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春一早上起来的时候还觉得奇怪,像是丢失了某段记忆一样,井春硬是没有想起了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床上的,而且能将衬衣穿得如此“凌乱”。
只能微微地记起大抵是姜和瑾答应了要去医馆的事情,然后然后……
井春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不过,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不然井春也不会如此安然无恙地站在了门前。
“起来了?”
井春回过神来,闻声是姜和瑾,便道:“殿下也起来了。”
井春伸展着一番身子,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既然已经起了,那就走吧。”
“去哪?”
姜和瑾虽是知道井春不一定还记得昨日的事情,但听着井春的质问,这还真的让姜和瑾有些无语。
姜和瑾闷声回道:“昨日可是说好的,今日带着药方去看一位民间大夫的。”
见着姜和瑾脸色阴沉的样子,井春恍然间笑道:“我记得的,不记性可不是那么差的。”
“不过……”井春微微皱起眉头,“我忘了我昨日是怎么回来的。”
姜和瑾脸色微微泛起一阵绯红,却又当做轻咳掩饰过去了,“昨日你晕了,是嬷嬷们把你捞起来的。”
“哦~”井春恍然大悟,自顾自地下了台阶,“改日我可要谢谢她们的,平日里也是,帮我了不少忙。”
姜和瑾也随之走在了身后,盯着井春的身影,恍然间又记起了昨夜之景……
姜和瑾大抵是得很长一段时间不能与井春单独相处了。
“路远吗?”
“不远。”
“那就步行。”
还是头一次见姜和瑾不愿坐马车外出的,反正井春也不想坐着黎王府的马车,“行啊。”
井春却是以为姜和瑾大抵也是觉得黎王府的马车太过于招摇,步行反而能让人更加踏实些,而且也不至于被旁人看出了身份。
一路上,井春倒是自在,倒是姜和瑾,每当看到井春,便想起前一日在浴池内的玉体,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自处。
井春见着姜和瑾不自在的模样,还以为姜和瑾的不自在是因为在大街上抛头露面。
井春心中暗自窃喜,她可是终于找到一个让姜和瑾别扭的法子了!
直至到了百草堂的门口,姜和瑾才算是将自己的情绪调整过来。
一进百草堂,井春便将姜和瑾推到了百里大夫的面前,自顾自地坐下,“百里大夫,这个便是我昨日说的那个人,您看看,他的病能治吗?”
姜和瑾顺势坐下,先是看了百里大夫一眼,又看了井春一眼,随即便伸出了自己的手腕,“劳烦大夫帮忙诊治。”
百里大夫却是笑了笑,道:“老夫当真以为井姑娘会带回一处药方,没成想竟将人带过来了,那老夫就诊治诊治。”
井春也是笑道:“这位少爷也是听了百里大夫的名声才肯出来了,说来也是您的声名远扬,我昨日依着您的方子,今早果然睡醒后精神抖擞的。”
姜和瑾表面上没有任何反应,心中却是不觉轻笑井春的口舌。
但你能说这井春说的是假话吗?
百里大夫便将手搭在了姜和瑾的脉搏处,原先的笑脸忽而变得沉重,看了姜和瑾一眼,又继续摸着脉搏。
井春也能看出百里大夫的神情不对,大概猜出了姜和瑾的咳疾绝对不简单。
“老夫能否看看公子平日里喝药的方子?”
姜和瑾虽是迟疑,但还是让吕池将药方递了上来。
百里大夫看过药方之后,神情却是更加沉重,不断审视药方的双眼让井春心中发慌。
“这位公子,方便告知老夫你身患咳疾的原因吗?”
说到底是姜和瑾的私事,井春一个也不想旁听又惹起姜和瑾的疑心,便打算起身。
但姜和瑾拉住了井春蓄意站起的身体,不顾井春诧异的目光,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五岁那年在雪地跪了一夜,之后,便有了咳疾的病症,若是淋雨或是北风的天气,难免会咳出血来,休息个十来天,这也是常有的事情了。”
“这药方公子是常喝了?”
“正是,都是熟知的大夫开的药方,我自然是信得过的,若是咳疾复发,这药方就是现成的法子。”
百里大夫缓缓开口道:“有些话老夫可否与公子单独商议?”
这不还是得井春出去吗?
井春便要起身离开,却又被姜和瑾叫住。
“百里大夫,您有话直说,她也不是什么外人。”
别别别,请注意措辞,井春是个外人!
百里大夫幽幽问道:“那公子在幼年时有可什么树敌?”
姜和瑾眸子一深,脸上却又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大抵听出来了百里大夫话中的言外之意。
“才五岁的孩子,哪有什么树敌?百里大夫此言是不是这药方有什么不合理之处?”
百里大夫微微叹了一口气,“药方最好的效果是药到病除,但这个方子……只能缓解公子咳疾,却不能根治。”
“兴许本就没有根治的法子呢?”
“这药方能用到胆南星已然是冒险之举,公子您尚且五岁时就敢用此药,岂不是……”
“胆南星?”井春微微蹙眉,“是什么动物的苦胆吗?像是蛇胆之类的不是有着止咳的效果吗?”
崔依适时补充道:“胆南星是由天南星制成的细粉和牛、羊或猪的胆汁加工而成,或将生天南星细粉和牛羊或猪胆汁发酵而成,是有一点毒性的,长期服用的话,可能会出现口舌麻木呼吸困难症状,严重的话,致死也是有可能的。”
井春听到的:致死!!!
井春脑海中顿时浮现了自己成为寡妇后无人撑腰的却又有万贯家财的日子,拜托!,那可是黎王府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是无人撑腰,至少黎王府的家产悉数都会进井春的钱兜里。
不过,井春不觉看向了姜和瑾,心中却是觉得奇怪,像姜和瑾这般的大人物怎么会有人毒害呢?
姜和瑾似乎也被这一番话震惊到,眉目瞬时间低了下去,心中却是苦笑,眼睛发涩得很。
思绪回到五岁,想到了母亲的叮嘱。
他如何不知道是知晓药理的亲生母亲为年幼的自己煎药?如何不知道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在病榻前照看自己亲眼看着自己喝下去?又如何不知道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一直将自己视为威胁到太子之位的敌人呢?
“母妃,三皇兄也是您的孩子,为什么他就能和母后在一起生活呢?”
“因为你母后能将你三皇兄送到更高的位置。”
……
“瑾儿,你以后不许在你父皇面前彰显自己的才德知道吗?尤其是你皇兄还在的时候。”
“是,母妃。”
……
“瑾儿,明日的骑射你也不必去了,母妃已经同你父皇说了,你身子不好。”
“可是儿臣很想去,儿臣身体很好,明明三皇兄是身体不好,为什么他可以去?”
“瑾儿乖,我们不抢三皇兄的风头。”
“是,母妃。”
……
姜和瑾想起了母妃临终前说的话。
“瑾儿,你要记得,你的存在就是为了守护你和昇的皇位,你皇兄与你是亲兄弟,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所以呢?
就因为一只小猫腿断了,就为了顾及断腿小猫的心情,便将另一只健康的小猫的腿硬生生地打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