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昊大大的身子蜷缩在大帐中那一方并不算大的床上,因着郭城这诡异的气候,白日里这里有过冬的迹象,可夜里这里又有盛夏的冰桶存在,足以见得郭城是一个矛盾的城市,恰如此时高明昊的心里,逃还是继续做荣世厚的傀儡两相在高明昊的心中拧着,搅的他心神不宁。太子的心情此时此刻可没有谁会来关心,就连陛下都无人问津了,谁还在乎太子是谁,手里有什么权力,又能干什么?现在虽说不是盛世,但也是百姓安宁和睦,虽说不上没一个人都有有一口饭吃,但也不至于会有一群人纠结在一起形成反国家组织。高明昊就觉得奇怪了,为什么吴国一兵一卒的装备丝毫不差大安,他吴国可是一个小小的才成立的小国,荣世厚为什么一定要揪着他不放,就连他自个儿的一双女儿都送到他策划的死牢中?
高明昊如是想着,忽然觉得背后的大帐布帘仿似被人推开,只因为自己眼前这片黑色的白布亮了些。高明昊随着这亮度转过身望着进来的人说:“孤没唤你,进来做什么?”
那士兵身子轻轻一抖,被高明昊这冷冷的问话吓了一跳,手拿着的和黄色的信封轻轻地颤抖,虽然这一次大家的行为的确是过分了些,但也是有着上面吩咐下来的,小卒看着统帅这脸色似乎并不在知晓此事,心里忽然没了底。小卒将目光放在手中的信封上,这封信是丞相写的,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把这信给弄丢了,只好壮起胆子往里走。
“手里拿的是什么?”高明昊注意到这小卒手上的信封。
“统帅,这是丞相写的信,”小卒将信封放到高明昊的床沿上,匆匆用手在在裤子上来回搓了两下,似乎是在壮胆,小卒没见着高明昊有任何的动作,心中顿时松活许多,于是开口说,“殿下如果没有其他事,下卒便退下了。”
高明昊仍旧没理,眼前的光景亮了又暗下去,高明昊仍旧蜷缩在原处,眼睛睁着,他已经忘记了自己什么时候眨过双眼,也无暇去顾及自己应该怎么做。现在整个情况就像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布置好,美名其曰给自己面子让自己在百姓眼中是个值得信赖的太子,可谁知道太子没有什么具体的权力?即使知道大家都会把他们自己当成哑巴般,屁话都不会放一个。高明昊起身,如何都想不出该怎么办,这就好比蚂蚁见着了大自己成千上万倍食物,而这个食物还是它心尖尖上最爱的食物,但却没办法将它运回去,只能眼睁睁这么看着。
啪嗒!
高明昊听着声响,转身坐起来,往地上看才看见地上躺着的那可怜的信封,高明昊想一脚踩在信封上,但是信封的署名唤回来他的理智,高明昊穿着鞋蹲下身子将信封捡起来。信封正面写着大安丞相四个大字,信封用浆糊封着,高明昊利用暴力将信封拆得七零八落的,但里面的信纸却还是完完整整的,高明昊将对折了两次的信纸展开,纸上的字真是少的可怜,不过字却十分大,歪歪扭扭的像是小孩儿写的字。
“蠢货?!”高明昊用着不可置信的语气念出信纸上的两个字,他来来回回的翻看了两三遍,一张信纸,两个字,浪费纸张,高明昊心中气急,但是荣世厚离这个地方四万八千里,如何能从一个权倾天下的丞相手中夺回皇权?
