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水湾水域净而清,如果养水产,倒是个好地方。”旁边一位警察道。
“是啊,这儿的确是个好地方,如果不是林彪、‘四人帮’将全国搞得一团糟,这黄金水域早该用上了…唉 !”李振华叹责道。
“十年‘文革’,林彪、‘四人帮’把假革命变成真革命,把老革命打成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反革命,被坑 害,遭诬陷的人也成千上万,这真是荒唐透了!这是我中华民族的历史悲剧!”一个警察道。
“何止这些,天安门广场事件死了多少人?”又是一位警察道。
“李书记,前面发现两个老乡在打鱼,巡艇要不要靠过去?”从驾驶室来了一名警察向李振华问道。
李振华顺眼望去,只见前方十几米远的河面上两个衣衫褴褛的老头正卷着裤管散网打鱼,然后,李振华回过 脸来回答道:“靠过去问一问。”
“知道了。”这位警察又回驾驶室去了。李振华继续向前方河面观察,两老乡的船只越来越近,两位老乡正 急忙收网呢。在李振华眼里,一位老乡他可以叫其老哥,另一位老乡他可以叫其兄弟。
“喂,老乡!”巡艇的左侧开始靠上船只,一位警察叫道。
两位老乡听到喊声,又有几名警察跨上他们的船,心中慌了神,王学海的表叔欲藏许为生为时已晚。
“你们想干什么?”王学海表叔急切着抖动着身子道。
“我们想问一问……”一位年轻警察道。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王学海表叔道。
“那好,我们去问问他?”这位年轻警察说着走向许为生。许为生畏缩着,身体颤抖。十多年来,他头发花 白,两边脸颊尽是胡子。他两手摇动着,腰弓着,干枯的脸上露出恐慌的神色。他边退边嚷:“我不是……叛 徒,我不是……反革命!我不是……你们,别-别抓我!别-抓我!”他退着退着跌进船舱昏死过去。
“老乡!老乡!”几名警察不停地叫喊,两名警察托住他的后背。
“小刘,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时,张志跑了过来道。
“这位老乡我们欲上去和他谈话,他嘴边不停嚷着,我不是叛徒,我不是反革命,你们别抓我,便慌张着退 着跌进船舱昏死过去了。”
“你们等着,我向李书记汇报。”张志道。
“唉!”小刘应着,张志走开了,她跨上巡艇来到李振华面前。
“张志,发生什么事情?”李振华目睹此景问道。
“李书记!”张志叫着急切地拉着李振华往渔船上跨。
“哎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说嘛!”李振华道。
“一个老乡昏死过去了。”张志道。
“怎么会发生这等事情?你们怎么搞的?”李振华着急道,他便跟着他走着。
“听小刘说,他们要与该老乡谈话,这位老乡退缩着,嚷着自己不是叛徒,不是反革命,要他们别抓他,便 跌进船舱昏死过去了。”张志解释道。
“噢,这情况很不一般,定是冤假错案…快,快快快!走过去看看!”李振华说着急了起来。
“许书记,我害了您,是我害了您啊!”王学海表叔托着许为生痛哭:“我不该让您出来,不该让您出来啊 ,许书记!”
“许书记?”李振华听到哭声,疑惑着,他急切地走过来俯下身来望着昏死过去的许为生热泪纵横道:“为 生,是你?真的是你?我的好兄弟,你怎么……怎么……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你醒醒!醒醒啊,我的好兄弟… …”
“许书记,您不能死!不能死啊,许书记!”王学海表叔哭道。
“你们愣着干嘛?快放快艇送县中心医院,要尽全力抢救他!”李振华急切地呼喊着。
大家将许为生抬上快艇,张志坐了上去,还有两位警察也坐了上去,他们托住许为生,其他警察放下快艇的 吊绳。
“张志!”李振华叫道。
“唉,李书记,您有什么吩咐?”张志道。
“这事一定要悄悄的,保证他的安全!”李振华嘱咐道:“而且要想尽一切办法将他救活!”
“放心吧,李书记!您要多保重!”张志道。
“快去吧!”李振华催促道。
“唉!”张志应了一声,快艇的声音呼啸着,转舵离开沉水湾,向西飞向S县港口。
李振华看着这艘飞速的快艇,泪流滚滚,他想起许为生背着他逃脱重围的情景,当时他的衣衫全部贴在许为 生的身上,许为生受伤的小腿上还在不停地流着血,许为生还要他忍着点,千万要忍着点。多好的战友啊,为 了祖国,为了人民,死都不怕,英勇作战,打日军,打国民党反动派。“哼,反革命?叛徒?见他妈的鬼去吧 !我饶不了你们这帮王八蛋!”李振华想着想着叫喊着,他狠狠捏紧拳头,咬牙切齿道:“林彪 、‘四人帮 ’,你们是畜生!是禽兽!是豺狼……”李振华骂着,仰天长叹。他遥望远方的天,太阳已升起老高,乌云还 在其表面浮来浮去,忽明忽暗,但阳光正与之抗争着,但不知何时才能吞并这些残云余渣,也许,这已经不会 太远了。
“许书记,您千万不能有个三长两短,千万不能啊,许书记!您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不好向我的孩儿交待啊, 许书记!”王学海表叔自责着,担心着坐在船梆上哭着抹着眼泪。
李振华的声音,这才突然想起那边还有个老乡。他将脸转向王学海表叔,便跑了过去,俯下身来,轻轻拍了 拍他的肩头亲切道:“老哥,您为什么这么难过?”
