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绿衣女使有些不解黎华县主为何揪着这坠子问,这些配饰虽是华丽了些,但也无甚么妨碍才是……“城主特意吩咐过,大人的配饰规制按同品级最高规格来,若大人需要,奴稍后将簿子誊抄全了,再呈与大人。”
“原是如此,”妙华皮笑肉不笑,同品级最高规格么,若不是曾见母上祭祀时戴过,倒还真能糊弄了她,这般色泽浓艳的五色碧玺玲坠子极其珍稀,认出不难。崇辉这么做,究竟是什么意思……妙华终是松口道,“那就有劳了,更衣吧。”
“是,大人。”一众女使如蒙大赦。
……
午时,祭祀大典。天坛内外圜宇,乌泱泱的一众官员如着明丽之色的棋子列阵其间。
永乐承平,崇辉城主步于高台,至皇天日主神牌主位前跪拜,上香。然后到列祖列宗配位前上香,叩拜。复回拜位,对诸神行三跪九拜礼。
奠玉帛、进俎后,司祝跪读祝文,乐音暂息,读毕乐起,崇辉城主行三跪九拜礼,并到配位前献爵,行三上香礼。
整个祭祀大典礼仪繁多复杂,容不得出一点疏漏,一众官员端正立于台下,一点小动作都不敢有。
妙华立在世家女子前列,近临高台,若按礼制,世家之女子、承荫官家之女子、内廷之女官应随城主夫人按其规制祭天,但……崇辉城主的正妻在早年便殁了。此后,崇辉未再续弦,连妾室都未曾收过,而清莲乡君,因着这层,被寄养在温家家主夫人名下,由其教养长大,与温寰算得上青梅竹马……因着温家的权势,深受荣宠,三岁时便被封为清莲乡君。
妙华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抬眸瞥了眼最前的温家家主夫人,持重贵气,但姿容如初,甚至更清丽了几分……
妙华刚刚同其打照面时,就不禁感慨岁月轮转于修道之人真是毫无痕迹留下——温夫人瞧着怎么也不像一年近四十的妇人,姿容艳丽,说是半老徐娘都说老了,说是花信年华都担得。
“唔……”顿时众人皆是屏息,此次的生祭品——
非是牲畜。
但见温夫人步上高台,将一鎏金檀木匣恭敬呈与崇辉。
匣开,内呈九枚泛着金色光芒的剔透珠子,染着淅淅未尽的鲜血,妖冶而摄人心魄。
“!”妙华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这些珠子……微怔的目光看向温夫人,能瞥见其微扬的嘴角。
敬献礼毕,执事捧胙出,司祝诵读最后的祝文,众官便行拜礼。
“皇天日主,照临下土。一拜,请赐不夜天光。”
众人拜。
“皇天之祜,薄薄之土。二拜,请佑风调雨顺。”
众人拜。
“承天之神,敬拜下土。三拜,请庇万载安宁。”
众人拜。
燎炉火光熠熠,祝、帛、撰以及那九枚珠子焚于其中,耀目极了。
随着那声“礼毕——”,无情地埋下那肆意的贪婪和恶根。
妙华拽下挂在脖颈上的五色碧玺玲坠子,手攥得生疼,方才清醒地忍下这间种种……如具空壳,按着规制退场。
迎面走来两人,是赖楚婕和柳玉瑶。
“县主安。”二人恭敬行了一礼。
“嗯,无须多礼,”妙华强撑起和善的笑意,“二位妹妹有什么事吗?”
“晚间,长姐在皎月楼布下筵席,亦有才艺切磋,届时想请县主姐姐赏脸莅临。”赖楚婕热情地道。
妙华微忖,想起这茬,赖楚婕的长姐——赖漪涵,锦都今时风头最盛的女将军,前不久刚从关外回来,此前确是有送帖子请过她……
妙华与她未结故交,只是三年前瞻仰过这位武状元的风采,现下只记得她挺合自己眼缘的……
妙华松了松攥紧的手,既然崇辉决心要行这杀鸡取卵之事,她又何必留情,况赖漪涵及其父无疑是赖氏旁系高位官中的佼佼者……会会这位女将军,又有何不可呢……
“好,本县主会去的。”
“真的?!长姐不知该多欢喜!!”赖楚婕如释重负道。
妙华心道,看来这姑娘是完成了长姐交代的“任务”?淡淡应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