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只要是个人,都会害怕。
何妻在床上躺着,窗外的星星摇摇晃晃的,分不清楚今夜的任务是出现还是隐藏。半边的窗开着,秋风瑟瑟的进入了皇后的寝殿中,竹音今日守夜,风先经过她才来到何妻的床边,竹音在微风中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觉得肩上微微有些冷,她从床上坐起来回头看着风口,迷迷糊糊的抬起手揉揉双眼,将窗子撇上。
细雨沙沙作响,屋中的人睡得正酣,荣三秋双手覆在肚子上,嘴角有着微微的笑容,马上要做母亲的她总会不自觉的勾起嘴角幻想孩子出生以后的生活,高明昊还没有回来,久久未见,荣三秋并不思念却也开始做起梦来。
细雨仍旧在下,夏秋交季空气仍旧十分的湿热,荣三秋在床上翻了一个身,陷入梦境之中。
这里是血,地上躺着很多人,荣三秋能够感觉到自己手里拉着一双小小的手,她正拖着这手的主人往前走,黑暗血腥,荣三秋感觉到自己被谁的尸体绊了一下,她想要惊叫,发现说不出声,失去平衡之后她倒在地上,手却没有松开,那双小手的主人并没有痛呼,而是直接倒在了荣三秋的脚上,荣三秋回过头去看倒在腿上的人。
到这儿荣三秋醒了,她心中含着一种莫名的痛楚,她双手第一时间抓住了胸口,腹部传来痉挛的感觉使得她不自觉的长大嘴,拼命的呼吸来往的空气,下腹有股湿热的感觉,却不明显,但荣三秋很敏感,守夜的茗安也很敏感,自从荣三秋怀孕之后,茗安每一次守夜睡眠都不是很深,这一次也不例外。茗安听着荣三秋在床上轻轻动的声音,紧接着这声音慢慢变大,茗安才从迷迷糊糊的反应中刷的一下站起来,她转头往大床上看过去,因着是夜里,也因着是雨夜,茗安的反应着实慢了些,但不久她大喊着:“请太医,请太医!!!”
茗安的声音可以说是很大了,在这安静的夜里划破长空,薛海棠与荣三秋本就睡在东宫中,三人的距离也不算远,荣三春从床上一下子蹦起来,生了孩子的人就是不一样,虽然两座殿的距离不近,但这难不住荣三春,荣三春在混乱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随意套上一件衣裳在深夜的雨中匆匆来到正殿。
茗安见着荣三春心中的着急缓了几分,荣三春没问,茗安也说:“茗心已经去请张太医了,王妃您快来看看太子妃吧。”
荣三春是如烟门的门主,这不是秘密,茗安知道荣三春一定有什么办法缓解荣三秋现在的痛苦。东宫正殿整个已经被烛火照的明亮,屋外的细雨仍旧沙沙的下着,荣三春心中急,但两三步不可能从门槛走到床边还是有一些距离的,荣三春便开口问:“我们离开之后太子妃吃了什么东西还是喝了些什么?”
茗安摇摇头,晚饭三个人是在一起吃的。荣三春见着茗安摇头,瞬间清楚三秋与自己一样吃完晚饭没有多久便去休息了,但是为什么自己和她的母亲都没有事,而三秋的动静却这么大?不是吃进去的,那就是闻进去的,荣三春这么想着,拐角便来到了荣三秋的的屋子里。
荣三秋蜷成半团躺在床上,她肚子已经大了起来,没办法将腿卷起来,但这并不影响她对于痛楚的完美的诠释,荣三春掏出瓷瓶给荣三秋喂下去,转身望着茗安说:“这药能够保住太子妃的命,但是孩子我不敢保证,将我来的事隐藏下来。”茗安轻轻点头,下一刻荣三秋已经消失无踪。雨还在下着沙沙作响,茗安腰间放着一盆热水,她不停的将手中的帕子拧干,拧干之后在荣三秋额头上擦拭两下又放进水里,来来往往多次,荣三秋仍旧明日有力气说话。
“马上太医就来了,夫人和王妃还在外面等着,太子妃您一定要好好的。”茗安握着荣三秋的手说,身后的茗心来来回回许多次了,却还是带不回什么好的消息,“茗心,太子妃的事你同安和宫那边说了吗?”