王学海表叔看都不看李振华,他只顾抹着眼泪。
“李书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这时,看着快艇驶走的许仁华,得知发生了什么事,他来到渔船上想问问 情况对李振华道。
“等会告诉你,我的心现在实在太烦了。”李振华愁眉苦脸地对许仁华道。
“嗯,对不起, 李书记!”许仁华看了看李振华应道。目光紧紧盯住眼前的这位老乡。
李振华看看王学海表叔,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老哥,别难过,他会没事的!您放心,我们的人,一 定会尽力抢救他的!”
王学海表叔看了看李振华问道:“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看到过你?”
“他是我们市委的李书记。”许仁华在一旁插嘴道。
听到这话,王学海表叔突然惊喜,他那挂着泪珠的眼睛在李振华脸上扫来扫去道:“您真的是市委李书记? ”
“是的!我就是市委李书记!”李振华微笑道。
“我…我不信!”王学海表叔痛苦地摇摇头道:“这,这不可能,不可能的!您堂堂的李书记,到我们这个 穷地方来干吗?”
“请老哥您相信我,我真是市委李书记,我们到这里来,是找人的!”李振华道。
“大伯,这都是实话,请您相信我们!”许仁华道:“我们的确是来找人的!”
“找人?”王学海表叔疑惑着,还显不相信。
“是找人!”李振华回答着,掏出自己的机关工作证递给王学海表叔道:“这是我的工作证,您看一看吧! ”
王学海表叔接过工作证瞧了瞧又退给李振华道:“对不起,我不认识字!”
李振华接过工作证将其放在衣袋中便问道:“老哥,能否将他的情况说给我听听?”
王学海表叔看看李振华,思想警觉起来,回想起侄子王学海第一次将许为生送来要走时说过的一句话:表叔 ,要是能救活他,他能走,您叫他不要回去!想到这,他对李振华道:“你们来找什么人?”
“我们来找三个人,一个是我女儿,还有两个是我们机关的工作人员。”李振华说着又着急道:“怎么…… 老哥,您还不相信吗?”
“我信是信,只是我不识字,一时对你们的贸然到来,不理解。所以,我核实核实也是应该的,请您见谅! ”王学海表叔道。
“没关系,老哥!您对我们不了解,您应该核实核实!”李振华微笑道:“您现在可以说说他的情况了。”
“我……”王学海表叔还是不信任的样子问道:“你们既然来找那三个人,那么,还要我谈论许书记干吗? ”
“许书记……”许仁华听到许书记这三个字,突然惊讶起来俯下身,他双手抱扶王学海表叔的肩膀道:“老 伯,您所说的许书记,是不是许为生?告诉我,老伯!”许仁华急切中带着盼望:“我请求您,老伯!告诉我 !”
王学海表叔看看许仁华急切的样子,再瞧瞧李振华道:“我,我随便说说!你是他的什么人?”
“我是他的儿子啊,老伯!”许仁华激动的样子溢出泪水来:“我爸爸,他现在在哪?”
“他……”王学海表叔支吾着没有说话,抹了抹眼角问道:“你真是许书记的儿子?”
"是的,老伯!我爸爸他现在究竟在哪?告诉我吧,老伯!”许仁华着急道。
“仁华!”听到许仁华是许为生的儿子,李振华悲喜万分,他有幸在这个时刻,知道许为生,也知道了许仁华, 他难过道:“我的好孩子,你现在什么都别问了…你爸爸已由快艇送往S县中心医院去了。孩子,你知道我是你 爸爸的什么人吗?我是你爸爸的老战友啊!”。
“是吗?”许仁华高兴道。
“是的,当年在沉水湾,是你爸爸救了我,没有你爸爸,就没有我李振华的今天!”李振华说着,泪水滚落 下来。
“原来您就是我爸爸常常提起过的那个李伯伯?”许仁华溢出泪水问道。
“是的,李伯伯就是你爸爸常提起的那个李伯伯。”李振华深沉道。
“李伯伯,呜……呜!”许仁华呼喊着悲苦地扑到李振华肩头上痛哭起来。
“孩子,好孩子,伯伯真不知道你就是许为生的儿子;真不知道你的爸爸会被他们折磨得这个样子……伯伯 来晚了,是伯伯来晚了,让你们受尽了苦…孩子,我的好孩子,别哭!别太难过!伯伯为你们伸张正义!”李振华 说着安慰道。
“李伯伯,您要替我爸爸,我姐姐,伸冤噢!”许仁华哭着说。
“你放心,你爸爸的事情会调查清楚的,坑害你爸爸他们的人,他们一个也逃不了!”李振华说着问道:“ 你的姐姐现在怎么样?”
“我的姐姐被顾云掳强奸后,跑到小山岭渊泉自杀了…”许仁华哭着说。
“惨, 惨啊!这帮畜生!禽兽!法院定会判他们死刑!”李振华急切地骂着愤怒道。而许仁华还是低泣着, 李振华再次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孩子,你别哭了,你爸爸会没事的,今后一切都会好的,别再难过了, 啊!”
“李书记,这下我相信了,刚刚恕我冒犯,真对不起,李书记!我向您磕头了……”王学海表叔说着,点头 哈腰地跪在船上瞌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