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会跟我打电话，你在哪？”
“我在外滩，就上次你送我酒的那间酒吧，我等你。”
一个小时后尤丞丞到了，她脸色有些苍白，穿得很厚实，脱掉外套也明显感觉到腿粗了。
“你盯着我的腿看什么！”尤丞丞坐在我旁边偷偷说道，“太冷了，我穿了两件厚裤袜。”
看来她真病得很厉害，不然也不会这么的怕冷。
我问道：“你还能喝酒吗？”
“当然能，我又没生病，一直就很怕冷。”尤丞丞看着桌上的几瓶啤酒，对服务员招了招手，报出名字后，服务员拿来四瓶黑桃A，还有一些小吃、果盘。
我说：“喝这个可能会更加冷。”
尤丞丞笑道：“这里也有白酒，你喝吗？”
“算了，就喝这个吧。”白酒太烈了，怕她承受不住。
我点了根烟，说道：“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你肯定会生气。”
她愣了一下，先喝了一杯酒，然后才回道：“你说吧，我不生气。”
我真不知怎么开口，和曹岚的事真是难以述说，只好先从丁熬顺和曹吟吟讲起，然后再讲到曹岚约我见面，最后讲到曹岚坐我腿上，拿出两段视频。
她沉默了，直接拿起瓶子喝，我没拦她，等她喝完一瓶，我才说道：“你家里的事我知道一些，你的情况我也知道了，我怕你妈妈……”
“我知道，他们想我死。”尤丞丞冷冷的，比外面的风还冷，她说道，“天下还有这样的母亲，我算是见识到了。她和小姨一起经常与那男人鬼混，有一次叫我一起去吃饭，然后留下我和男人喝酒，我酒量远不如以前，白酒两杯就倒了，那一晚我进医院了，差点死，男人应该吃药了，折腾了我好几个小时。”
“那男人现在呢？”
“进去了。”尤丞丞低着头说道，“从那以后我的身体就越发差了，我也变了。父亲那次也把曹岚打进医院了，他联合其他股东夺了小姨的权。”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小姨替你母亲背锅了？”
“嗯，可能你不清楚，我母亲这边，这要说谁对我最好，还得是我小姨，哪怕她只是为了讨好我爷爷和两个伯伯。”尤丞丞说道，“想不到你已经要做父亲了，恭喜你！”
我没有接她的话，而是说道：“看你没事我也安心了，你自己好好保重身体吧，心态很重要。”只是一句安慰的话，换成我，心态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你还是注意点吧，那个叫曹吟吟的也不是什么好人，纯粹是为了利用你，利用你的孩子。而且丁熬顺那人特别记仇，曹岚根本就压不住他，你应该尽快去见见曹吟吟。”
何止记仇，还会演戏，丁熬顺与他老婆，还有曹岚，不做演员实在可惜了。
“我知道，你母亲也说了，她只能撑到我去兰市，所以这几天应该没事。”
这时几个年轻人经过，说外面下雪了，而且越下越大了。
尤丞丞看着我说道：“平安夜不远了，可惜我后天得去德国了，父亲送我去治疗。”
“平安夜年年都有，不差这一次，说不定在德国会有艳遇呢，那边帅哥挺多的。”
“是吗，可我只觉得你最帅！”
“你真会聊天，我都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尤丞丞准备再开酒，我拦住了，明显感觉到她气息不对，我说：“要不出去走走吧，剩下的酒带走。”
“呵呵……”她捂着嘴笑道，“听说上次的酒你拿带走了，你还真是会过日子，明明我们这么互补，唉！”
能感觉到她有些醉意了，我安慰道：“会好的，你别多想。”
“我自己清楚，没用的。走吧，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这个冬季雪来的有点早，一片一片的很大，随着江风，很难捕捉到它们落下的地方。很多情侣在江边漫步，有的女孩甚至在翩翩起舞，还有主播在迎风赚钱。
