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打了皇帝的脸
“坏了,这个于铁头怎么突然到了汜水?事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啊,该怎么办?”梅昕额头冷汗直冒,身子不住的颤抖。
身后的师爷发现自家县尊老爷不对劲,上前耳语道:“大人,怎么了?”
梅昕打了个冷颤,但还是强装镇定,对着于谦道:“你说你是于大人,可有凭证?”
于谦对张百胜使了个眼色,张百胜会意从怀中掏出了一份身份文牒。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张百胜道。
梅昕打开文牒一看,瞬间脸色煞白,那张鲜红的吏部大印此刻变的格外刺眼。
这是于谦的官凭,上面不仅有于谦的名字和官职,更有四个大字:“中心护主”。这是明朝三品以上官员才配有的。
“怎么,还要看看腰牌和渔符吗?”张百胜又道。
“不……不敢,下官……”梅昕此时彻底慌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洪水肆虐时,于谦会突然来到了汜水县。
这个于谦以前奉旨巡抚河南山西等地,就杀的人头滚滚,听说他之所以叫于铁头,就是因为他敢在皇帝面前据理力争,有时候连皇帝都要礼让他三分,如今他又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虽然惊慌,可毕竟梅昕也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短暂的惊慌失措后,梅昕稳了稳情绪拱手道:“不知大人驾临汜水县,下官狂言造次,失礼无状,还请大人宽宥。”
“罢了,前据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于谦冷哼一声,随即看了看大堂内的众人,又道:“梅县令,你可真是好雅兴啊,大灾之年居然还有心思娶妾,真是让本堂大开眼界啊。”
梅昕身子一抖,知道该来的最终还是要来,躲也躲不过去,他还不清楚于谦目前是以什么身份来的汜水,如果于谦是私访,那他就还有机会,他甚至不介意到最后将于谦这一行人无声无息的给做掉,最后伪装成是被叛贼所杀,即使日后朝廷震怒派人下来查,他也完全可以将责任推到那帮乱民头上。
如果于谦是皇帝派来的,自己到最后就是一个结果:死!
可就这么束手待毙的去死,他怎能甘心!不如豁出去了。
“大人教训的是,是下官的错,下官认罚!”梅昕凑上前,压低声音道:“大人,这下面人多眼杂,楼上有雅间,不如……”
“本堂可没你那么多雅兴。”于谦朝张百胜又使了个眼色,张百胜拨开人群,对门口的自己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从袖中掏出一个铜管用火折子点燃,随着一声尖利的声音响起,一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
“大人这是何意?”梅昕皱眉道。
“何意?等下你就知道了。”于谦走到大堂中间,冷眼环视一周对着张百胜又道:“封闭香满楼,一只苍蝇也不准飞出去,有擅动者,格杀勿论。”
张百胜狞笑一声,拔出了绑在腿上的双刀,舔了舔嘴唇道:“大人放心,这帮兔崽子一个也逃不了!”
众人大惊,有胆小的已经被吓的尿失禁瘫软在地,他们大部分人都是迫于梅昕的官威不得已才来道喜的,哪曾想会遇到这事。
“大人,您未免太过分了吧,”梅昕上前,怒道。
“是啊,于大人,您是京官,朝廷的兵部尚书,似乎管不到我们这小小的汜水县吧?”梅昕的师爷上前说道。
“就是,大人,本县虽然是个芝麻小官,可也知道朝廷的规矩,您这么做是不是越俎代庖了!即使下官犯了朝廷律法,自有上官弹劾罢官,您是内阁大臣又是兵部尚书,这似乎不是您该管的吧?”梅昕道。
“哼,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我看你这官是做到头了!”于谦怒指梅昕,而后突然一笑:“你说本堂管不了你是吗?”
话音刚落,张百胜一把将手中的长布袋解开,将尚方宝剑捧过头顶大声道:“御赐尚方宝剑在此,凡见此剑,如皇帝亲临,尔等还不跪下叩拜!”
