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县城出院手续很快,袁宥被送来医院的时候什么也带,最后从医院带走了一大袋的更换纱布绷带以及消炎药。
护士打趣的眼神不断在两人身上来回转动,似乎是认识袁宥,不过岷县这样的地方,几乎人人都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
小地方长相朴素偏多,俊男靓女的组合很难得看到。
“这是……女朋友?”护士笑嘻嘻的把药袋子透过小窗口递过去。
袁宥接过去,见他不说话护士也只是嘿嘿笑两声并不在意,看向姜枝枝开口道:“小姐姐你……”
“小荷。”袁宥淡淡一个眼神看过去,那个叫小荷的护士噤声了,缩了下脖子。
不用姜枝枝问,他已经简略介绍了下:“我小学同学。”
不过袁宥初中就考到市一中,和这些同学交情不深,可他身为唯一从岷县出人头地,考上苏市大学,还在首都有一份研究所工作的年轻人。
想要巴结袁宥的人不少,小荷也是这一两年和他关系稍微近了近,能混个眼熟。
没想到今年他就带了个漂亮的女朋友回来,小荷打量过姜枝枝白皙的脸颊,精致五官,其中令人神往的神韵,就像电视机自带滤镜的明星。
袁宥脸色微白,身体也有点晃,姜枝枝伸手拿过那一大袋药品,打断小荷欲言又止的试探,眼眸轻扬:“走了。”
在她比袁宥更甚冷淡的视线中,小荷不由打了个哆嗦,直到两道背影从视野消失,她才嘀咕道:“真是冰块找了个冰块,倒还般配。”
岷县的沥青路不太平整,不过比沙石路好多了,袁宥的家在远离商业区的联络,姜枝枝看到那被修补过的院墙,小平层的自建房看起来有些年份。
袁宥稍微用力推开铁门,生锈的声音吱呀吱呀响起,里面看的出来被简单打扫过。
房间门是开着的,只是院子里散落在地上的扫把,透露出当时的凌乱。
姜枝枝挑眉,看样子这里就是“案发现场”了。
没想到袁宥竟然是在自己家里被人给打了,袁宥走路已经有气无力了,还步履蹒跚的去提水壶想给姜枝枝烧点热水。
然后被她命令去里面躺着,做一个伤患应该做的事。
在路上,姜枝枝问过袁宥,要不要直接去苏市,让江之初给他看看脑袋上的伤。
袁宥苍白着脸,摇头:“不行。”
他似乎有什么必须在老家过年的原因,姜枝枝稍微检查了下他的伤,确实没有伤到根本,才没有强行把人给绑走了。
“姜枝枝。”袁宥有气无力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的时候。
姜枝枝放下东西,走过去。
“怎么了?”
【不得不说,现在的袁宥,有点病美人那意思】
“我已经回家了,你不用再待在这里,不方便。”袁宥声音僵硬。
这是逐客令了,作为一大早就风尘仆仆赶过来,又是去警局又是去医院的,听到他说这话,一气之下直接撂开手回去很正常。
姜枝枝的袖子被挽到了胳膊肘,露出一大块雪白,手是湿的,骨节因为冷水而微微泛红起来。
她进来之前,袁宥就听见了水声,似乎是在清洗什么,就是这让他更加不安。
他几乎蜷缩在这个破破烂烂的家里,整个人也低迷的可怕,好像陷入了回忆的怪圈。
看着站在门边的女孩,有些恍惚。
姜枝枝没露出他预料的表情,只是定定的看着他,那种深入探究的魔力,让袁宥生出恐惧来,好像什么在她面前都无从遁形。
“呵。”她忽然笑出了声。
直接无视了他的驱逐令,眉眼似有嘲讽,“你怎么没有在人砸你脑袋的时候,说两句有用的话呢?”
“袁宥你这是有恃无恐,仗着我惯着你是吧?”姜枝枝压根没被激怒,不过也要说两句这没良心的,只会窝里横是吧?
袁宥喉咙被堵住,脸色潮红,看着她走过来把滑下去的被子提上,尾指似乎还不小心划过了他的喉结。
【哦吼,哦吼,袁宥的好感度动了!19%?!这么多】
【宿主,刚刚竟然直接涨了整整10%!】
【怎么回事,活久见了真是!】
姜枝枝也有些意外,不过她又转身去了外面。
这自建房的供暖需要烧柴,袁宥应该是从来没尝试过,身体没问题的时候,还能忍受这个温度,不过现在他比较虚弱。
刚刚她看到了,他哪怕躺着盖上被子,也有点颤抖。
热水通过水管慢慢流入地板下方的管道,整个屋子逐渐暖和起来。
等姜枝枝忙完,准备去商业街买饭,轻声打开房间门往里面看了一眼,或许是因为温暖,袁宥已经撑不住,滑进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脸颊。
她看了眼这个房间,合上门离开了。
袁宥上一次做梦还是落水的时候,他正发烧,看到北极熊在游泳,很古怪的内容,这次却很正常。
他变成了小时候的样子,趴在比自己高很多的桌子上写字,密密麻麻的文字看起来十分舒适。
就像学生图书馆里那些生涩,陌生的内容,让他大脑充满了愉悦,暖黄的台风打在纸张上,是他儿时为数不多的开心记忆。
窗口对着漆黑的院子,小小的袁宥在心中默念。
“不要回来……不要回来……”
“拜托,都不要回来……”
就让他这样静静的再待一会,不一会铁门吱呀的熟悉声音响起,袁宥竖起耳朵。
病中紧闭双眸上的眉蹙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只不过这次很奇怪,没有听见嘈杂的声音,也没有讨厌的味道。
反而是一种……淡淡的,温暖的味道。
很香,很舒服。
来人的声音很轻,她的手很软,很暖,搭在他的额头上。
袁宥心中的灯光晃啊晃,似乎要把他从这梦境中晃出去。
他忽然睁开眼,一把抓住了那只手。
对上坐在床边的姜枝枝,袁宥看向桌上冒着热气的馄饨清汤,是香味的来源。
袁宥内心有不能抑制波动,仿佛胸腔中有什么在蠢蠢欲动,扑腾着,他看着那双惊为天人的眼眸,用近乎是质问的口吻。
“你到底想做什么?”
“留在这里,做这些事,你的目的是什么?”
姜枝枝感觉手腕被用力的收紧了,心竟然也有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