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牛他们从河堤上一回来,正赶上中集调到东队当了不到十天的队长。死人善后丧事都由队里一手负责。里里外外都是队长负责制。
这可是长脸的大事。一大早就奔丧家去主事。到了后他才看到,所有该安排的事,都被别人给操办的条条有道。一下子让他非常失落。
中集本以为在丧事上大显身手一番,却出乎他的意料。
还没来得及宣布副队的名单,新退役的寇家小子寇庭,就忙着参与了料理民工的善后事务。
事情上处处跟队长抢风头,给刚上任的中集不少难堪。“要不是有村支书的背后支持你,十个寇庭都不是我的对手。”中集心底暗暗地想。
寇庭的父亲寇永是上门的招赘的人,婚前就跟老丈人说好、上门不改姓名,生第一个孩子也随自己姓寇,其余的不管生了多少,都随老唐家姓。
老话说的好,有些事不能乱承诺,也不能太较真。
结果寇永婚后一个子女都没生过。过了五十岁后,在朋友的帮助下,从十几里的胡村,要了一个五岁的男孩带来家做义子。长大后取名寇庭。
村里人私下议论寇永,就是这样也没有忘记给他老寇家续种,看来是顾不上老丈人的香火了。
寇庭是刚退伍的退役的人员,准备要去当兵的时候,家里请了支书一顿饭局。也是现任的支书,请给通融一下,才被招去当兵的。
十天前退伍到家,他的父亲又备了一桌酒席,请了村支书。在酒席上,寇永红着脸跟支书说,“书记,你看俺家这小庭从部队上回来了,希望村支书能在村里给蔻庭找点事情做做。”
村支书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这事好办,先当个副队长,锻炼几个月后,就可以当队长了。”这一下子可把寇永给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直接对儿子说,“小庭子,你给我听好了,支书对俺们家这么好,今后一定要好好地跟着他干,如有二心,回来我非砸断你的腿不可。”
寇庭也忙不迭应承,“爹,你就放心,只有俺有一口气,俺都会死保支书的。”
支书听了心里非常满意。口是心非的客气起来,“用不着那样,用不着那样。”
支书有自己的一套处事原则,他就喜欢拉拢这些孤门独户的人家子弟。在他们孤立无援、没有出路的时候,拉上一把,他们会感激他支书一辈子。死保自己一辈子。这都是在部队里当干部的大哥教的。
十来年的支书生涯,一贯的招数,屡试不爽,身边的铁心死杆子不下二十名,让他在这一方土地上,站住了脚跟。
为了给寇家小子安排点事情做,村支书可就煞费了苦心,把整个领导班子挪动了一遍。所有的队长,会计都从新安排。开会的时候,却说这是领略上边的精神。
中集感觉到,支书是直接对付他的。六年前,自己递了入党申请书,一连递了三次都没有通过支书这关。怨恨加重了他们之间紧张的关系。
终于有一天中集冲着支书发火了:“支书你有意见你就直接把我给拿掉,何必还要装作无事人一样,到处设防,到处使坏。”
“你不是到处说我坏话,说我不配当支书,到处撒我小票吗?鼓吹自己如何厉害吗?我倒要看看你能厉害到哪里。”支书吊着眼睛狠狠地说。
双方都抹下了脸。撕破了脸皮。
党员做不了,就不能提干,就进不了村里的领导班子。中集只能当一般的生产队的队长。
中集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得罪支书的。也知道自己动不了支书。支书的底子可比自己厚实。
自己是因为自己的老子当过几年社长,而被破格提来干队长的。他清楚地知道那都是他老子的关系和威望。而支书可就不一样了,他的大哥可是个现役军人,响当当的国家团级干部。
“上边很重视的人,轻易整不掉,要想整掉他,需要的是一招制胜。人都有缺陷,抓住他缺陷的地方,就能整掉他。”中集心里暗暗地盘算着。
‘支书最致命的缺点就是好色,这点是所有男人的通病。’这是兴高不到十岁时候就跟中集说过的话,说是他娘高小蛾跟他说过的话。
说这话的时候,高小鹅想告诫自己的儿子:“不要走他父亲的老路,毁了自己,也会毁了家。”
支书的老婆,明知道自己的丈夫,经常在外面‘偷食’,哪有女人不吃醋的,可想管,又没那个本事。只能整天嘟囔着脸,装出抗议的样子。
可又能怎么样呢。心里一直自我安慰着。自己心里给丈夫划出一道底线:只要你不把拐女人带回家,我就装作不知道。
可村支书就不信这个邪,偏偏把刚勾搭上的女人周红英给带到了家里。这一下触动了他老婆能忍耐的底线了。
两口就打骂了起来,“你整天跟头骚猪似的,到处跑骚。老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现在你倒好,还敢把拐女人往家带,真不怕俺斯了那个破烂货?”