堂内众人一见,带着哭腔纷纷跪下,山呼万岁。
梅昕没想到于谦还真是皇帝派来的,之前他一直在赌,赌这于谦敢拿自己怎么样,可如今那把代表着无上皇权的宝剑却让他彻底没了底气。
“臣……臣汜水县县令梅昕,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梅昕浑身颤抖着跪在地上。
“起来吧。”于谦看着梅昕如此状态,心中冷笑不已。
“本堂奉皇命,巡抚河南,凡河南官吏,一应俱听本堂调遣,若有不从者,立斩不赦!”
“是。”堂内所有人此刻全都将头埋于胸口,瑟瑟发抖,不敢在言。
“梅县令,”于谦道。
“下官在。”梅昕哆嗦着回道。
“速让人将汜水县合衙僚属全都叫到县衙大堂,本堂有圣旨宣读。”于谦道。
“下官这就去。”梅昕转身,却被张百胜给拦住了。
“这……”
“梅县令的耳朵似乎不好用啊,巡抚大人说让人去,没说让你去,莫非梅大人觉得自己事情败露,想趁机逃脱?”张百胜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梅昕道。
“这…这……将军这话从何说起啊,下官只不过是……”梅昕确实想趁机溜走,可眼前这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直接断了他的后路。
一声将军,叫的张百胜心里一惊,他就是个百户,哪有资格被人称为将军,若是今天这话被人传到禁军总兵杨大人耳朵里,他还不得脱层皮?若是传到皇帝耳朵里,说他在外骄横跋扈,那自己还有命活?这梅昕简直就是在捧杀他。
随即怒道:“放你娘的罗圈癞蛤蟆屁,老子说自己是将军了吗?”
他这一声威力着实太大,就连不远处的于谦耳朵都被震的嗡嗡作响。
“是是是,下官错了,下官有眼无珠,”梅昕抖如筛糠,不住的道歉。
张百胜厌恶的一把推开他,走到躺在地上被自己踹断腿的衙役又道:“梅县令,某有一事不明,还请解惑?”
“您请说。”梅昕躬身如虾道。
“你可知皇城禁军?”张百胜道。
“下官……听说过,禁军乃皇帝贴身卫率。”梅昕道。
“那骂了皇帝的贴身卫率,是不是等于打了皇帝的耳光?打了皇帝的耳光,你说该如何处治?”张百胜冷笑。
“该……该夷三族!”梅昕颤抖的说道。
“错,该诛灭九族!”呛啷一声,张百胜拔出短刀,恶狠狠的盯着早就屎尿横流的衙役冷笑道:“孙子,你今天死在爷爷的刀下,算你祖坟冒青烟了。”
他这话一出,堂内众人一阵恶寒,你要杀人还得让人感恩戴德不成?这厮简直就是个魔鬼。
“巡抚大人,这众目睽睽之下动刀,似乎……似乎不妥吧。”梅昕赶紧说道,无他,就因为这衙役是他的姑表亲。
“饶命啊,饶命……”那衙役抖如筛糠,喃喃自语道。
“哦,百胜啊,既然他已经断了一条腿,不如就将他交给梅大人?”于谦道。
梅昕确是心里骂道,你这是下令吗,你这分明是鼓动那厮杀人啊。
“不瞒大人说,小的还真信不过梅大人,说不定今天关押了,明天就给放了。”张百胜道。
“这……这可怎么说的……”梅昕两手一摊,显得很无辜。
“哼,大人,此人一看就是个仗势欺人、作恶多端之徒,他在这汜水县城内还不知道干了多少该杀头的事儿,如今又辱骂禁军,已是犯了死罪,推出辕门斩首明正典刑也就是了。”张百胜怒道。
话音刚落,手中短刀瞬间落下,在众人的惊呼中,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已经被他拎在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