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有人发现杨六顺，吊死在村东边的桥洞里。消息一传出，方圆十几路的人，都跑来围观。出了人命，代理支书才慌了，赶快让人向上边报告。
很快县里来了公安。开始介入了调查死者原因。
杨六顺一死，满智慌了，连夜跑回来问中集自己该怎么办。中集叫他赶快逃往部队去找军首长，寻求帮助。
满智一听，也对。连夜扒车逃亡。
那些帮着帮腔作势的家伙们，遇到事也没了分寸，纷纷跑来找中集问计。
一个个地都按照中集的提议，都跑出家门，投亲的投亲，奔友的奔友，都躲难去了。
只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看中集没有逃跑，也壮着胆子呆在家里。
等到调查到他的时候，他这样老老实实地说：“我当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还以为死者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就跟着起哄喊了几声堵截的话。”
中集更是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说此事从头到尾自己都不知道。没有任何人出来指正。他也逃过了一劫。
满智被首长亲自送到公安部门自首，被判十五年有期徒刑。那几个跟着起哄拦截死者的，一个个都被抓获归案，最低的判了十年，最高的也被判十五年。
满智入狱后，最凄惨的属于满智的媳妇荣秀。先前指望着嫁一个有希望的男人，能享受一辈子福气。
没想到刚嫁了三天，丈夫就离开了家，盼啊盼啊，好容易盼了几个月，把丈夫给盼了回来。这倒好，为了偷人家那点稻谷，把人送进了监狱。
这叫什么日子啊。熬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命运真会折磨人。
她一个人呆在屋里小心翼翼地哭泣着。
老鹏头心里也那么恨，不是恨自己做的事，而是恨儿子太过鲁莽，怎么能轻易地逼死人呢。不好了吧，入了监狱。
不似过错，贼心仍旧不改。偷盗事情，从没断过，甚至比先前更加厉害。似乎想多捞点，心里才能好受点的意思。
出门就是庄稼地，饿是饿不到他们的家人。
虽然发生了人命，要是别人也许会收敛一些，对中集来说，也像他二叔一样的秉性。却认为自己更是高人一等。让别人更加惧怕他，那才是他的目的。
杨六顺死过没有一个月，蛮力的妈妈吴氏。就从人家嘴里听说，杨六顺的丈母娘到处给女儿张罗男人。
吴氏知道后，心里一直嘀咕;好事来了，好事来了，一定要把握住。
她这是要干嘛呢，原来吴氏想把自己的儿子给弄去入赘。杨六顺这不是死了吗，小寡妇总要嫁人的，不管在家还是出来，这都是个机会。
大儿子憨厚老实，身体又好，又能吃苦。要不是自己家里穷，成分还不好的话，早就能娶上媳妇，估计现在连孩子都快能结婚了。哎！看这命走的？还是让大儿子去吧。
吴氏丈夫死的早，嫁到这家的时候，这家还是这个村子里的小地主。公公在世的时候，家里良田千把亩。
一共生了六个儿子，吴氏的丈夫排行第五。分家的时候，老爹偏心老五，给儿子们平分土地的时候，还特意私下里给多给了三百大洋。
后来土地被村民分了以后，丈夫又想不开，很快就死了。留下四个儿子，三个女儿，个个食量大。家里经不住吃，日子一天天穷了下来。
之前地方把他家划分了成分。四个儿子理所当然地就成了地主羔子。到了适婚的年龄，却怎么也找不到媳妇。
三个大女儿，没费力就给嫁了出去。只剩下四个大小子，让人不省心，不省心地让人头疼。
眼看着一个个大小子过了娶媳妇的年龄，吴氏心里别提有多急啊。从大儿子二十岁年龄开始，十多年来她从来就没整宿睡过安稳觉。
