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是孟东庭,孟东媛的大哥,和穆南星同岁,长相随了孟庆堂,个子不低,站在门口,挡着孟东媛的视线。
“大哥,你怎么在家?”孟东媛有些惊讶,早些年的时候,因为一些事情,孟东庭被调去了西南的一个地方工作,之后又在当地找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女朋友,便安了家。
这两年,工作忙,再加上两个孩子接连出生,年纪还小,不能随便走动,几乎没有回过家。就连孟东媛结婚的时候都没有回来。
“这不是过年了吗,年后工作也调回来了,就趁着这个机会,带着一家子回来了,这样也能多待两天”,孟东庭让开了门口,孟东媛一家人走进了。
“你们住在家里吗?我还没见过两个侄子呢!”孟东媛将脖子上的围巾解了下来,递给了穆南星。
穆南星接过了孟东媛的围巾,两脚踏进,关上门:“好久不见。”
懵懂他让开身子,让孟东媛走了进去,自己落后孟东媛半步,挡在穆南星的前面,右手握拳,锤了孟东媛的肩膀上:“两年不在家,就拐跑了我妹妹,这账还没跟你算呢!”
穆南星笑了笑:“你放马过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穆南星和孟东庭是初中同学,不算特别熟,但是也有些交情。
再进了屋子,屋里的客厅里坐着孟东媛的另外两个哥哥孟东升和孟东平,两个人不是双胞胎,相隔了一岁,但是长相很相似,不过这两年两个人下乡的地方不一样,生活的环境不一样。
老二去的是一个偏远的山村,平日里比较辛苦,因为长时间的劳作,看起来也比较苍老一些。而弟弟孟东平,相对而言,除了比之前成熟了一点,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看到孟东媛进门,孟东平就起身让了一个座位,看着孟东媛大着的肚子,还有些惊讶:“多大了。”
“七个月了。”
孟东媛扶着腰,慢慢坐下,穆南星一直跟在身边,亦步亦趋。
“这就是他前面的那个孩子?”
“嗯。”
“他还听话吧。”
“嗯,很听话的,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比睿涵更听话的孩子了”,穆睿涵从进门开始一直没有说话,孟东媛拉着他的手,将他拉到自己的怀里,抱着说道。
“你见过几个孩子,要是他闹的话,可以送给他姥姥家”,孟东媛的年纪比三个兄弟都少很多,尤其是孟东升,基本上孟东媛是他看着长大的,小的时候,去哪儿都要带上孟东媛,那时候还有很多人调侃,她是他的小尾巴。
孟东媛翻了个白眼:“说什么呢?小孩子都是能听懂的,你自己要注意点,不然孩子会很伤心的。”
穆南星随后进来,客厅里的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孟东媛抿了抿嘴唇:“都冷着干什么?他,你们都应该认识吧,不认识我也可以介绍一下啊。穆南星,我的丈夫。”
孟东升本不想搭理他,奈何孟东媛一直给自己使眼色,只能硬着头皮回了一句:“你好。”
孟东媛转头再看向孟东平,孟东媛立刻站直了身子,生硬的回了一句:“南星哥好。”
孟东媛看着他们的样子,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我喊你是哥,你喊他是哥,我们这辈份怎么算?”
“各论各的”,孟东庭跟在身后,回了一句:“那不成,你还要让穆南星喊他俩是哥?”
说完,冲着穆南星仰了仰头:“没关系,我比你大一个月,叫我一声哥不亏。”
穆南星无奈的看了孟东媛一眼,孟东媛摊了摊手,随后低头剥起了花生,喂着穆睿涵。
“大哥”,穆南星咬牙切齿的叫了一声,随后拳头碰了孟东庭的胳膊一下。
孟东庭满意的笑了笑:“妹夫好。”
吴惠盈今天一直在厨房忙活,孟东媛都坐了很久,她才出来,看到被围在中间的孟东媛,愣了一下:“你怎么回来了?”
“妈,你这话说的,有了儿子,就不记得闺女了,你也不想想,这么多年是谁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吴惠盈白了孟东媛一眼:“你别给我作妖啊,说的好像自己做了好多事情一样,还不是我做熟了你吃,天天事不干,尽惹麻烦。”
孟东媛吐了吐舌头:“你就是不欢迎我回家。”
“没有,就是看到有些惊讶”,吴惠盈知道孕妇的心里容易想多,开口解释道:“我没想到你回家,你们回家也不提前说一声,不然我还让你爸去接你。”
“有穆南星在呢,没什么问题,省得你们跑一顿了,再说了家里这么多人,我就算提前报备了,又能咋样?”
“行吧”,说完,吴惠盈又回到了厨房。
孟东媛环顾了四周,看到了大嫂和三嫂,唯独没有见到二嫂,还有些好奇,趁着别人说话的功夫,凑在孟东升的耳边,小声的问道:“之前你不是写信和我说,你结婚了吗?怎么没有看到你媳妇了?”
“孩子还小,那边离家太远,又是春运,救我一个人过来了”,孟东似乎不太愿意提起这件事,一句话说完,就岔开了话题:“穆南星对你怎么样?”
