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令沉默须臾，道：“请姑娘不要再跟着我了。”
“若换作别的男子，早就魂儿都飞了，你还让我不要跟着你？”唐以歌满眼狡黠的笑意。
是个难缠的。
子令无奈，反问她：“那唐姑娘跟着我是要做什么呢？”
“学你啊。”
子令低头打量自身，只觉疑惑：“我有什么好学的。”
“你真好玩儿。”姑娘咯咯地笑起来。
“我来，向你学杀人啊。”
子令仰起头，刚好撞上唐以歌眸底一闪而过的杀气。
两人同时沉默。
远方悉悉索索的声音轻了，子令方才松了口气，却听唐以歌凶道：“别在这装蠢了，还不快谢过姑奶奶！”
“你可聪明了，我当然知道你不会站在这和我废话的，但你却在这浪费了许久时间，这说明什么？”唐以歌努了努嘴，“司徒钰的眼线还未撤退，你不能向前走。”
“要不是姑奶奶在后面提醒你，你还真蠢蠢地一头撞进去了呢。”
“那，多谢唐姑娘？”
“我又不要你口头上的谢谢。”唐以歌妩媚一笑，“我有个条件。”
“你杀司徒钰的时候，带上我。”
子令只觉她难缠得紧：“姑娘手无缚鸡之力，此举徒增危险。”
唐以歌表情一垮，不高兴了：“我要是手无缚鸡之力，我能单手挂在这里？你看看清楚，我跟个蝙蝠似的挂了这么长时间。”
忽听刷的一声，子令看到黑暗中有亮光一闪而过，转瞬之间，眼前已多了把刀子。
刀柄被唐以歌握在手里。
她伸出手，将刀子往前伸了伸，轻轻抵在子令的脸上：“夫君，小脸挺漂亮的。”
子令淡然将唐以歌的手挪开。
谁料那姑娘忽的翻身而下，红衣翩然，片刻间，占据了子令整个视野。
子令只觉肩膀被人一按，脖颈处冰凉，原是那刀有架了上来。
“……姑娘，你就是这样和你未来的夫君打照面的吗。”
“带我去。”身后，那声音透着一股子恨意，“我要亲手宰了的司徒钰，为我表兄报仇。”
子令面上波澜不惊，一如既往。
虽是一介女流，功夫却不在话下，子令心里有了底。带上她，或许还能帮衬两下子。
“那，请。”子令伸出一只手，刀子从脖子上挪下去了，唐以歌牵上他伸出的那只手。
她靠他靠得很近，他却无意间往旁边挪了又挪。
“我的小郎君呀，长的这般俊俏，羞什么。”
她勾起唇角，撩拨了下子令鬓角的发丝。
子令面无表情。
“唐姑娘，莫再耽误了时辰。”
唐以歌全然不顾：“小郎君，你的蓝眼睛真好看。”
子令一时语塞，实在不想理她。
但她倒是第一个说他眼睛漂亮的。
别人都觉得，这双蓝眼睛像狼一样恐怖。
子令的手被京城第一美人牵着，面不改色地在夜色中行走。
路过一座高墙时，唐以歌伸手就要去抱子令，却被猛地推开。
少年冰冷的声音传来：“唐姑娘，我和你不熟。”
唐以歌歪了歪脑袋，“我听人说你跟那个关无寄挺熟的啊？翻墙爬山越狱，全是你背着他做的？”
“换成你未来的娘子就不行了？”
“小郎君，我就问你，你娶的是唐以歌还是关无寄呀！”
子令未曾回头理她一句，兀自走上前，调起轻功，三两下爬上高墙。
边冷冷抛下一句：“唐姑娘，我看你也不缺翻墙的本事，毕竟刚才像蝙蝠一样挂那儿呢。”
唐以歌恨恨咬了咬牙，“爬就爬。”
须臾，姑娘轻盈地爬上高墙，又快速翻下，手脚利落。
“司徒钰今晚在这会人。”子令看着前方道，“唐姑娘是要自己前去杀人么？”
“我要看你把他抓起来，最后断气的那一刀，由我来。”
子令心底冷笑，这姑娘，还是个吃现成的。
“那好。”
语毕，少年身形一闪，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唐以歌也急步跟上。
子令躲在一处，悄悄观察司徒钰的去向，算准时机，缓缓靠近。
待他周身的人离得差不多时，子令猝然拔剑，发力，足见使劲一点，正飞至半空时，忽听身后有人叫了起来：“这有人！有个穿红衣服的人！”
“谁！”
子令心底一声“糟糕”。
唐以歌连做个刺客的基本素养都没有，穿个大红裙子，夜色里招摇过市，不暴露才怪。
空中，他身子一歪，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大地坠去。
落地后一回身，他朝着唐以歌方才的位置冲去。
唐以歌那身功夫再怎么好，也敌不过司徒钰手下这么多精锐。
他若不帮她解围，一旬后，他结哪门子的婚。
他跑了几步，果然看见那红衣身影被团团围住。
唐以歌还不围上面纱。
看来是要将这群人全部放倒了。
子令这么想着，已飞身至唐以歌身旁，拔剑，手腕翻转，剑锋带起一阵血腥气。
点点血迹落在唐以歌白皙的面颊上，愈显得动人。她神采奕奕，见血后，眼中仿佛亮起了光，热血沸腾。
唐以歌也没闲着，甩手，短刀从红袖中飞出，划过一人喉咙。
鲜血四溅，一片混乱中，她听有人大喊住手。
“是唐以歌！娘娘的侄女！都住手！别误伤了。”
“那她身旁那蒙面人呢？”
司徒钰闻声，负手走来：“都莫喧闹。以歌姑娘这个时候还来寻我，定是有什么要事。”
“愣着作甚！”子令见唐以歌还呆在原地，一拽她的胳膊，开溜。
司徒钰见状，大惊失色：“以歌姑娘是被歹人挟持了？”
他一个眼神下去：“都给我追，活捉她身旁那个蒙面人！”
子令抓着唐以歌的胳膊，掐得姑娘连连呼痛。
这厮看见美男子就挪不动步的传言，果真不假。
司徒钰也算个翩翩公子，面容如玉，这姑娘竟一时看得入了神。
唐以歌口中骂骂咧咧：“我也没想到他那么好看，毕竟两年没见了，姑奶奶记忆里不好。”
子令再次语塞。
半天，他才挤出一句：“你刚才还不说，他是你仇人。”
身后，司徒钰的队伍已追了上来。
子令带着个唐以歌跑不快，又见面前横空窜出了一支队伍，堵住前路。
“我数三个数，你往东跑。”子令压低声音。
庞大的队伍在逼近。
“三，二……”
“一。”
他用力甩开唐以歌，只身向西跑去。
唐以歌向反方向跑了一段，回头，却见没人在追自己。
再看西边，一群人将什么围得水泄不通。
她心底咯噔一声，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