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便凝聚在那,化作一道人影,盈盈立在莲池上,向前迈着步子。每落下一脚,都在碧波上晕开一朵涟漪。
衣角洁白,被忽来的风拂起,再冉冉落下,浸入身后的一串涟漪里。
莲池中的他在招手,花棠睁开了眼朝那边笑,又是那种不带掩饰,又傻又稚气的笑容。
穆离恍然明白,莲池那边的人影,亦是他。
是她心中的他。
谁知她刚才调动灵力时那一番奇怪举动,心中竟想着他,这会儿用灵力描绘出来了。
而她依旧朝着那边的自己笑,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穆离心里猫挠似的又痒又欢喜,也跟着抬起头,看向那边的莲池中央的“自己”。
他身着一袭雪白,笑容亦如整个人一样干干净净,向自己身边的小女人招手。
这就是他在她心中的样子么?
这么娘......
穆离垂下眸,终是挡不住眼底早已晕染开的喜悦。笑着想,罢了罢了,至少她心里还有他的。
想着,他向莲池那边快步走去。花棠还沉浸在自己的“杰作”中傻笑,并未注意到身旁某人的忽然消失。直到他踏着水面来到幻影旁边时,她恍然一惊,跌跌撞撞地就跟了过去。
心情自是急切,以至于跑到水边时竟忘了施展轻功,一脚迈出,扑通一声掉水里了。
怎么这么傻的......是因为见了他就变傻吗?
他摇了摇头,跑过去把她捞起来,而她依旧双眼茫然,指着他问,“我的小伪娘呢?”
穆离笑出来,刮了刮她的鼻尖。
花棠摇头,闭上眼又睁开,愣愣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惊喜出声,“找到了,小伪娘在这!”
她这副傻样特可爱,却搞得穆离哭笑不得,这样教她幻术真的好么?
她倒也厉害,第一次尝试幻术便能同步意识,果然不愧传青门少主。
“我是你夫君!”
他握住她指着自己的手,在她自己眉心上一点,催她醒过来。
花棠醒后仍是一脸茫然,还是那种傻乎乎的茫然,“我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穆离笑而不语。
她忽然想起什么,“我记得你之前说要给我压一压意识来着......?”
原来是指这个,穆离蹙眉,神情忽然有些严肃。
“进入梦境时,你看到了什么?”他再问了一遍。
她看到了关于他娘亲的忆境,那个危险的忆境,会置她于万劫不复。她躺在他怀里睡去时,他进入她的意识做了封印。
也只是暂时的封印。
花棠摇头,茫然的神情看上去一点也不假。
他吁了口气。当时第一次进入她意识时,似被什么抵挡住了,她的情绪忽然乱了起来,似是因血泪珠而起。
同意了和她一起寻找珠子原主后,然后被抱着一顿乱吻,吻得素来清楚的头脑又晕又热。
后来他从心上取出了血泪珠还她。不知是因挑明了感情,或是取出了血泪珠,他顺利地进入了她的意识里。
她,终是从心底接纳了他。这个突然闯进她的生命的陌生人。
“穆离,你在想什么?”她将手背在身后,歪过脑袋打量他。
注意到那两道明亮的目光,穆离抬头,“想你安全了。”
花棠总觉得他在扯淡糊弄自己。
罢了,她都把自己交代出去了,敢爱就敢信任。
“我在你得忆境里看到了一些东西......”穆离说,“压制记忆时,我看到了一个人影。”
“危险的记忆都被压制了,那个人影还在。”
花棠心一提,“在哪里?”
“这就是我让你学幻术的原因。”他向她笑笑,示意她不要紧张,“在记忆里看到的东西和幻术一样,不能直接找到方位的。因而我们要以毒攻毒,在幻术本身寻突破。”
“说吧,下一步怎么做。”
两人默契地点头,穆离靠近过来,头挨着她低语,“娘子姐姐,你不觉得这也是一根线索么?”
