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担心你的身体,怕你一激受不了,如果我告诉你事情的真相,你受得了吗?”刘二嫂显得十分紧张的样 子说。
“是不是仁华?”杨玉秀心中紧张起来,猜测着。
“是的!”刘二嫂点点头,心情万般沉重。
“那……仁华他怎么样?他怎么样?二姐!你快告诉我啊,二姐!”杨玉秀显得迫不及待,手不断摇着刘二嫂 的手臂,泪水滴落下来。
“玉秀,孩子你放心,他没事的!”刘二嫂安慰道。
“那……你要告诉我他出什么事了?”杨玉秀渴求的目光望着刘二嫂。
“孩子被学校开除了!”刘二嫂鼓足勇气,终于把这消息告诉了杨玉秀,只见杨玉秀天旋地转,显得要坠倒的 样子。
“玉秀!玉秀!”刘二嫂吃惊地扶着她:“唉,我本来就不准备把这事告诉你,可是,我又怕对不起你,现在 ,我真糊涂将这事告诉你了。唉,我真是,我真多嘴!我早晓得听孩子的话,不将这事告诉你,唉!我后悔, 真后悔,玉秀!这下我害了你了,玉秀!”她后悔着,跺着脚。
“二姐……我没事,没事的!你不要责怪自己,你知道吗?二姐!”听到刘二嫂的话,杨玉秀心情镇定下来。
“玉秀!”刘二嫂还是在着急。
“我不要紧,二姐!”杨玉秀低声道。
“不要紧就好!不要紧就好!玉秀,这都是命,命啦!”刘二嫂显得无可奈何的样子。
“二姐,学校为什么要开除仁华?是不是仁华做错了什么?他们要开除他?”杨玉秀不解地问道。
“不是,不是的!孩子挺,挺好!挺好的!”刘二嫂心情难堪不已。
“那是为什么呢?”杨玉秀眼泪不断向外涌。
“他们说仁华的出身不好,是反革命!”刘二嫂感到疚痛。
听到这话的杨玉秀,像心中被狠狠刺上一刀,目光呆痴,她眺视着遥遥无边的残白天体,什么话都不说了。
“玉秀,我们回去,我们回去吧!”刘二嫂一边搀着她,一边拎起身边的篮子,便走起来,杨玉秀尾随着她, 拉起沉重的脚步,往家走去。但她却愁绪万般,油上心头,她可怜着儿子,惦念着儿子,她要看看儿子,此时 此刻是怎样的心情,又是怎样的痛苦,所以,她要急快回家去,越快越好。只有见着儿子,她的心才放得下来 。所以,她一边跑着,一边在担心着儿子。
许仁华在刘二嫂走后,他想想又是悲哭,一个学习如食的他,竟然被学校开除,这固然是他心头之极痛,他悲 哭一阵以后,开始打开自己的书包,从书包里取出书本,做应该做的作业。他边做边流泪。做了一会,母亲在 刘二嫂的搀扶下来到家中,母亲看到儿子,便忍不住地脱开刘二嫂搀扶着她的手,流着泪叫起来:“仁华!” 便向儿子走去。
“妈!”许仁华偷偷揩出脸上的泪水,假装镇定。
“乖,你没事吧?”杨玉秀来到儿子面前。
“妈,我不是挺好的吗?”许仁华抑制住悲苦道。
“仁华,你别在妈面前逞强了,你的事……妈都知道了。你是被学校开除了,是吗?”杨玉秀悲切地问着儿子 。
“妈……没有啊!”许仁华还坚强隐瞒。
“乖,都是妈妈害了你,都是妈妈害了你呀!”杨玉秀哭着。
“妈……”许仁华伏在母亲肩头上痛哭:“不是,不是的!你没害我,你含辛茹苦,把我抚养得这么大,妈, 害我的,害你的是……是顾云掳他们……”
“乖,总之,妈对不住你,你恨妈妈吧,乖!”杨玉秀哭着说。
“妈,你别这么说,你跟着爸爸吃的苦太多了,真是数不完的苦,受不完的罪,我不怨你,我不恨你!”许仁 华哭着说。
“乖,我的好乖乖,只有你理解妈妈……”杨玉秀哭着说着:“妈妈有你这个好儿子而高兴,而自豪。可是, 妈妈很痛苦,你在我们这个家庭,已经没有什么指望了……”
“妈……”许仁华一阵悲哭,很伤心。
“乖,咱们的命太苦了,慢慢的跟妈妈过吧!”杨玉秀哭了起来:“慢慢……跟妈妈过……”
面对着许家母子的诉说,一直在一旁揩着眼泪的刘二嫂,这时朝前一步,两只手一只拉着杨玉秀,一只拉许仁 华说:“玉秀,仁华,天无绝人之路,世道总归会变的,你们不要太伤心,不要太难过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 地步,伤心难过,都是没有用的!今后……孩子,乖,你要多操练操练,肚子里学的东西,只能增多,不能减 少,你知道吗?”
