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丹枫看似漫不经心地一拂袖,可一股柔和而强大的力量随即而至,明明是两种不同的路数,可是汇成一道,劲道大得出奇,下跪的四人根本无法抗拒,身不由己地站立起来。
丘利一怔,随即知道这是张丹枫用上乘内力扶他们起来,他几时受到过着的尊重,一时之间嗫嚅难言,愣在当场。
王阳明道:“师父仁慈,饶了你们了,还愣着干嘛!”
丘利抱拳道:“小兄弟,他日如有需要,尽管开口,小的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下轮到王阳明一怔,他道:“干嘛对我这样好?”
张丹枫知道他们是出于感恩,回报到了王阳明身上,王阳明如今沾了光还不自知,只是也没必要说破,那么换一句话说吧,张丹枫道:“守仁,你不是喜欢为人师表,开堂授课吗?他日如果得偿所愿,大可以请这些弟兄们来捧场。”
他这么一说,也等于给丘利他们找了一个台阶下,要不然,王阳明小孩心性,搞不好就把人家弄僵在当场,尽管人家不入流,可到底年龄比王阳明大,没必要让他们当着孩子的面蒙受尴尬。
丘利道:“谢张大侠。”他是真心诚意地感谢张丹枫,心道:“张大侠为人着想,又不落痕迹,到底是一代大侠,名不虚传。”
后来王阳明也真的如张丹枫所言,开堂授课,成为一代师表,而跟随他的徒众中,就有当时丘利他们,以及带来的亲友。
丘利等一走,王阳明也要回家了,云蕾笑道:“你这孩子傻了吗?天都晚了,你这么回去?今晚就住在这里吧。”
王阳明道:“弟子心急。”
张丹枫道:“要磨的就是你的急性子,今晚留下。”、
张翕也道:“守仁哥哥,你说的小夫人又是谁呀?”
王阳明道:“我傻了,你也傻了不成?难道我还叫她母亲吗?连后妈都不会叫,不叫她小夫人,还叫她什么?”
张翕还是茫然不解,她一片纯真,又未涉世,如何懂得这其中的关联,云蕾却笑道:“捣蛋的孩子!”
张丹枫道:“由得他去。”然后低声对妻子道:“他的捣蛋还是用在点子上的。”只是这话不便当着孩子说,云蕾听了也不禁笑而摇头。
第二天王阳明还不急着回家,一路闲逛,反正也没人管他,忽然他被一样物事吸引了,原来街头有人在卖猫头鹰,这猫头鹰头像猫,身子像老鹰,别人看着觉得是怪物,可是王阳明却勾起了好奇心,要过去多看看。
看着看着,他是越看越好玩,眼睛一转,就把猫头鹰买下来了。
假如张丹枫在场的话,一看到王阳明眼珠一转,就知道他动上了坏心思,虽然说王阳明对张丹枫是不会也不敢动坏主意,可是他只要一动,张丹枫就知道他大概在想什么。
只是眼下街头只有王阳明一个人,张丹枫并没有在场,所以没有一个人知道王阳明动的什么主意。
王阳明买来猫头鹰干什么呢?他还干什么呢,自然是玩儿,那么怎么玩儿呢?
他把猫头鹰往小夫人的被窝里一塞,反正他在不在家,都没什么人在意,不过他也等到了小夫人出门,这才行动。
接着他就担水劈柴,刷锅抹地,落翅凤凰不如鸡,没娘的孩子早当家,当家就从底层做起。
小夫人一进门,王阳明就这个待遇了,他也抗争过,可是棍棒交加,他也向祖父王伦求助过,可是王伦老眼昏花,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王阳明找他帮忙,得要看运气,所以他才有苦难言,见了张丹枫会忍不住哭。
只是王阳明也聪明,既然每天都要干的这些活儿,那么不妨看着点儿,有一些活儿干过和没干过差别不大的,那么他就马马虎虎,有人看着就卖力地做,没人看着,该干嘛就干嘛。
而有些活儿,不妨多做一点,上交一部分,另一部分藏在自己知道的地方。
一开始王阳明抗拒的时候,会嫌这活儿脏苦累,可是真的干上了,倒是干出了一点心得来了。
起先他碰到事情就找祖父帮忙,可几次之后,也知道祖父靠不住,不是随叫随灵的,那么靠人还不如靠自己,而且每次祖父帮了他,回头小夫人就是一顿棍棒,好在王阳明练过武功,身上还没怎么伤,不过他也看出名堂来了,祖父会压着父亲和小夫人,而小夫人就会压着他,既然她进门了,是不会放弃这种专属权利的。
几下一来,权衡利害,王阳明也认为这事儿要靠自己来应对,所以他不但认同师父张丹枫的启示,须在事上磨练,也同意张丹枫所言,这是他的事,而不是别人的,自己站不稳,别人靠不住。
平时王阳明干这些家务活儿,总是怨声载道,能偷懒就偷懒,少不得动些小脑筋,可是今天有了策略,开始乖乖地干活儿,非但不偷懒,还非常专心仔细。
以前他扫地就像是秋风扫落叶一般,扫过算数,根本连看都不看的。
可今天不一样了,手里扫着,眼里瞧着,唯恐哪里是漏掉了,连边边角角,犄角旮旯都不放过,一定要把洁净带到家里。
不一会儿就听到小夫人从房里传出尖叫声,大白天的,听到这个叫声非但觉得凄惨,而且吓人。
王阳明心道:“来了!”
他提着扫把,顾不得擦汗,满头大汗跑到小夫人房里来看个究竟。
可怜的小夫人不知情,刚会房一打开被窝,就看到一只怪鸟飞出来,还转过头来,睁开怪眼,看着就像是对她笑,还发出“咕咕”的叫声,怎么看怎么诡异,把她吓得面无人色,大叫一声,那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闹得屋里屋外,只要长了耳朵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王阳明进了房间,一把扶起小夫人,还问道:“小夫人,怎么了?”
小夫人一见是他,本能就想推开他,怎奈刚才那一声已经用尽了所有了力气,眼下竟然没有力气再推动他,只得任由他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