花棠听他语气不太对。
按他的话来说,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又在原来的记忆里闯进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顺藤摸瓜,他们肯定要去找这个人的。因为那人是隐患!
花棠恍然间明白,他问她这是否也是一根线索,其实是一语双关——
“那依你来看,到底要不要去?”
穆离微微颔首,她会意。
那个人影,很可能就是他们要寻找的原因的突破点。他说,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调入梦境,那她陪他去找好了,亦或是他陪她......两个迷茫之人结个伴。
在她记忆力的新发现,能引导他们深入梦境探寻。固然是好的,却好得有些蹊跷——指不定就是陷阱!
“去肯定是要去的。”穆离说,“等你幻术练好了,去也多一等筹码。”
花棠愕然,“我才刚修炼幻术......?”
“不,你很有天赋。”
他朝她笑了,浅棕色的眸中隐有金光流淌,她看着不自觉地也笑了,笑容彼此荡漾进心。
她花棠,从小被人夸到大,赞词听得耳朵都生茧。如今体会到那种被肯定的感觉,心却被什么点燃,宛如初遇般温暖而惊喜。
许久,她才傻傻的发现——她被他夸棒棒了。
“没你厉害啊。”她咬了咬下唇,好不容易憋出一句。
这是一句很不甘心的大实话。自从虎阵之后她就知道他的能力远在她之上,此刻再想,这么被夸却有几分不是滋味。
感觉自己好弱......
大实话说出口后,一片安静。她似乎察觉到了自己语气不太对,“你天下第一厉害......”
想想还是不太对,再加上:“真的,我在夸你。”
......怎么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语毕后发现,不是他真的厉害,是自己真的嘴欠。
怎么回事,在他面前就频频出错?
穆离含笑看她,似乎看破了那酸不溜秋的心思,想了想便开口道:“的确。”
花棠忽然很想抽他,不想他接着说了下去:
“但我不想做天下第一,我想做......”他脸上浮动着淡淡的笑意,语气撩人,“天下第一的夫君。”
脖子被掐,门主还是死鸭子嘴硬:“错!那个人我们,唔,就没打算……救!”
花棠歪歪脑袋,嘴边的狗尾巴草也摇晃:“巧了,这瓶药,我也没打算给你。”
被击倒在地的十几人陆续爬起来。
花棠转过身,举起药瓶对准一个人的后脑勺,狠狠掷了过去!
极快的速度,极狠的力道,药瓶与那人的脑袋一并开了花,药汁与血水融在一起。
花棠拍拍手,轻笑:“它碎了,你我都没必要再谈什么。”
自从把她请进九昼,让十几人外面蹲着的时候起,门主怕是就没有坐下好好谈的念头吧。
“我花棠,还轮不到你们一群糟老头子指手画脚,女儿身?不知天高地厚?”她冷眼瞥了眼从地上挣扎起来的人,摸索到琉紫扇,“哪敢问玄门之首的门主,你知道何为天高地厚?”
“地之厚,承载你那些败在中原的兄弟们的血,天之高,俯瞰你自大冷漠的嘴脸!”
“璃夜!”
十几人扑来重重扑来时,第二次幻术还来不及调出,她干脆叫出虎娃,“既然门主本不想好好聊,那就酣战一场!”
屋内十几人中,猝然多出三只大白虎。
“出去!这里打不开!”
她翻上一只老虎背,驾驭直冲向前,身后也有两只完全相同的白虎跟着,如同一个三角阵,尖头对着前方。
一路上见门人互相传递信号,向她追来。
白虎各露凶相!
一人一骑,一骑绝尘,一柄长刀斩破九昼正门,身后两只白虎跟着冲出,琉紫扇既展,风卷云涌。
离了九昼门,回头还能看见门主率领怒气冲冲的门人赶来,一张阴云密布的脸上,脚印还挺清晰。她并拢双指,放在额头边,俏皮地扮了个鬼脸。
“门主如此牵挂中原,何不随花某一同前去观战呢!”