“你要有那本事,就撕吧,要不要俺提前通知你一声啊。”支书恶毒对老伴说。
支书的老婆是个憨厚的女人,脸长得不怎么样。脾气却很大。两口一撕破脸皮什么话都敢往外秃噜。
“你敢明目张胆地胡搞,我就不敢吗/”经过一番撕扯后,没捡到半点便宜的支书老婆狠狠地威胁丈夫说。
“你也胡搞?就凭你长得那个怂样?白送给谁,谁都不愿意上。”被气得发晕的支书讲出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混账话。人一生气,怎么能伤人狠话都敢说,没考虑太多。
支书的老婆被激怒了,指着丈夫的鼻子就骂道:“小歪子,你还别就瞧不起老娘,等哪天老娘逮个机会,弄顶帽子给你戴戴。老娘还真就不信这个邪,白送就没人上?”
小歪是支书的小名,人一急毛,可不管你大名小名。哪样喊的过瘾喊哪样。哪样杀气就喊哪样。支书的婆姨开始撒起泼来。谁叫丈夫说话那么歹毒的。就兴他狠,就不兴别人狠。
小歪子一听可更恼怒了,“有本事的话,你就试试,到时候俺当不了还给你敲锣打鼓呢。”“嘿!你小子,还真别先嘚瑟,老娘到时候还能让你挤出几滴猫尿来。”
小歪住在高小蛾的家后边,稍微偏西错开几间房的距离。可房子紧挨着,中间连一米的空地都没有。
小歪两口子的吵骂不是公开的,这就是小歪老婆的高明之处。一大家子还指望着他养活呢,有什么事都是关起门来闹腾。
自古言,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他们家的土墙也只有四尺来高,挡不住任何人。小歪的两口子吵架时的话被高小蛾听的一清二楚。
“小歪子,你这下可有好戏看了,你胡搞就胡搞吧,回家来也不能跟老婆打闹啊,你这不是逼着娘们跳墙头吗,哪有你这么干的。”高小鹅心里嘀咕着。
生产队里每年冬耕的时候,都是乡里的农机站里东方红拖拉机来给耕的,比牛拉的犁头深耕两三倍。负责到本村耕地的司机是支书的家下表兄弟朱家理。为了避嫌,没有往家里带,加上吃住在自己家里也不方便,就直接安排在兴高家吃住。
高小蛾也乐意做这些事情,这里面有好多油水。无论是村里面安排,还是生产队里安排。都不会亏待个人的。照顾人这活又不累,无非是添双碗筷的事。
好酒好菜的开支只要有个‘字据’就可以直接去领钱。工作也很简单,除了负责一天三餐饮食,晚上给烧点热水洗脚。
司机到了哪村,都是这般待遇。酒足饭饱后,闲的无事的时候,人就会产生邪念。
张口就毫不忌讳地问比自己大了十来岁的高小蛾:“嫂子,村里有给人暖被窝的媳妇吗?”
对这些话,高小蛾从小就明白二三,半开玩笑地回答:“有啊,哪个庄子里没有个把,只是需要点钱。后边你的表哥今早就去乡里冬训去了,你表嫂闲着呢,闲也是闲着,还能收你三瓜两枣的,去找她给你暖被窝得了。”
“我哪敢呢,要是表嫂不同意,弄出动静来,老表回来不把我剁了才怪呢。”司机朱家理借酒盖脸说话。
“怎么会呢,你的表嫂指不定还会高兴地欢迎你呢。”高小蛾就把几天前支书他们家两口吵闹的事情说了一遍。
“有这事?”朱家理一听高小鹅这样说,脑子一发热,就动了邪念。仗着满脸的酒气,抱着试探的心里,就往他表哥家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