为她准备的单人的围子床,她心里有些不甘,但仍是乖乖的褪下衣服,合着里衣躺了上去。
宁容左听着外面没了声音,这才闲悠悠的起身打开卧房的门,进小厅喝了几杯水,瞧着旁边紧闭的书房门,面无表情。
随后,放下茶杯,懒散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