“给我追上!”
身后是门主的一声怒吼,花棠赶在前面,三只白虎护航,肆意飞扬。
接下来足足有两个时辰,九昼那群人还锲而不舍地跟着,多少都用了轻功,或御剑,只有她一个骑着速度同飞的白虎,在地上狂奔。
“老娘不玩了!”
这刺激的,连续两个时辰一刻不停,璃夜也累的够呛。
花棠慢慢竖起身子,一手按在白虎脖子上,抬起腿,再将身子下移,顺着速度微微前倾。
“她要跳下来了!”
花棠不负众望,从白虎身上跳下,一腿屈起,一腿伸长,展开双臂,身子几乎与地面平行,腾空在上方稳稳飞了一段,带速度稳定下来,脚步一收,余力化作几个翻滚,再起身时已站定。
她拍拍手,三只白虎消失在白光中,她并拢双指,白光没入眉心。
又拍拍手,在身后九昼众人即将赶上时,空中飞来一只孤鸟,俯冲向地面时,身形瞬间被放大数倍,于是花棠从骑虎变为了前所未有的……骑鸟?
仙人腾云驾鹤,她骑着的,可不能同仙鹤媲美
不知名的鸟飞得极快,堪比瞬移,一下子就从九昼众门人的视线中消失。
很快抵达战场。
如她所料,中原战场上黑雾障目,九昼门人倒在地上,尸体横七竖八。
显然,后方战场,九昼已经完败。
她向前走,发觉这次九昼派的人还不少,前方战场尚还能稳住,只是——
她勾唇一笑,现在放出的傀儡只是冰山一角,待再放出些,她,很期待九昼门主的表情。
暮黎宫传来消息,说是九昼门改攻穆离那边了。
那就快些解决这边的战场罢了。
坐看傀儡翻涌,兵刃相见,她悠哉地坐在山石后等了刚一会儿,其实说长也长,又是两个时辰,天都黑了。
这群人不用瞬移,估计是想留着灵力来战场上释放。
不用瞬移,从东边九昼赶到中原,按他们最快的速度,也要半晌,六七个时辰起码的。
花棠端着十足的耐心等,终于在午夜把这群长途跋涉,气喘吁吁的人等来了。
傀儡,翩然钻进了夜色里。
九昼门众人等了又等,没见战场有什么动静,打算先发制人,夜色无垠,只有火把微不足道地燃烧,根本看不见敌手在那。
属下向门主禀报:“检查完毕,中原的人都撤了,傀儡也没有留下痕迹。”
门主疑心顿起,压着怒火道:“她把我们引到这个,兵都撤了的废战场?”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必客气,给我把这块地盘踞下!”
时间静悄悄蔓延。
属下再次跑到门主面前,惊慌道:“门主,这里的确没动静,但它在外面,我们已经被傀儡包围了!”
听闻,九昼雷霆手段,一夜之间,占到中原的大片地盘。却不想后半夜,哪处起了变动,被傀儡包围,继而牵一发动全身,不可收拾……
至于原因,需要再回首看,中原一战前。
中原地盘本落到了花少主手中,激怒了九昼门,九昼倾巢出动,当夜占据整个中原,相当于响亮地甩了花少主一耳光。
但没有察觉的是,他们鲜格格在中原插上旗帜时,外围有数以百计的眼睛,盯着中原一举一动。
是傀儡,看又看不见原型,哪都是黑雾,夜色作最好的掩护。
九昼门扎营,连夜篝火相庆时,夜的另一个尽头,傀儡出动了。
先是失守的后方,再向前,一寸寸的吞噬,边缘也有傀儡靠拢,直到,漫了整个中原……
傀儡威胁下,多年前苦受九昼管束的弟们,愤然易主,与傀儡冲回属于自己的中原战场开启厮杀,刀尖对准昔日作威作福的大哥。
次日晨。
玄门之首的九昼,多少有实力保留,在傀儡与中原弟强势的围攻下,撑过一夜,拖着疲惫身体冲破禁锢。
往常的作战经验告诉门主,队伍已是强弩之末,不可恋战,而处东的九昼甚远,已没有剩余的灵力瞬移回去了。
决定如下——顺西走,一部分在恒川周边扎营,一部分与在暮黎宫中周旋的七爷会合。
而九昼门人稍稍松过一口气,傀儡也并非那么可怕,终究没有难倒九昼的队伍,他们,起死回生。
说到傀儡。
最可怕的不是包围或突袭中原,而是遍布西江湖的各个角落,都有黑雾冒出,惊动了不少人。
显然,傀儡已经驻进整个西江湖了。
大家都知道傀儡掌在花少主手中。
那日中原沦陷,花少主一怒之下,放出潜藏在各个角落的傀儡,如同狼烟,从四面八方升起。
全黎城,划分的十块地盘,无一幸免!
