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炮作为冷热武器划时代的象征,它的威力是这个世界的土着前所未闻的。
从炮管里发射出来的石弹带着炙热的温度,土着人称为“堪比太阳”的恐怖力量。
石弹砸中人类,哪怕他穿多么好的铠甲,都会被砸成肉泥;如砸中薄弱地段城墙,有时等打出一个大窟窿来,有时能粉碎整段城墙,即使是非常坚固的城墙,也会被震出“内伤”。
更可怕的是,他们没有任何方法阻拦敌人的石弹。人类的力量和速度与火炮发射出的石弹相比,实在太渺小了。
起初,守军感到绝望,看到一千年来的守城历史结束了。巴黎特的陆墙是千年来防御工程演化的结晶,是人类智慧所能构建的工程学奇迹,而且得到上帝的保佑;而现在,城墙在遭到一连串瞄准精确的炮弹轰击后就开始坍塌了。
绝望阴影笼罩住巴黎特。
炮击对守军的心理效果甚至比实际效果更为强大。大量集中的火炮产生的噪音和震动、浓厚的烟雾和石弹撞击石墙产生的巨大冲击力让久经战阵的老兵也不禁胆寒。
对于平民来说,这是即将到来的世界末日的预告以及真主对他们罪孽的惩罚
人们跑出的自己的房屋,画十字架,呼喊着:“主啊,怜悯我们,拯救我们”;有妇女在街上晕倒。教堂内挤满了信徒,他们请愿、祈祷,哀嚎和高呼:“主啊!主啊!我们远离了你。我们的遭遇和你的圣城遭到的苦难,全都是对我们罪孽的公正惩罚。”
在忽闪的烛光下,人们跪在最神圣的圣像前,持续不断地祈祷着:“在最后关头,不要抛弃我们给你的敌人;不要灭杀你的有德的人民;不要取走你对我们的爱,让我们在这时节虚弱。”[1]
巴黎特的皇帝君醒竭尽全力,通过务实的工作和宗教的慰藉去维持城内的士气。他每个时辰都要巡视城墙,鼓舞指挥官和士兵们的斗志。教堂钟声响个不停,他告诫:“全体人民,不要放弃希望,也不要松懈对敌人的抵抗。”
谢二提供了很多方法来减轻石弹的冲击力。
他们向城墙外表面泼下了白垩和砖灰混合而成的灰泥,给城墙增加一层保护。他们还在一些地方悬挂了带有成捆羊毛的木梁、成片皮革,甚至珍贵的挂毯,以吸收石弹的部分冲击力。
但火药的推进力十分强大,这些措施收效甚微。
谢二决定反守为攻,尝试用自己的少量火炮去摧毁敌人的大炮。
建立在“联邦城”的作坊制造出守军仅有的火炮,不过十门。他们缺少硝石,弹药也不多。
十门火炮全交给精通狙击的和平军精英手里,谢二手里拿着一门。
一开始,巴黎特人不允许和平军使用火炮,因为他们发现——巴黎特的城墙和塔楼不适合做炮台,它们不够宽阔,无法承受大量火药爆炸产生的后坐力;也不够坚固,无法抵御震动,很容易发生“开炮时城墙会撼动,大炮对己方城墙的破坏要比对敌人的杀伤更为严重”的局面。
谢二早就了解城墙的结构,知道其弊端,加之联邦城制造的火炮,无法量产,谢二只能从精度和质量上要求他们。
他们手里的火炮,后坐力更小,精准度也相对高。唯一遗憾的是,只有十门,子弹也少得可怜,必须做到一击必杀。
乌拉索国军队的大炮有木栅的保护。
耗费五枚子弹,谢二艰难地将乌拉索国的巨型重炮“大熊”摧毁,他手里的火炮也随着炸裂,飞溅的青铜碎片给他造成轻伤。
拉格和单于利利也将他们正对面的重炮摧毁,消灭了乌拉索国最强大的武器。
可守军的处境依旧危险,为了销毁“大熊”,守军十门火炮损失过半,有两门因为工艺不精一经使用就炸毁,青铜碎片甚至带走的炮手的生命。
乌拉索国两门巨型重炮被毁,却还有不少中型重炮和小型重炮的“小熊崽”。
守军只能寄托希望于城墙的牢固上。
遗憾的是,在战争走近热武器的新时代里,陆墙在结构上是不适用的。
幸运的是,当下的火炮多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攻城方的火炮的表现比守方的更加难以预测,非常容易重伤自己人。
大炮虽然在最初产生了极大的心理震慑,但操纵它们却是非常艰难的工程,重型巨炮的瞄准和狙击格外花费大力气,所以每天只能发射七次。
而在春雨中,要把大炮固定在路地上都很困难,它的后坐力非常大,就像滑溜溜的鱼一样向后猛冲,常常脱离炮台,溅起一地的泥浆。如果不多加小心,附近的人就可能被大炮压死;如果炮管炸膛,站在周边的人就极有可能粉身碎骨。
同时,火药爆炸产生的高温使得不够纯净的金属外壳产生发丝般的裂纹。这就导致,在炮弹发射出去之后,炮手必须立刻用温热的油浸泡炮管,以阻止较冷的空气进入、扩大裂纹。
但炮管可能会像玻璃一样炸得粉碎的危险继续困扰着乌拉索国人。炮管裂缝非常严重时,需要把大炮撤走,重新铸造。
一开始,一直在前线观察大炮表现的乌拉索国皇帝急于求成,不管炮管的裂缝,下令炮手继续射击。
然后炮手重新装填了大炮,点燃火药,“砰”地一声巨响,火炮瞬间炸得四分五裂,碎片乱飞,打死打伤附近多人,包括操控炮台的炮手,还差点伤了乌拉索国皇帝本人。
之后乌拉索国地火炮才不得不“量力而行”。
有的炮管被乌拉索国军队用铁圈对它进行了加固,重新投入作战,但它们很快又炸膛了。
这令乌拉索国皇帝暴跳如雷。
战争到这里,乌拉索国损失了两门巨型重炮,还有不少中小型火炮。伤心的是,折损的这些火炮没有击穿大地段的城墙,它们主要效果是对巴黎特人的心理震慑,造成实际破坏的效果较小,但仍强过古老的投石器。
乌拉索国皇帝颇为焦躁,定下打消耗战的战略。他决定用剩下的炮火日夜轰击城墙,并不断发动没有规律可循的小规模攻击,以拖垮守军,为最后的总攻打开缺口。
乌拉索国人的袭击日夜进行,没有间歇。
城墙下,无时无刻都有两军交锋,有爆炸,以及石块和炮弹对城墙的轰击。
炮击和争夺壕沟的战斗从4月12日一刻不停地持续到18日。
[1]出自《君士坦丁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