一占床她老是梦到，年轻的丈夫，站在她的床面前，和她聊儿子的婚事。问她这是怎么啦。没完没了地问。
吴氏往往都在愧疚中醒来。大半夜地瞪着一双无神大眼睛，盯着屋顶，暗暗地发誓：“他爹，你就放心吧，别那么没完没了地逼我，我在临死之前，拼着老命也要帮儿子个个成家。要不然我哪还有脸去见你啊。”
平时只要有点希望，她都会请媒婆给自己家的孩子说亲事。人家姑娘看中家里哪个孩子，就相哪个。
吴氏不想按照老规矩，大小顺序排着来。她玩不起这个。她要能娶一个，就是一个。先紧着容易的来，她不想错过任何机会。
她的这种做法很凑效，去年家里的三小子就圆满地结了婚。刚把新娘接过来。十天后，就让小两口搬了出去。
她没有亏待三小子。暗地里偷偷拿出二十块大洋，偷偷地换成了纸币。三间草房就盖上了。
她明白好多人间的老理。吴氏也认定了一个老理，那就是树大也该分叉，家大迟早得分家。
一步步来，按下一头是一头。成就了一个儿子的婚姻，她还要为下一个张罗。
杨六顺死后，吴氏就一直关注着杨六顺的丈人家。
杨六顺的老丈人姓杨，从小得了麻疹病致成了瘸子。人家都习惯叫他杨瘸子。原先的名字随着时间的推移，被一天天地给弄丢了。他也懒的去找回来，他也明白，找回来也没有用，谁喊你啊。
三十六七岁的时候，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有的不缺胳膊不缺腿的人都难找到媳妇，他杨瘸子竟然在外乡带回来个白白净净的大姑娘。而且死心塌地跟着他过日子。
刚带回来，就被庄子里的那些眼红的人给起了外号，叫小白鹅。起的名字还真贴切，这婆娘还真像只白白净净的小白鹅。全身上下皮肤白白的，怎么晒太阳，也不黑。
让好多光棍汉都羡慕地眼红，牙咬着，暗地里恶狠狠的骂着：“死瘸子真他妈的艳福不浅啊，看我逮到机会不整一下你老婆。”
人家越是嫉妒，瘸子越是害怕，整天提心吊胆地看护着，真怕哪天这只小白鹅，被哪只觊觎黄皮子给偷走了，或是咬上一口。
一过就是十七八年，瘸子担心了十七八年。唯一能宽心点的是，他们生了三个丫头。个个长得像她们的妈妈。白白净净的，柳眉细眼，身段苗条，配着一条长长的打辫子。走哪都招人喜欢。
人家都说这三个丫头，不愧是小白鹅生的，个个都像是刚刚从鹅蛋里抱出来。嫩汪汪的着实让人欢心。
大女儿长到了十五虚岁，杨瘸子就让她在家招婿上门。本来吧，也不想这么小就让她结婚，可这丫头不知咋的，老早就成熟了。
家里养着两只绵羊，让她赶着到庄外去放。那时候满荒地都是人家放养的猪牛羊，没一个人跟着羊屁股后边看着的。可他家这两只羊不一样，是专门产羊绒做毛线的。
两只羊一个月就能产好几斤毛线。好几块钱一斤。家家穷的都不成样子了，吃的没有，穿的更是可怜。好多人都想趁他家大意的时候，从那羊身上偷揪点羊绒回去，织件毛衣。再不济也能做只短袖筒，留着冬天揣着手用。
所以每天就叫大花出去跟着，看护一下。结果羊是看护好了，可把自己给弄丢了。
一个女孩子整天跟在一大群牛羊猪的后边，一大块荒地有十来万亩。都是附近村子耕种不完的大片良田，粮食种不来，草倒是长的茂盛，里面都是附近几个庄子聚来的牲口就有好几百头。
那些牲口里有公的也又母的，混杂在一起，哪天都有好几对发情的牲口。那些公的，为了得到那些母的青睐。总要相互打斗。
大花开始是喜欢看那些牲口们你死我活的打斗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突然对那些公母搭配的场景逐渐着迷。
特别是阳春三月，这些牲口跟疯了似的。大花一看就是看的着迷。
东边有个叫李村的。有个称为三队的生产队，生产队里有个五十多岁叫郎得利的饲养员。
每天早上要把牲口从队屋里往外赶，到了晚上再跑来荒地，从这些大群里把自己队里的牲口往回赶。
