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杀的唐以歌？”
关无月挑挑眉，拇指向后一翘：“就在后头不远，她倒是也没叫出声呢，无人追来。”
“哥，你要是真想保护我，就别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要走了。还有，记得把这身丢脸的衣卸下来吧。”无月冷哼，甩开关无寄的手，转身就走。
关无寄追上去，一把拽住她的手臂，不顾她胡乱呼痛，拉着她就往屋子里走。
他一脚踹开房门，将昔日疼爱至极的妹妹丢进屋中，再乓的一声甩上门。
“多久前杀的人？在哪里杀的？”
关无月怒火蹭的一下也窜上来了：“哥，我现在当务之急是逃！你把我关在这里盘问作甚？”
“关无月！”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关无寄冲她吼着，不觉红了双眼：“你杀的那个新娘子，根本不是唐以歌。”
“怎么，除了你，还有第二个假扮新娘的？”
关无寄二话不说，取下斗笠扣在无月头上，白纱垂下，遮住她的面容。关无寄抓起她的胳膊，打开门，拉着她向后方行走。
“你杀的人就在前头？是这个方向？”
无月硬是不作声，关无寄心中已有了大概，八成就是这里了。
天色漆黑，此地又是个荒芜的园子，偏僻寂静，无人来往。关无寄点开火折子，照亮脚下一具穿着红嫁衣的尸体。
他按着关无月的双肩，让她跪在地上，“下去，好好看看，那是谁。”
火光闪烁下，关无月看见那女子的面容。
她一时呆愣住了，五指扣入泥土，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她反复摇头：“怎么......怎么会是她？”
夜空中，忽然传出女子撕心裂肺的尖叫。关无月跪在地上，额头一次次磕下去，直到磕得一片血肉模糊，也不曾停止。
她伸手，胡乱堵住仨木背后的伤口，可那具身体早已变得冰凉而僵硬，血也流得差不多了。
关无寄与她一同跪在仨木的尸体前。
许久之后，子令闻声也找到了这里，他正提着灯，光亮笼罩在仨木的尸体上，他不禁错愕。
岳泽不知何时也过来了。
关无寄：“她不是说她是神仙，不会死么，怎么会这样？莫非小丫头骗人？”
他将手指放在仨木笔下探了探，已经了无生息。
岳泽笔挺地站在一旁，冷声道：“她确实是神仙，也没有撒谎，神仙在凡间不会死。”
“让开。”她拨开关无寄，走到仨木身前，蹲下来，双指并拢按在她眉心处。
岳泽道：“之前她是个半仙，法力已经很微弱了，消磨到现在，已经同凡人毫无差别。”
“至于为何消磨得如此快，还得问她自己，应该是犯了仙域的戒。”
众人连夜将仨木的尸体运回桃花源，关无寄找白昭暮说完这事后，在他面前一跪。
杜若则坐在仨木身旁哭了一宿，次日晨便昏过去了。
“岳神女说她似是犯了戒才丧失法力，您可知为什么？”关无寄问。
白昭暮正手持一串念珠立于仨木尸身前，轻蹙双眉，目光悲悯：“这小丫头确是犯了戒。”
“你们可曾听说过，神仙下凡游历，切不可动凡心？”
关无寄点头，这样的故事总能从老人们口中听到。
白昭暮：“她喜欢上那个凡人，便是动了凡心。仙的心境本该是清澈离尘的，若混入一丝杂念，仙也不再是仙，堕成凡人，死，就是彻彻底底的死了，何来复生。”
关无寄长叹一声。
无月被关在地库一整夜，关无寄忙完之后便去寻她。
她在那里头要死要活的，皮被自己扣得鲜血淋漓，好在有人看着，防她想不开一头撞墙上。
关无寄一时心底复杂，难过至极点的情绪涌上心头，他望着疯了般的关无月，道：“阿月，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你杀唐以歌，就是为了帮着司徒钰吧？”
关无月不答，关无寄却能从她发直的目光中得到答案。
“你现在听哥说一句好不好......”
关无月忽然起身，冲上前揪起关无寄衣襟，声嘶力竭吼了起来：“你为什么要帮着司徒安！还让仨木代嫁！你想的馊主意！都是你！”
啪的一声。
关无月捂着半边脸，跌坐在地。
关无寄抽回手，回头对手下吩咐了句：“给她浇盆凉水。”
“阿月，我在同你好好说话，也请你冷静下来。”
面对此情此景，关无寄镇定得可怕。他蹲在发丝凌乱的无月面前，一字一句道，“我一直都在为你着想，将你往正确的道路上引，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哥何时欺骗过你。”
“我接下来说的话，请你先听进去，听完之后，要怎么闹随你便。”
“司徒钰是魔鬼。”
“他一手联通镇宇门，一手勾结烨族，打入桃源内部，欲将桃源变为一片死地，正好用来走私阴物，并且，从桃源开始，将这片死地蔓延至整个琦北大地。”
“这也是我与他不合的原因，他要毁了桃源，毁了琦北，我如何从他。”
“后来烨族为何会打进来，是因为仙界修士防御晚了，为何会晚，你想想，司徒钰那日是不是叫奚明楼的给他庆生辰去了？”
无月摇头，“这分明只是巧合......”
“你和他相处这么长时间就没觉得哪里奇怪么？”关无寄道，“我听闻司徒钰以往在奚明楼，并不受欢迎啊。”
“别人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人家，又怎会邀他们为自己庆生呢？
无月怔怔地看着地板。
“然后。”关无寄清了清嗓子，继续道，“烨族兵打进来了，打到太子面前时，却莫名混入了镇宇门人，带着阴灵袭击了太子，又令阴灵蛰伏在太子身上，攻击皇上。最近在查这件事，你也应该有所听闻。”
“就算这一切一切都是真的，就算阿钰渴求皇位，我也无理由相信，带领阴物反叛琦北这事他做得出来！你编故事都不会哪。”
毕竟无论是谁，只要是个人，都不会想出领阴物这般玩火自焚的法子。
“不。”
“巧了，司徒钰还真不是人。”
上回他掉入镇宇门布置的陷进，众所周知，那古井之下深埋着沟通黄泉的阴气，凡人掉下去，没被淹死，魂儿先被地府勾走了。
然，司徒钰不但没死，还顺着黄泉水游回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