“挺好的”,孟东媛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孟东升看了正和孟东庭聊天的穆南星一眼,不放心的说道:“是吗?我怎么听说之前闹得挺不愉快的。”
“舌头和牙齿还有打架的时候,过日子总归是吵吵闹闹的才对。过去的那些事情,也不是一个人的错,反正现在过去都过去了,以后好好过就是了。”
孟东升伸手摸了摸孟东媛的头发:“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有我们,要是穆南星敢欺负你,你和我说,我给你出气,千万别为了什么孩子,离婚不好,委屈自己。”
“行”,孟东媛脸上笑开了花,许久没有感受哥哥的维护,此刻的心情有些奇妙,屋里的孩子不少,闹闹嚷嚷的,但是孟东媛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感到安心。
吃饭的时间到,一大家子分成了两桌,小孩子们一桌,大人们一桌。
吴惠盈拿出了孟庆堂珍藏多年的老酒,直接开了两瓶,心疼的孟庆堂直喊少点。
看着围的严严实实的一桌子的人,吴惠盈脸上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出来了。
吴惠盈已经很多年没有喝酒了,这一次,也破例举起了酒杯:“我们这一家子,已经很多年没有像这一次聚的这么齐了,今天我和你爸高兴,很高兴。我们有生之年也能享受三世同堂了。”
“以后您还能享受四世同堂,五世同堂”,大嫂欧雪清是个会说话的,接着吴惠盈的话头说了起来。
听着吴惠盈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我不贪心,能看着你们一个个的成家,结婚生子,已经是满足冤枉了,就是这次老二没把媳妇和孩子带回来,下次一定带回来给妈看看。”
“放心吧,下次一定。”
一杯酒下肚,吴惠盈长出了一口气,招呼着大家吃饭。
正h吃的热闹的时候,门被敲响了,门的隔音不是特别好,随后就是一个女人的叫声:“孟东升,孟东升是住这儿吧?孟东升你给我出来,你个负心汉,出来。”
一时间,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孟东升,随后又快速尴尬的移开。
孟东升深呼吸一口气,起身:“我去看看是谁。”
脚步声越来越远,但桌上依旧一片安静,此时没有一个人能吃得下饭。
“啪嗒——”门开了,孟东升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自己的岳母文素娟。
而站在自己岳母身后的是一脸可怜的贾美,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着东西。而她的弟弟贾龙就站在她的旁边,两手空空的,一点都不知道为贾美拿点东西。
“你们怎么来了”,孟东升将门掩上,绕开了白素娟,走到了贾美的身边,接过了孩子,拍了拍孩子的背,将孩子抱在怀里,轻轻的安抚着。
“我怎么来了?你个负心汉,当初我们家贾美是怎么对你的,照顾你吃喝拉撒,你可倒好,这一有机会,就跑的没有了人。怎么,你还想学陈世美,抛妻弃子啊?”白素娟,可是一点也不客气,指着孟东升的鼻子叫骂,声音一点也不小,生怕别人听不见。
“这里不是村里,你还是小点声,被别人听到了不太好”,孟东升并没有打算把人领进屋子,似乎对于白素娟的态度已经习惯了,面对面的站着,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听说你们家还是高知家庭,原来高知家庭养出来的就是这样的孩子,真是丢脸,反正今天我已经登门了,你要是不给个说法,我就让你丢尽了这个脸。”
从外面声音响起了的时候,吴惠盈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了,听着外面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吴惠盈自己也坐不住了。
站起身子,快步走向门口,用力的拉开门,看着外面的四个人,问道:“你们是谁啊?”
“呦,这个就是亲家母啊,亲家母到底就是不一样,在城里,过着好生活,不像是我们,天天在地里摸爬滚打的,看起来老这么多岁。”
说完,伸手扯了扯自己后半步的孟东媛:“你这个死丫头,关键时刻就成了哑巴,叫人呢?”
孟东升伸手把贾美拉到自己身边:“妈,这个是我媳妇儿贾美,这个就是她妈白素娟,还有他弟弟贾龙。”
吴惠盈细细打量了贾美一圈,这姑娘身子骨壮实,应该是村里干活惯了的,但是头一直都抵着,再加上前面还有厚厚的刘海,根本看不清长相。不过从她的仪态中可以感受的出来,她有些自卑。
吴惠盈打开门:“进来吧,有什么事情好好说。
跟在吴惠盈的身后,白素娟和贾龙依次进门,两人的眼睛一直在四周瞄,看着四周的情况。
看到厨房的时候,白素娟多看了两眼,还吸了吸鼻子:“城里人生活就是好啊,我们在家里吃糠咽菜,一年到头的东西基本上都交了工。”
“不像是你们,这大鱼大肉的,就不怕吃腻了?”
“话不能乱说,我们也是今天家里人难得齐了,聚一下,你们吃过了吗?要不要一起”,吴惠盈只是客气一下,没想到白素娟还真的说了。
“这多不好意思啊,我们一路上就带了几个干粮,那东西你们可能没有吃过,一点味道都没有,下了车看到有个买吃的摊子,那味道,就叫一个香字。可是价格太贵,我们吃不起。”
说着,白素娟就起身,准备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妈”,贾美从进门后的第一句话:“我们很饱的,不用了。”
白素娟脚下的步子一顿,微微回头,瞥了贾美一眼:“我们很饿,你要是不吃就饿着,别管我们的闲事。”
这人在家里这么嚣张,孟东升自己都忍不住了:“行了,我念你是个长辈,作为尊重,我很少和你顶嘴,但是你应该有个长辈的样子。我娶到贾美,娶得是她这个人,而不是她那个家。”
“如果家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要你说,我能做到的就会做。但是你想当吸血虫,不好意思,我们不想被你吸血,你最好离我远点。”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但是既然来了,我话也说清楚”,贾龙动作一直没停,孟东升自己出手拦住了他,却被他扬着拳头吓唬道:“给我让开,不然揍你。”
“以前在村里的时候,我没房,没收入,家里都是贾美一个人负责,我亏欠了贾美太多,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补偿她,但是对于你们家里,我们夫妻两个什么都不欠你们的。以前不和你们计较,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不过,我现在已经打算好了,以后贾美就跟着我了,你们对贾美最好收敛一点,我们以后就在这里定居了,不用回家碍你们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