我搂着尤丞丞，她搂着我的腰，把手揣在我的外套兜里，两人就这样慢慢地走着。
她在哭泣，我没去安慰，有时候眼泪是一种释放，哭出来心里会舒坦很多。
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她松开我走至阑珊处，向着江对岸大喊：“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她不想死，比起所有，她得先活着才有更多的机会。真是与韩舞鸯鲜明的对比，一个求活，一个寻死。
看着头发漫天飞舞，她的背影显得无助、可怜，我从后面抱住了她，说道：“你要坚定信念，不要这么的消极！”
她转身抱住了我，踮脚吻住了我的唇，我配合着，二人在风雪中激吻。
“闻一天，曹吟吟的事我可能帮不了你，父亲都不让我见曹岚那一家人。”
“闻一天，我好想今天陪你，可惜父亲知道我来见你了，不让我留宿在外。”
“闻一天，我死了你会记起我吗？”
她说了很多话，我都没回答，只是再次捧着她的脸，堵住了她的嘴。
最后她拦车走了，她说让我把车开回江城。如果在德国顺利，她会去江城找我，如果不顺利，希望来上都送她最后一程。
这一夜我带着三瓶黑桃A回酒店与熊歆旋喝了，我说了很多话，关于尤丞丞所有的一切，包括见我父母的事。
这些酒越喝越让人清醒，最后熊歆旋下楼买了一瓶白酒，我俩吃着辣条和花生米把它喝了。
我感叹生命的短暂，熊歆旋说：“她去德国怕是最后一搏。”
是的，不顺利的话，回来就是一具尸体，也许还是骨灰。
我嘲笑韩舞鸯不尊重生命，熊歆旋说：“活着不一定是好事，或许韩舞鸯想寻死。”
是的，从韩舞鸯的话里我清楚，在这件事中，她有自己的想法。
我骂自己是个畜生，熊歆旋说：“你是畜生我是什么？你就是太多情、又太薄情了。”
是的，我太薄情了，认真来讲，没有把哪个女孩真当一回事，就算是卞舟舟，也还是放任她离开了。
次日中午，床上乱七八糟的，熊歆旋也醒了，我下床时腿一软，差点摔倒。
等我洗漱出来，她已经穿好了，揉着屁股白了我一眼，我拉住她说道：“歆旋，从现在开始，你别出酒店，别去见明帅，更别见李云吉，手机关机。”
“我本就没打算去见他们，我又不是傻子，你当我喝多了，出了什么上头是会查的。”熊歆旋笑道：“外面雪停了，我开个视频会议后一起去逛商场吧！”
“下午吧，我一会还得去见个人，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带上来。”
现在这个状况我不知道一会还行不行，昨晚太疯了，熊歆旋嗓子哑了就能说明一切。
我想，如果不行那个肥女人会不会善心大发的放过我，结果还是我想多了，不行她也能让你行，我简直如同生不如死，怎么都出不来。
而她就像个机器人一样，不怕累、不怕久，见我体力不支，还主动而行，我第一次差点睡着。
一个电话响起，陌生电话，我没接，它又打来了。
“接吧！你来。”她起身趴在了一旁。
你大爷的，后面更恶心。
“喂，哪位？”
“是我，曹吟吟。”
“你……”没想到是曹吟吟，号码不是兰市那边的，一下子我差点熄火了，还好肥女人用她那不满的眼神及时矫正了我。
“谢谢你，但是对不起，孩子我没能保住。别再想我了，我的行李你都扔掉吧。”她的声音很低沉，像是哭过。
我没说话，她挂断了电话。
“你在干什么？不做就滚！”肥女人再次怒目而视。
“滚你马比。”我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愤怒让我再次醒来，战力值直飙三千点，两千五防御的她哪里能够承受得住，声音像泥鳅一样，尖尖的，特别刺耳。
摩擦生热、水滴石穿，她察觉到异样，翻身皱眉想说什么，我扯掉破损的障碍物，吼道：“闭嘴，你还能生吗？别再找我了，告诉曹岚，我跟她没完。”
出了酒店我立刻回拨过去，接电话的却是警察，他告诉我，曹吟吟确实引产了，这次并非人为，而是心理因素加并发症导致的。
