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杨老师说着,把杨玉秀引向许家的厨房。
到了厨房,杨玉秀问道:“杨老师,你有话说吧!”
“大嫂,我约您到厨房来,是想劝劝你,要你不要再伤心了!”
“杨老师……”杨玉秀叫着便呜咽起来。
“大嫂,仁娟的不幸,令你极度的难过,可我也与你一样同悲,然而,孩子她已经走了,是不能复生的。所以 ,你要节哀顺便,不能再如此伤感下去,这样伤感下去,会影响损坏你的身体的。”
“杨老师……”杨玉秀叫着又呜咽起来。
“大嫂,我知道难以抑制你的悲伤和痛楚,因为仁娟你把她养到这么大不容易……”
“杨老师……仁娟……她……她是个体贴入微的孩子,她体贴我,帮我做家务,她孝顺我,通情我的疾苦,她 是个好孩子,杨老师……”杨玉秀抬着头,悲切难忍,哭泣着说着。
“大嫂,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杨老师用手推了推杨玉秀的肩头:“你老是这样悲切,仁华他……他要寻 顾云掳报仇的!大嫂,你是不想你的儿子去寻顾云掳报仇而送命的!是不是啊?大嫂!”
“是的,杨老师……”杨玉秀含着眼泪说。
“既然是,那你要听我的话,你不能再悲伤了,如果你再悲伤,你的儿子瞧见你,他一怒之下,会闯祸的!” 杨老师坦切道。
“我知道,杨老师,我尽力控制住自己……”杨玉秀应道。
“大嫂,只有这样,仁华就不至于闯下大祸,只有这样,你日后才会看到你儿子有着希望的那一天。”杨老师 舒了一口气。
“杨老师,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提醒了我!”杨玉秀感动地跪在了杨老师的面前。
“大嫂,这是怎么啦?快起来!快起来,大嫂!”杨老师俯下身来将其扶起。
“杨老师,我们家仁华……今后全靠你教导他,全靠你了!”杨玉秀淌着泪道。
“大嫂,只要我杨慈祥能活上一天,定会把你的儿子培养成才,您放心吧,大嫂!”杨老师坦诚道。
“杨老师,谢谢你!我叫孩子……要永远记住你的恩情,永远不能忘记你!”杨玉秀感激道。
“不客气,大嫂!德不孤,必有邻。我这样做,是应该的,应该的!”杨老师真诚道。
“杨老师,有你这样的好老师,我在孩子身上终于能看到希望,我们许家日后定有翻身之日……”杨玉秀脸上 露出一丝容光。
“大嫂,我尽力吧,不过……仁华他有很大的潜力,你就放心吧!”
“嗯,我放心,放心!”杨玉秀十分激动。
“大嫂,这是我和她们三名女同学的一点心意,少一点,您收下吧,大嫂!”杨老师将手中捏着的钱递给杨玉 秀。
“杨老师,这是干什么?我们不能要你们的钱,不能要!不能要的,杨老师!”杨玉秀急切着,将杨老师递过 来的手推过去。
“大嫂,你信得过我不?”杨老师心中有些怅疚。
“信,当然信!”杨玉秀坦诚道。
“既然信,就收下我们的这点心意!”杨老师说着,又将捏钱的手推过去。
“杨老师,这是不可以的杨老师!”
“收下!”杨老师说着,将钱塞给杨玉秀的褂袋:“不要客气!不要客气,大嫂!你们正是困难的时刻……”
“杨老师……”杨玉秀叫着,掏着自己的口袋。
“就这样!”他回答着去向客堂。
在客堂,陈叶琴、王静、王娟都坐在凳上,面向许仁华。她们各自泪挂眼角,倾听许仁华悲伤的苦叙陈述。
“我姐姐……她怕羞耻,就昨夜写下遗书,投泉自杀……了……”许仁华说着抹了抹眼泪。面对他的悲切,大 家发愤。
“顾云掳,你这条恶狼,你无耻!你不要脸!”陈叶琴淌着眼泪,气愤地骂道。
“这宗猪狗不如的东西,我要将他碎尸万断,千刀万剐!”王娟溢着泪,咬牙骂道。
“这宗不知羞耻的劳改犯,我要把他下油锅才甘心!才解恨的!”王静骂道:“这个流氓,他没有好下场!一 定不会有好下场的!”王静心中扬起悲愤,泪水不断朝外涌……“仁华,<老子>上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两者之间是相对应的,在人世间是在所难免的,在眼下, 你和你妈最为痛苦的时刻,你应该振作起来才对,与你母亲好好生存下来,千万不要冲动,千万不能出差错, 出了差错……你们家……”
“对,陈叶琴说得对,”陈叶琴正说着,杨老师跨到客堂道:“在这宗关键的时刻,仁华你一不能冲动,二不 能出差错,出了差错,你们家就没有什么将来了。所以,仁华,你刚才拿刀去杀顾云掳的行为,是完全不对的 ,今后不管再多的仇恨,我们在场不在场,你都不能这样做,因为目前的政治形式不利于你,目前你自身的力 量,更不容许你这样,而且你也是做不成功的,更是无法实现你的报仇目的。‘不慎其前而悔其后,虽悔无及 矣’,仁华,你要冷静啊!”
“杨老师,我明白了。”许仁华立起身来说:“坐吧,杨老师!”
“你要记住我的话,时刻不能忘记!”杨老师没有坐下,他继续说。
“我知道,杨老师!”许仁华道。
“有什么困难,老师我和同学们会尽力帮助你的。”
“嗯。”许仁华点点头:“我知道!”
