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一天,井春赶着步子回到了黎王府,经过门廊,便听见侍女行礼道:“娘娘,您从绣坊回来了。”
眼见着侍女走过,又见着一个侍女行礼道:“王妃娘娘,您从绣坊回来了。”
什么绣坊?
同样的问候倒让井春感觉莫名其妙,她什么时候去了绣坊?
厅堂内,吕池来报,前些日子盗取严怀尸体的人找到了,只是严怀的尸体已经被销毁了。
吕池将收取到的消息一一给姜和瑾呈上来。
姜和瑾看着呈上来的折子,眉头紧锁,这个人幕后主使他还真的是认识,谁也没想到竟然是他。
“虽说誉王殿下先前在边关述职,但他在京中一直安排人手,若是说誉王殿下盗取严怀的尸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吕池小心翼翼地汇报着,“而且……”
“而且什么?”
“属下查出来,当初捧红白秋弦的人就是誉王殿下。”
姜和瑾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说来白秋弦盗取天山雪莲的事情和他的这个九弟姜和晟有着莫大的关系了?
吕池继续说着,“属下还收到了消息,自从誉王殿下从边关回来后就与太后娘娘一党人走得亲近……”
现如今,当今圣上的身子不好,一直由太后垂帘听政,若是圣上当真有个万一,圣上又无皇子,所选继承大统之人必然要从皇室亲宗中选出一人。
而姜和瑾一直在站在太后归还朝政一派,那唯一的人选便只剩下姜和晟。
难不成姜和晟还真的有谋逆之心吗?
姜和瑾愁眉不展,他与这个弟弟本就没有什么亲昵可言,就算说上一两句话姜和晟也不一定能听得进去,可他不想让这个弟弟与自己反目成仇……
姜和瑾低眉道:“现在和晟他有什么常去的地方?又与什么人结识?”
“誉王殿下回京后便时常去南庭坊自在……”
“南庭坊?”姜和瑾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
“南庭坊是京城最大的妓院,有不少官宦出入。”
姜和瑾阴阳道:“那应该是很热闹了?”
姜和瑾和上了折子,“今晚去南庭坊一趟。”
吕池微微有些诧异,这还是姜和瑾第一次去那种烟花柳巷的地方。
吕池问道:“这事,是否要和王妃说一声?”
若不是吕池提起,姜和瑾险些忘了自己成婚了。大概是这些日子的相处始终没有让姜和瑾觉得自己婚前婚后有什么不同。
姜和瑾思量后,回道:“不必了,左右这件事与她无关。”
话音刚落,井春就敲门进来了。
井春倒是开门见山,“怎么今日各个都说我从绣坊出来的?我哪里去过什么绣坊?”
“这……是殿下安排的。”吕池回话道。
“安排这个做什么?”井春看向了姜和瑾。
吕池解释,“王妃娘娘,这王府毕竟不是寻常人家,您贵为王妃,若是旁人知道您在京兆府抛头露面难免惹人议论,出入王府的也少个正经的理由,殿下便对外称您每日都回去绣坊学习女红,一来能为您画工的身份遮掩,二来也给您落得个好名头。”
这话说的是漂亮,可这到底是个井春落个好名头,还是给姜和瑾落个好名头?
可该没有的还是没有,井春没有去过绣坊那就是没有去过绣坊,又何谈什么好名头?
井春也是察觉出这方案的不妥之处,“若是有人上了心,日日不在绣坊中见着我,必然起疑……”
“娘娘放心,殿下已经安排妥当,已经让一个体型与您相似之人前去绣坊学习,对方是个善口技者,每日遮面,保证不会露出破绽。”
井春是知道姜和瑾心思缜密的,但缜密却并不代表毫无纰漏,此次都找人顶替,未必是一个万全之策……
“只是,”姜和瑾适才转头看向了井春,淡淡道:“去绣坊学习女红虽是名义,但还需拿出一件像样的绣品来。”
井春听出姜和瑾话中的意思,说白了,井春虽是名义上是去绣坊学习,但好坏得拿出个绣品出来交给姜和瑾交差,这样若是日后有人问起也不算是没有证据。
井春回忆了一番女主生前,这女工倒是会,可如今毕竟是井春自己掌控的躯体,绣出个什么样子是要看造化的。
要是画技她还行,但绣技她可不敢恭维自己。
“我实在不敢自信,”井春暗自看了看自己的十指,摩挲着指纹中尚有的黑炭,又重新抬头道:“但我尽量,可有什么要求?”
井春能够如此顺从倒是有些让姜和瑾出乎意料,往日里以井春的性子遇到姜和瑾这样的要求指不定又会暗讽姜和瑾的为人。
姜和瑾盯着眼前这个人,“你今日倒是听话。”
井春惶然间有些无奈,她是知道姜和瑾多疑的,但也没想到这种多疑会如此观察得细致入微。
井春笑了笑,续问道:“若是依着我不听话的性子,我是不是应该否决掉殿下的让我绣绣品的建议?”
姜和瑾没有回道,算是默认了。
“只不过是让我绣一件绣品罢了,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但也没理由推辞,况且我现在还住在你黎王府的屋檐下,我是个懂得低头的人,一个绣品而已,如何就绣不得了?”
听着井春的说辞,姜和瑾心中已然有了打算,“就绣个香囊吧。”
“什么?”
“方才细君不是问本王有什么要求吗?那就给本王绣个香囊吧,本王喜欢青竹,适时再放些防蚊虫的草药进去,不要求你的绣法多好,就按你平日绣的。”
井春听闻,觉得倒也不算苛刻,便应了下来。
“行,那我十日之后给你。”
言罢,井春便退了下去。
见井春声响得甚微,倒是颇为疲惫似的,那一人的身影何其寂寥,连书袋的晃动都成了一阵压抑的喘息一般。
倒不想井春又忽而转过身来,许是想到了什么,三两步走到了吕池的面前,眼中也散去了不少忧思。
井春倒先揖了一礼,“殿下,小女……”
似乎又意识到什么不对,改口道:“臣妾能否向你借个人?”
“谁?”
“吕池。”
“我?”吕池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己,又看向了姜和瑾。
吕池自知姜和瑾眼中的犀利,又端正了身子,抱剑道:“乔樱之能不输常人,王妃若需帮忙,乔樱不失为一个人选。”
井春略有些为难,眉眼皱了几分,“这事……可能乔樱帮不了……”
井春又凑近了,在吕池耳边道了几句。
“南庭坊!”吕池惊呼了一声,同姜和瑾对看了一眼。
“不就是南庭坊吗?有这么大惊小怪吗?”
姜和瑾沉住气,问道:“你可知南庭坊是什么地方?”
“知道,是青楼。”
“那你可知青楼是什么地方?”
“知道。”井春解释道:“我去南庭坊是为了办案。有个事情我得去南庭坊查个明白,乔樱总归是个女子,同我去的话,我不大放心,所以想和吕池去一趟,这二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姜和瑾不以为意,这妓院开出来是为了满足的好奇心吗?
吕池听完,若有所思道:“好巧,殿下也打算去南庭坊一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