丁熬顺！我现在恨不得杀了这个人。曹吟吟话里有话，哪来什么行李？
回到酒店，熊歆旋问道：“你怎么空手，去了这么久，你不会说忘记了吧？”
真忘了，但这种时候不能承认：“不是，外面太冷了，下面有个羊骨头火锅店，穿衣服一起去吃吧，我也没吃。”
熊歆旋关电脑时我想起来了，曹吟吟留下一个U盘给我，看来里面肯定有什么东西。
这一天我一直心不在焉，吃饭时，购物时，睡觉时。还好熊歆旋没消肿，我动一下，她就惊恐，其实我只是睡不着。甲亢吗，该去医院看看了。
来上都的第五天，这一天尤丞丞去德国了，这一天李云吉来了。
下午，熊歆旋在酒店处理着公司的事，我很无聊，游览着手机，居然进了徐莞的直播间，她不知道是我，我还是曾经那个名字：洞口的曙光。
这孩子是疯了，家里那么有音乐细胞，卖商品就卖商品，怎么还辣舞了。兰市不冷吗，穿得那么少，也不怕感冒。
既然进来了，想着还住在徐蕙的租房里，就给徐莞刷了一个私人飞机，也就三百元。
徐莞边跳舞边喊道：“感谢曙光哥哥，感谢你的飞机！”
熊歆旋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突然揪着我耳朵说道：“哎呀，你还真不闲着，我是满足不了你了是吧，又瞄上网络上的女孩了？”
“胡说什么呢，这是我们客户的妹妹，见过面的，不信你问罗星澈，徐蕙是不是我们的客户，这女孩叫徐莞。”我心虚了，面儿上很坦然。
熊歆旋真给罗星澈打了个电话，我都能听到罗星澈的声音：“确实是我们的客户，徐蕙是写小说的，闻总去兰市也是公费出差去的。怎么，你俩在一起了？”
“是的，都准备见父母了，以后女客户你找别人去谈，不准找闻一天。”
这货不会是来真的吧？我从心底是不想拒绝的，单单从五官身材来讲，她综合排第一，俞青青第二，叶依依第三。
熊歆旋挂了电话后问道：“就算认识，你也没必要送礼物吧，还什么飞机。”
“她还不知道是我呢，她姐姐回兰市了，我住的房子还是徐蕙租的呢，飞机也就三百元，又不多。”
“你住她姐姐那里？不行，回江城了立马搬家，你太容易招蜂引蝶了。”熊歆旋又说道，“怎么还想做好事不留名？必须得让她知道你是谁。”
熊歆旋抢过我的手机，点了几下后，把手机递到我面前，说道：“按一下。”
“干什么？冲五千？”她让我按指纹。
“把房租刷给她，你按就是了。”
丂，这是什么逻辑。再说了，刷礼物她也只能分一半，还不如转钱的。
接着就听到徐莞喊道：“哇，感谢曙光哥哥的邮轮……哇，曙光哥哥太棒了，感谢你的城堡……感谢你的大厦……”
“这声音真贱，狐狸精。”熊歆旋一边刷着礼物，一边打字道：“我是闻一天。”
明显能看到徐莞的表情变了，又快速恢复到原样，说道：“原来是一天哥哥啊，记得来兰市找我玩哟，妹妹等你哟！”
“恶心！还妹妹，哪个妹妹？骚货。”熊歆旋迅速打字道，“我有女朋友了，马上结婚了，不去了。”打完字就退出了直播间。
丂，你大爷的，我要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熊歆旋瞪着我说道：“韩舞鸯要是知道你在撩妹子，她会怎么想？你有没有想过她的处境？”
丂，我就是碰到刷了个三百，你一下刷了五千，还怎么教训起我来了。
“我就是无意中碰到的，好吧，我错了。”我真想解释，我对徐莞真的没有想法，而且自从两次那个肥女人后，都感觉自己冷淡了。
“乖孩子！”熊歆旋勾着我的肩膀扭动了几下，说道，“我若不在，也管不到你，可我在，你就别想瞎搞，看看这边的情况，老实随我回老家见家人。”
这时窗外响起了消防车的声音，接着就是救护车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城市不比农村，地面上早已没雪了，但这两个声音的回响却特别长，让人心里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