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和瑾将药包交给了吕池,余光看了一眼已经转身回百草堂的崔依,淡淡道:“找个地方扔了。”
吕池嗅了嗅,察觉到是草药的气味,颇有些不解,但还是回道:“是。”
姜和瑾随即登上了马车。
马车内,井春侧头靠在一旁,眼睛紧闭着,手中拉着一个若即若离的包袱,包袱内正是井春换下来的湿衣,而井春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姜和瑾的到来。
姜和瑾坐在了井春的身侧,“走吧?”
听到了指令,马车缓缓行驶在街上,车轮的声音富有节奏,沿着闹市的嘈杂。
姜和瑾透着车窗领略着尘世的平凡,恍然间感觉到了自己肩膀上有了负重感。
不知什么时候,井春松开了手中的包袱,靠在了姜和瑾的肩上。
原先自然的身体但却有了些僵硬,姜和瑾淡淡地喊了一声“起开”。
可井春却是没有任何反应,反倒紧皱着眉头,透红的脸颊略有些发烫。
姜和瑾察觉出了不对,俯身测了井春的额头。
好烫!
“井春。”姜和瑾尝试将井春叫醒。
井春还真的就醒了,只是觉得眼皮沉重,看着自己靠在了姜和瑾身上,便侧头又向另一旁靠去。
井春喃喃道:“我就睡一会儿,我真的是太困了。”
“你发烧了。”
井春半带着清醒又半带着糊涂,“发烧就发烧,睡一觉就好了。”
“趁着还没走远,我带你回医馆。”
可井春嘴中却是喃喃道:“不要,我自己能顾得了自己,不用你操心……”
虽是知道井春是个不会领情的,但姜和瑾却也没想到这世间还有这样对待自己的人?
姜和瑾抽回了手,他自知井春的性子,左右是不会接受外人的援手,还不如就这样安分些回到王府。
想此,姜和瑾索性便也不再搭理。
即是到了黎王府,井春却还没有醒来,却是瑟缩在马车的一角。
姜和瑾伸出的手莫名地悬空,不觉痕迹地又将手收了回来,“到了,该醒了。”
井春依旧迷瞪着眼睛,全身却是禁不住地发颤,她深呼了一口气,一鼓作气下了马车。
井春的脸色很不好,皱着眉头,步伐也走得极为缓慢,心力交瘁问道:“殿下,你的房间能不能借我休息一下?”
姜和瑾的房间是井春所能接触到的最近的能休息的地方,如今的她迫切地想要一个用来睡觉的地方。
姜和瑾先是愣了一下,想不到她井春还有如此开口的一天。
姜和瑾没有拒绝,但心中又不行这样被井春的话松了口,嘴硬道:“你用就是了,但记得物归原主。”
井春踉踉跄跄地走到了姜和瑾的房间,没有片刻地犹豫,直接倒在了姜和瑾的床上。
姜和瑾还从未想到井春会病得那么严重,额头上更是发烫得厉害,远比自己说风凉话的时候更为严重。
“吕池。”
“属下在。”
“先前给你的几包草药去哪了?”
“殿下不是说扔了吗?”
姜和瑾的眼神透着寒意,他还是头一次觉得吕池的记性那么好,冷冷道:“你给扔了?”
吕池自然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冷气,强撑着回道:“还没。”
“把那药煎了,端过来。”
“是。”
吕池走后。
床上的井春竟还有些意识,弱弱问道:“殿下担心我了?”
姜和瑾也属实被井春的话吓一跳,倒是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她井春竟然还能撑着。
“本王还以为你早已经意识不清了呢?”
“我倒是想啊,就是殿下同吕侍卫说话的声音太大了,我是被吵醒的。”
井春晃了晃脑袋,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话说,殿下今日去看病,百里大夫有说什么吗?”
“怎么?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有气力问话。”
井春笑了笑,可脑子里却有没有思绪去想姜和瑾的问题,只得按部就班的说,“我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殿下不想说就算了。”
井春闭上了眼睛,裹紧了被子,“我真的有点冷,能否再给我添个被子。”
井春征求意见的语气颇有些哀求的味道,竟是让人觉得无可奈何。
姜和瑾转身便给井春添了一床被子,仔细地将被子铺盖好。
如此听话的姜和瑾井春还是头一次见,井春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你笑什么?”
“殿下若是真的有一个心仪的女子也会如此呵护吧?”
姜和瑾却是坐在了井春的身侧,脸上没有丝毫同情,反问道:“你自己都病得不轻了,还有心思想这些?”
“以前我总是设想着殿下死后我会这么样,可是就是刚才,我就在想,若是我死了,殿下会怎么样?好像,以前也说过这个话题对吧?”
“对。”
井春停顿了许久,“当时这么说的来着?”
“殿下要保持这深情的人设,所以,即使我死后,殿下也不会再娶,反正殿下娶我也不过是因为我的家世背景不受人待见而已。”
姜和瑾没有说话,他没有反驳井春的话,也没有提出质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时期人的情感总是有着心灵和肉体的折磨,井春竟不自觉掉下了眼泪,却也不是那种痛哭流涕,单单是留下了一行清泪。
姜和瑾也见着了那眼泪的清澈,只得说道:“又不是生离死别,怎么说上这个了?”
“我就是想到我死后的事情。”
井春是没有力气思考,可她却能再现有的思维的中回忆,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她本来是想将井春活得更加灿烂的,可是,那个井春都没有做到这一点。
姜和瑾自知井春是个不认输的主儿,便有意怼道:“平日里不是活蹦乱跳的吗?你也有伤怀的这一天?”
“若是殿下死了,我定然会好好给殿下哭一场的。”
……
此时无声胜有声啊……
说话间,吕池已经把汤药端了过来。
“还有力气坐起来吗?”姜和瑾将汤药端在了自己的手里,吹了吹调羹,“把这药个喝了。”
井春歪歪扭扭地坐起,近乎是没有半分迟疑,深呼一口气,二话不说就把药喝了,“谢谢。”
井春又重新回到了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