“杨老师……”这时杨玉秀叫着来到客堂,手中捏着杨老师刚刚给她的钱,欲塞给杨老师。
面对杨玉秀的叫喊,杨老师转过身来:“嗳,大嫂,你不要客气嘛,这是我和同学的一份心意……”他说着, 将手推过去,将钱推给她。
“不能啊,杨老师!”许仁华过来拿过母亲手上捏的钱,塞给杨老师,杨老师一把将手推过去,脸一沉道:“ 仁华,你是不想领我们四人的这份情了是不?”
“不是!”许仁华好像被镇住。
“既然不是,那就快把钱收起来!”
“杨老师……你和同学的情,我和我妈领了,但这钱……我不能要!”许仁华又将拿钱的手推过来。
“你信不过我们?”杨老师说着,又将手推过去。
“不是!”许仁华很干脆。
“今后要不要老师我帮你?”
“要!当然要!”许仁华眼泪流出来。
“你听不听老师的话?”
“听!”
“好,我要你把这钱收起来!”
“这……杨老师……”
“仁华……”陈叶琴向许仁华使了个脸色:“收下吧,我们都是真心的!”
“这……”许仁华呆立着不说话,杨玉秀则支吾着。
“阿姨,我们是仁华的最好同学!”王静插嘴道。
“仁华是我们班上品学兼优的大班长,我们同学都很敬佩他!”王娟道。此时的杨玉秀感激地望着她们不说话 。
“仁华,大家的心血是热的,将钱收起来!”杨老师说着,将他手中的钱夺下,塞进他的口袋。
“杨老师,同学们,我许仁华怎么谢你们啊?”许仁华眼泪再次流出。
“现在不谈,等你以后有出息再谈!”杨老师干脆道。
“我们走吧,杨老师!”王娟看看天色已晚,拿着雨伞提醒道。
“嗯,我们走!”杨老师应着,拿着自己的雨伞在手上,随后王静也拿起了自己的雨伞,陈叶琴瞧上许仁华一 眼,也拿起了自己的雨伞。
“杨老师,你们吃过晚饭再走吧!”杨玉秀诚恳道。其实,她家根本拿不出什么好吃的招待客人,只是说说客 气话而已。杨老师似乎对她家的处境十分了解,十分体察,他真诚道:“大嫂,不用客气,以后的日子长得很 ,会有机会的,将来你们家,我将是常客……”
“嗯。”杨玉秀激动地点点头。
“记住我刚才在厨房跟你说的话了吗?”杨老师问道。
“记住了,杨老师!”杨玉秀道。
“那就好!”杨老师点点头,转过脸来,对许仁华问道:“仁华,你呐?”
“我也记住了,杨老师!”许仁华回答。
“好,那我们走吧!大嫂,你和仁华多保重!”杨老师说着,跨出门外撑起伞,天上的蒙蒙细雨飘洒在雨伞上 ……“嗯,谢谢杨老师!”杨玉秀感动道。
“不要客气!”杨老师说着,便起步走了起来。
“阿姨,不要再难过了。”陈叶琴贴切道:“过一段时间,我会来看您的!”
“谢谢你,陈小姐!”杨玉秀道。
“不客气!”陈叶琴道。
“阿姨,保重!”王静道。
“唉!”杨玉秀点点头。
“再见!阿姨!”王娟道。
“再见,谢谢你们!”杨玉秀道。
“不要!”王娟说着,便和陈叶琴、王静一起撑伞去向门外,向院门外走去。
而这时,许仁华已立在杨老师撑的伞下在院门外,许仁华对杨老师关切道:“杨老师,淫雨路滑,你路上当心 。”
“不要紧的!”杨老师回答道:“不要太难过了,要振作起精神……”
“我会的!”许仁华点点头。这时,陈叶琴她们三人来了。
“走吧,杨老师!”王娟道。
“好!”杨老师应道:“仁华,我们走了。”
“你们走好。”许仁华满泪盈眶。
“仁华,你回去吧!”杨老师走了两步说。
“嗯!”许仁华点点头。
“再见,许仁华!”王静道。
“走好!”许仁华道。
“唉!”王静应着,目中凝着惜泪,退着转过脸去,随向杨老师。
“许仁华……”王娟向他摇摇手,他也向她摇摇手,然后她也转过脸来,跟随在杨老师之后走起来。
而她身边不坑声的陈叶琴,脚步朝后退着,望着许仁华,有一种难以言明的苦楚,她那慈怜的心随向许仁华, 似乎许仁华的痛苦就是她的痛苦,她要同许仁华全家共命运。
“陈叶琴!”王娟突然转过脸来叫她。
“唉!”陈叶琴心中一惊,慌忙应道。她向许仁华摇了摇手,没等许仁华向她摇手,她便扭头,转过身来,随 杨老师他们走了。
许仁华立在雨中,泪水与雨齐下,他感到心中既有一种悲苦,又有一种激动,姐姐、老师、女友、同学,这种 相怜相爱的感情交织在一起,使他终不忘怀,永远牢记,他目送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在发悲。
“仁华……”这时,母亲的一顶雨伞遮住了他的头顶,她在他身旁叫道。
“妈!”他亲切地唤道。
“乖,他们对我们太好了!”杨玉秀淌着眼泪道。
“嗯,”许仁华含着泪,点点头:“我要把这时刻永远记住!”
是啊,他要把这时刻永远记住,必须记住,在他们家灾难的时刻,在他们家极为艰难的时候,在他们母子极度 悲伤和痛伤之际,老师和同学给他们母子以真诚的安慰和实在的物质资助,他又怎能不记住呐!他永远忘不了 帮助他的善良人们,他的目光随他们而眺,他的心随他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