茗心听着茗安问自己,停下出去的脚步,说:“说过了,就连安荣宫那位都闻声而来了。”
“好,茗心你小心些,总有些人想从我们嘴里套消息,可别说漏了嘴。”
细雨仍旧在下着,沁芳替薛海棠打着一把绘有兰花图案的油纸伞,荣三春转身看着这女人还在轻微颤动的身子说:“母亲,放心吧,没大事的。”
薛海棠转头望了荣三春一眼,荣三春点点头她便放下心来。张太医一副姗姗来迟的模样,没有人将他按住,茗心出来将人赶紧请到了殿里,张太医因着走得急了些此时正在大口大口的喘气,茗安赶紧催促说:“张太医你还愣着做什么?快看看太子妃。”
张太医没有说话,不知道自己的表现是否已经瞒过了在场的所有人,总之自己没有自主的能力,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的事情还见得少了吗?
何妻带着竹溪进入院子,这荣三秋肚子里怀的可是她的孙子,因此她着急头也没梳随意搭了一件衣服人就来了,就连伞都是竹溪在后面追着才慌忙给她盖上的。
门口呆着的人见到她请安的声音在雨中快速的移动,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在行礼,何妻装作一副冷淡的表情,匆匆走到众人门前才说:“都起来吧,里面可有太医?可有人看着?”
岑东儿在一旁,这明眼人可看不出太医与皇后一前一后进来代表着什么,可在她这种有心思的人心中,何妻喝口水都能够分析出其中包含着的可疑成分。前脚张太医进来不过十息,何妻便带着她身边的大宫女进来了。听说白日里她也在这儿喝了茶,怎么太子妃这肚子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选在今日,这也太巧了些吧。岑东儿侧过身子低着头轻轻笑着,旁人看着只会认为这贵妃做的样子可真像,这哭的身子一抖一抖的,可不会从人的背后往喜处想。
何妻表现出深深的担忧感,在一旁的所有人差不多只是表面上的担忧,心中该怎样还是怎样,泛着这个地方从不存在与她们权力相交接的地方,岑东儿懂得,剩余三妃也不是傻子,当然也懂得。
张太医写了一贴安胎养身的方子,荣三秋这一下真的是有惊无险,只是有些微的滑胎迹象,因此给母体造成了很大的疼痛,好在荣三秋现在的状态已经稳定下来,茗心茗安两人前前后后的伺候着,张太医便安心写下药方交给东宫宫人,接着便匆匆离去,这个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呆下去了,这偌大的皇宫他都不想待下去了。
何妻见着张太医出来,忙问:“太子妃情况如何了?”
“腹中龙子已经保住了,臣开了些养身养神安胎的方子。”张太医老老实实的作答,他的头低得很低,深怕不留神就将皇后惹怒。
何妻带点点头,目前的事态都往预想中的方向去了,她说:“辛苦张太医了,赏!”
何妻离开后,众人便陆陆续续的离去,东宫很快就安静下来,荣三秋喝了安神的药物此时已经睡过去,只是身子仍旧发着冷,茗心茗安两人不停的用着热帕子暖着荣三秋的手脚,当然这种事她们两也能吩咐下面的人去做,但毕竟是自己的主子,不放心。
细雨下了一夜,第二日天亮没有多久便停了,一夜的细雨使得天气骤然变得低沉,夹袄渐渐的变成了甘城上上下下穿着的时尚。荣三春与薛海棠后半夜没有睡好,像是约好一般两人走出殿门的时候相遇了。荣三春与薛海棠看着彼此间浓浓的黑眼圈,几乎是同时离开了这里匆匆去到荣三秋所在的正殿中。
荣三秋还在睡,因着昨日遭受的罪。荣三春才出现在殿门的时边看见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茗安,茗安身上搭着披风,荣三春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声,不想打扰到茗安的休息。此时茗心正趴在荣三秋的床沿上打盹,好不容易荣三秋的体温变回正常状态,她逮着空隙打盹,但是来自身体的潜意识将她变成了听到一点点声响便会醒来的样子。
荣三春的脚步刚刚踏进太子妃的寝屋,茗心便睁开眼睛,茗心听着声音的第一反应便是去看床上的荣三秋,荣三春见了也心疼,上前一步说:“茗心,你带着茗安下去休息休息,太子妃交给本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