“嗯,我知道!”许仁华点点头。
“那就去做你的作业去吧!”刘二嫂推了他一下说。
“嗯!”他低声应着,去做自己的作业了。
“玉秀,我们走吧,到厨房去,把我送来的馄饨下了,你和孩子把它吃掉。”刘二嫂拉了拉杨玉秀的手臂道。
“嗯!”杨玉秀点点头,刘二嫂则将刚才自己拎到许家来,里面放着馄饨的钢铝锅的蔑丝篮从桌上拎起走了起 来,杨玉秀心情沉重地跟在其后。她们俩去向厨房,没走几步,她们到了厨房,刘二嫂将手中拎的篮子放到橱 台上,然后拉了拉长凳道:“玉秀,息一会!”
“你息,这些事,我来做吧!”杨玉秀诚意地双手按了按刘二嫂的双臂,刘二嫂脱开双臂,又按住她的双臂道 :“不要和我客气,我的身体比你强,这些事情还是我来做,你息着,坐,坐下!”刘二嫂说着,将她按坐在 长凳上。
“二姐……”杨玉秀坐在凳上,有苦难言。
“你的心情也要放开点,不要太烦恼,你的身体你要特别得当心,不要因为孩子,影响到你自己。”刘二嫂安 慰道。
“二姐……现在孩子已经回来了,他是我,也是我们许家的唯一希望,我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我真的烦得很 ,二姐……”杨玉秀说着,淌着眼泪。
“玉秀,你别太烦了,也别太难过了,孩子虽然回来了,还要让他操练,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千万不能让他劳 动,万万不能让他陷在农村一辈子。”刘二嫂提醒道。
“可是,二姐……我是病恹恹的,家中又没有劳力,队里能放过他吗?我们的日子该怎么过?该怎么过啊?” 杨玉秀担心着,愁苦着。、“你担心什么?你愁这么多干嘛?只要我刘二嫂还活一天,一天就要维护你和孩子,孩子,他能算我半个儿子 ,我不让他参加劳动,也不允许你让他劳动,劳动了,他就被顾云掳他们给克死了,永生永世抬不了头的,这 你知道吗?孩子是不能让他劳动的,我们不能坑孩子一辈子啊!孩子这么年轻,他要学文化,他要学文化啊, 玉秀!”刘二嫂说着,看得出,他的内心在慈怜得很,着急得很。
“二姐……”杨玉秀抱着刘二嫂的腰部,在苦苦流泪:“你真是我的好二姐,你处处为我……为孩子着想,为 我们这个残败的家考虑……我……这辈子实在是过意不去……”
“玉秀,说这些干什么?困难人人有,这是不奇怪的,你不要过意不去!二姐我……不在乎这些,只在乎你和 孩子能好好地活下来!”刘二嫂坦诚道。
是啊,刘二嫂,天下难得的大好人,自许为生死后,她从没少帮过杨玉秀,少帮过孩子们,少帮过日趋衰萎的 许家。她不但给许家以精神帮助,而且还给许家人以物质扶持,只要她刘二嫂能够办得到,她尽力而为,这次 许仁华被学校开除了,她首先想到和关心的,就是许仁华的前途,很明显,她与许仁华的母亲杨玉秀同样慈怜 、心烦、忧虑和愁苦,她认为她自己同杨玉秀一样,肩负着做母亲的责任,她要让许仁华将来一定要成为许家 、国家有用之人。所以,她对许仁华绝对体慰和关心。
但是,体贴和关心许仁华的不仅仅是刘二嫂,当然有他的老师,他的同学,特别是他的心上人陈叶琴。她对许 仁华的离校感到十分的可惜和痛心,同张重生的争论失败,她对张重生增加了从未有过的憎恶和怨恨,但这宗 憎恶和怨恨是徒劳无功的,为此,她感到她和老师及同学们没有能够帮得上许仁华而内疚,而这宗内疚感又即 刻使她转为孤独,她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一种可贵的依扶,没有他,她就感到可怜和悲苦,所以,她的忧虑感倍 增;所以,她的激情便在她的心中沸腾;所以,她要尽快地找到自己失去的依扶,而且这必须是自己一人去寻 找,绝不允许他人去寻找,她心中的秘密,她是绝不能让别人发现的,所以,她寻找她的依扶,她要悄悄的去 ,偷偷的去。她的那宗依扶是谁呢?她的这宗依扶就是许仁华。她寻找许仁华是要把自己的一切心里话给他讲 个透彻,来个海誓山盟,来个海枯石烂。因此,她苦熬了两节的自修课,便走出校门,她要奔向许仁华的家, 到许仁华家看个究竟,谈个彻底,她要实际看看许仁华此时此刻的情况,她要实际听听许仁华此时此刻的诉言 ,从而给他安慰,给他力量,要他坚强地面对现实。无辜她与他的恋情。因此,她就是带着这样的心愿而去许 仁华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