黑雾起,全黎城为之惊动!
三更,夜正浓,无人能看清黑雾升起的样子,却听有人呼喊:“邪门了,是阴物!阴兵来了!”
花棠对着镜面会心一笑。
却闻人群中有微言:“是个鬼娃娃,阴邪之物。”
花棠扬了扬声:“以毒攻毒罢了。”
“最要命的问题是什么,阴灵席卷了大半个黎城,还在向我们靠近。现下,大家都汇聚于此,但能帮得上什么忙吗?”话音中低压一丝戾气,“既然同意联手对敌,就该知道什么不该说,什么是该做的!”
暮黎宫一片死寂。
须臾,有声音嘈杂起来。众人皆知耽误不起,迅速商讨方案。
花棠垂目把玩着琉紫扇,心底自是有数,待众人商讨得差不多了,用手肘碰穆离一下,两人一对眼,相视颔首。
接下来,是黑着脸的恒川门门主拉着同样黑着脸的白少安离开了。
长春门答应随行搭把手,救治被阴灵咬伤的百姓。
镇宇门那老头还堆着笑守在原地,冲众人挥挥手:“都说好了啊,有力出力,实在搭不上手的,暮黎宫穆宫主在外边弄好了结界,都进去避避风头哈。”
“千万别跑散,咱西江湖力气一散,就没啥招架力可言了啊。”
走的走,躲的躲。声音趋于平静,夜黑风高之时,忽听“啪”一声,花棠收起琉紫扇,翻出刚才那面镜子,轻声对穆离道:“走,找鬼去。”
开始行动了。
两人运起轻功行于夜风,花棠发问:“烨族这回动真格了,阴灵涌入西江湖,源源不断!你那番手撕千军万马的把戏该收收了。”
穆离微笑反问:“娘子姐姐,办法,你不早想好了?”
“找鬼,布玄字阵,困他妈的,管他阴灵比蝗虫还多——啧,还谢谢陈水玉了。”
上次穆离动用月塔储存的恶灵,收拾烨族兵,充其量,也只收拾了方圆半里不到的兵,人数和地域非常有限。若是烨族真动杀念,大量的敌人,别提暮黎宫那点恶灵,西江湖都不一定招架得了。
况且,这次他们放了阴灵,不是活生生的人。
恶灵对阴灵,谁知道会碰撞出什么惊人的火花。花棠没心思冒那个险,便思寻着别的招。
顺着通天镜找到鬼穆元,那厮正把自己裹在紫袍子里,听了花棠的想法,轻声道:“烨族阴灵已经快到达长春门了,我看老哥嫂嫂,你们还是快护护那干不过架的郎中世家吧。”
“阴灵都布满西江湖了,现在布玄字阵,谁困谁呐?说句不好听的,这个阵我们布的起来吗?”
尽管事先有做过心理准备,花棠听着,心底还是跳了跳。
这么快的吗…?
