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西河郡的一片、水草丰沛的广袤草原上,阵阵柔和的微风吹过,为人畜送来了丝丝的凉意。一群群牛羊四散开来,啃食着鲜嫩的牧草,不时传出阵阵“哞哞……咩咩”的欢快叫声!
此地乃是大名鼎鼎的河套地区,很久以前,这里住满了大汉的百姓,他们世代在此辛勤劳作、粮食丰足;而如今,此地却尽数成为了南匈奴的牧马之地。
这片草原上有一条大河,乃是黄河的河岔,在靠近河边的那一大片、牧草最为鲜嫩肥美的草场上,有着数千匹高大雄骏的战马,它们或是在低下脑袋啃食牧草、或是在甩开马蹄肆意奔腾、或是在高高扬起脖颈,发出犹如龙吟般的嘶鸣之音,声震原野、响彻云霄!
如此盛景,在如今的大汉已经难以看到,也就占据了大汉牧马之地的南匈奴,才能有如此多的好马,甚至是,在大汉已经绝迹的纯种大宛马,也就是汗血宝马,在南匈奴的马群中也能见到!
在这片牧场五里外的一个小山洼内,两个青年男子在那里、压低嗓子窃窃私语:
“稚叔,这便是汝要赠于为兄的战马?天还未亮、汝便诓骗为兄出门,跑到南匈奴腹地,就是为了带为兄来做盗马贼?汝端的不当人子!”
昨晚张杨与吕布发过赌斗的誓言过后,因为张杨说要早起去选取好马,因此,二人便和衣睡下了!
谁知,吕布睡得正是香甜之时,便被张杨晃醒,看着外面黑漆漆一片,吕布气不打一处来,这哪叫早起,此时也就刚到四更天,现在回去睡也只能算睡得迟!
不过为了好马,吕布忍了,可谁知跟着张杨一路东躲西藏,闷着头跋山涉水、走了三个时辰,日头都升得很高了、还是没到地方。
路上休息时,吕布不止一次、不耐烦地问张杨,到底还有多远,张杨之说:莫急,就要到了!
直至走到距离南匈奴王廷地界,还有一两个时辰的路程了,张杨这才偷偷摸摸地带着吕布,摸进了这片小山洼。
张杨听着吕布满嘴的抱怨,张杨只得干笑道:
“嗨嗨……兄长莫恼……兄长莫恼!且听弟一言!”
见到吕布还在梗着脖子,一副不给个解释、便不会罢休的样子,张杨只得赔笑着继续诓……继续解释。
只见张杨收起了嬉笑之色,稍微酝酿了一番情绪,随即脸色忽然变得心痛无比,并发出了一声令人心酸的悠然长叹:
“唉……事到如今,弟就跟兄长明言吧!
兄长的勇武之名,在这并州谁人不知!
可是,兄长身躯太过高大雄壮,一般的良马,实在难以承受兄长的身躯重量,让兄长的盖世勇武,无法尽情地发挥,弟是看在眼中、急在心里!”
看着吕布的脸色随着张杨的话,开始慢慢缓和下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自傲、一丝欣慰,还有一丝的落寞,张杨赶紧加把劲,做出义愤填膺之状、悲愤地道:
“如兄长这般英雄人物,却苦无好马骑乘,而这些区区蛮夷之辈,却是有着数不尽的骏马,老天这是何其不公!
弟不甘心!既然老天不公,那弟就自己找个公平;兄长没有好马骑乘,那弟就为兄长寻来宝马骑乘!
弟要让兄长骑着宝马,尽情地去向世人展示、九原吕奉先的绝世英姿!”
说到此处,张杨的脸色又慢慢地蒙上了一片颓然之色,又是一声长叹,透露出深深的无奈与辛酸:
“唉……只是弟心有余而力不足,苦寻良久、皆是未能如愿,只能是暗自神伤、夙夜兴叹!”
突然,张杨又一脸喜意地道:
“邀天之幸,昨日某杀死那一队匈奴骑兵前,仔细审讯了一番,得知今日是南匈奴王廷、收缴战马的日子!
那些向王廷借种马的部落,今日会将借走的种马与培育出的两匹好马,一并送到此处牧场。
恰巧弟在游历时,偶然发现此处宝地!本欲早早地告诉兄长,与兄长来取一匹宝马骑乘,可惜因伤势发作,在家昏迷了一些时日,耽搁了许久。
待伤势稍稍恢复,弟便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迫不及待地请兄长来取马!
兄长且看!此地有如此多的好马,其中更是不乏真正的宝马良驹,如何?兄长心动否?”
吕布听到此处,露出一脸的感动之色,将两只铁钳般的大手,用力地抓在了张杨的双肩上,不顾张杨疼得呲牙咧嘴,对张杨温和地道:
“贤弟,汝为了为兄、居然经受了如此多的辛酸苦楚,为兄着实是铭感五内!好在,贤弟已经找到了宝马,不必再夜夜忍受煎熬,否则,为兄于心何忍呐!
快,贤弟,快去将宝马给为兄牵来,为兄现在就迫不及待地想骑上宝马,去任意驰骋!贤弟,快去,快去!”
吕布一边说着,大手发力、就要将张杨推出去。
呃……
张杨顿时坐蜡了,知道自己的把戏被吕布看穿了,不敢再装下去,连忙求饶道:
“弟错了,弟错了,兄长莫要再推了,否则,当真就让匈奴人发现了!”
吕布这才冷哼一声,放过了张杨,转过头去生闷气去了。谁知张杨又腆着脸上前问道:
“敢问兄长,弟破绽出在何处?”
吕布冷哼道:
“哼!太肉麻,太过矫揉造作!”
张杨闻言,脸上顿时又是一阵尴尬,心中却在腹诽:这兄长也真是缺德,明明早已识破了自己,还在看着自己如痴傻之人一般,强忍着心中的不适之感,声情并茂地对其深情讲述,端的不当人子!
就在张杨在暗自腹诽之时,吕布突然转过头来,好奇地围着张杨打量了起来,打量得张杨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出声道:
“兄……兄长……汝……汝这是何意?”
吕布,好奇地问道:
“为兄是在好奇,汝病了一场,头脑变得灵敏也就罢了,性格怎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简直是判若两人!
换作以前,汝若想来偷马,定然会堂堂正正、坦坦荡荡地对为兄直言,绝对不屑于做出如此诓骗之举!而如今,汝就好似变得有些……有些……对,是有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而且,之前的张稚叔,亦没有如今这般蛊惑人心的口才!
再就是,汝虽然看某的眼神依然是一片赤诚,可在说起其他事时,尤其是汝刚才在提及区区蛮夷之时,眼中不再仅仅是仇恨,而是凶光毕露,给人一种极其暴虐之感。
正如昨日与为兄比斗之时、汝所爆发出的气势、也是极其凶厉!”
说到此,吕布上前关心地拍了拍张杨道:
“贤弟!吾二人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究竟发生了何事,致使汝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汝若是不方便对为兄明言,为兄也不问,但汝若是有需要为兄之处,尽可大胆直言,为兄与汝一起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