“这样,我有办法。”
她冲穆离勾勾手指,再让穆元跟上:“这玄字阵,我布定了。”
“暮黎宫的恶灵,也给我放。”花棠道,“越向边境,天越冷,这种情况很适合恶灵蔓延,以及——”
紫眸含笑对向穆元:“很适合魑魅魍魉闹鬼哦。”
她想起了穆离新露的那一手,借助恶灵,降低气温。气温低下来,恶灵愈加活跃,天就愈加冷,可谓是个良性循环。
“暮黎宫偏近中原,边境再闹闹鬼,里应外合,把玄字阵建起来。”花棠咬了咬指甲,狡黠一笑,“我很好奇,能困住阴灵多少只?”
穆元愣愣地还欲争辩什么,花棠已回头,飞快抓起穆元煞白的手,凌空画了个符,随着口中叽里咕噜几句,阴火原地燃起。
穆元惊叫出声:“嫂嫂当心点!”
“在这放阴火,天又湿冷,阴灵再上来那是阴上加阴,这是明摆着召咱冥界的卒子,再如此,它们来人界,可就不等什么中元节了!”
鬼的神色难得严肃起来,冷冰冰的一点都不客气:“嫂嫂,冥界人界动乱的后果,我们都担不起。”
“我们这也有!”
火把一根根亮起,照亮众人惊慌的眼睛:“今晚怎么回事,黎城被鬼偷袭了?”
“据说中原两个死人还复活了呢,那几个家伙称亲眼见的,之前还死在花少主扇子下。”
“咱黎城闹鬼,也不是第一次了吧,这么惊慌干嘛,熄灯了熄灯了,各回各家睡觉去。”
人声又渐渐平息,留下轻微的树叶摇晃声与虫鸣。
不知谁在悄悄地说:“刚才那个劝咱去睡觉的,你们听到那句话了吗?”
“听到了,怎么?”
“我也听到了,举火把,顺着那个方向看,可看不到人影呀。”
……
三更过后。
傀儡只是从各地腾起,并未全部攻向中原,让九昼得以喘息。
很晚了,夜凉如水,倦意袭来,花棠撑着额头靠在石头上。
忽而掀开眼皮,想到什么。
现在的九昼门,想必忌讳她那傀儡忌讳得不行吧。
她就是没放,让他们再提心吊胆一会。九昼的门主,既然喜欢放长线钓大鱼,那这招,她花棠也想玩玩。
今夜无月无星辰,天幕漆黑,只听风声呼啸,一只孤鸟穿过层层黑夜,把书信送到花棠手上。
展开,简而言之,一行字,丑:
“九昼撤了,赶往恒川门方向,分出一队去暮黎宫。”
花棠取出琉紫链,叫醒睡梦中的白少安:“师父,有事干了。”
“待会儿日升,九昼会往恒川跑,你截路。”她听着那头白少安打了个哈欠,继续道,“这种事你干的又不少,比我懂,靠你啦。”
“我去暮黎宫截他们另一队人马。”
白少安却道:“麻烦。对付他们还需封个屁的淅河,就算恒川庇护他们,我们也可以一拳把他打回他的东夷老窝。”
“师父你的意思是?”
最浓的夜色在消退,她骑上白虎,手举火把独闯,时间流逝,转眼晨光熹微,一人一虎的身姿迎向第一缕朝霞。
昨晚,在角落嚣张却没有出动的傀儡,此时都高调冒了出来——
当然不排除藏在恒川周边的傀儡。
九昼靠近恒川时,才发觉退路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黑雾堵死,顺着一点空间逃,黑雾乃阴物,升不上天,他们就往高处走,而北偏西这个地方的山,只有云雾之巅。
云雾之巅半山腰,是传青门。
属下过问门主的意思,九昼门主一咬牙,“上山!暮黎宫不久就能攻下,到时候花少主自然会撤阴兵。”
“还有我说过,传青门只用五年便建成一派辉煌,我也只要他存在,五年。”他昂首看向前方,目光贪婪,“今天既上山了,就不要浪费机会,此番,就尽了他的命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