他给队长提过意见：“本来赶回去让牲口在队屋里睡一觉是多余的事，还不如就让它们待在荒地里猫着。”
可队长不同意啊，说：“每天晚上赶回那些牲口，那才是属于我们队里的。如果不赶回来的话，时间一长，那就不属于我们的了。”
饲养员不明白队长说的是啥意思。刚想问。队长发火了：“叫你干啥你就干啥呗。哪来那么多废话啊。咋的？哪块累到你了？还是啥的？要不要俺派人替换你啊？”
“不用，俺干的挺好的。”郎得利一听队长这么说，赶紧满脸陪着笑说。
就这样狼得利每天早晨就按时赶着牲口出去，到了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候。把牲口赶回队屋。
从队屋离放牧的那块荒地有四五路。地块那么大，大花在另一角放羊，他没看到。
最近牲口发情的多，队里那些公牛就到处乱跑。这就给郎得利带来了好多麻烦。得跑好几个牛群，才能找到自己队里的那几头公牛。
有一头叫愣头青的小公牛，平时牛群里干架是最厉害。今天就跑到了大花放羊这个地方的一小群牛里面。很快就战败了这群牛里几个公牛。理所当然地霸占了这个牛群。
这给郎得利带来了麻烦，一个人驱赶了这头愣头青好几圈，也没能把它分开出去。跑了一气头，累的双手拄着膝盖在哪里喘着。
大花看着他那个样子觉的实在是可怜，就拿着棍子帮助他，两个人分别在牛的两边驱赶，愣头青没法掉头，只好顺着饲养员的意思往回跑。
第一次一个老男人和一个小少女就这样认识了。第二天那头叫愣头青的牛还是跟昨天一样，还待在这群牛里。还是大花跟昨天一样协助他赶回愣头青。
连连三四天，赶牛回去都会很晚。都是这头叫愣头青的牛给耽搁的。郎得利第三天特意来早点，想提前来驱赶这头叫小公牛，他知道了愣头青的所在地，也就直接跑过来。
他到时候，正赶上愣头青爬跨一头年轻的母牛。而小丫头大花瞪着一双大眼，正痴迷盯着那对牛。大花没注意到郎得利过来，对那两个牲口的行为正好奇地看的入迷。时不时地还抿着嘴，吞咽着口水。
小丫头的一切神态都被郎得利看在眼里。他细细地上下打量着小丫头的身体，一时就动了邪心。
方圆几里地面上没有其他任何人，正是他可以对眼前丫头动手的好机会。他悄悄地走到大花的后边，伸出手来轻轻抚摸丫头的身体。
手刚一沾到小丫头的身体，大花就像被电击中了一般，先是颤栗了一下，然后就是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任凭郎得利两只粗糙的大手在她身上游走。只剩下张开大口急促地喘着粗气。
最后郎得利轻轻一放，她便乖乖地躺在茂盛的草丛中。她就这样在懵懵懂懂的状态下献出自己的青春酮体。
像做梦一样，痴痴的。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家的。郎得利也像做梦一样，当了快乐神仙一回。怀里抱着的哪里是个人啊，简直就是一团会喘气的温暖棉花。让他心醉。醉的心都快碎了。
他真想这样一直下去，哪怕天荒地老。还是？他最后还是因为是体力不支，要不然他也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走她。
有了第一次，大花就开始对男人着了迷。
她不再是每天按时出门去放羊了，而是提前就赶着羊
庄子里好多人家都抱着试试看的心里，托人上门，表明要将家里的儿子送过来当瘸子的上门女婿。
选来选去，还是选了家离这里很远的人，也就招来了张六顺。
为了让她们能好好地在杨家顶门过日子。杨瘸子把住宅都让出来给她们两个。自己带着老伴和两个小丫头到庄子东边的河滩上、搭起草棚子居住。生产队里正好安排他照看一下河滩上的树木。
大女儿结过婚一年后，就给老杨家生了个大胖小子。本以为生活能平平安安地这样过下去，没想到孩子还没满周岁，杨六顺被人家打了一顿想不开竟然吊死了。
让杨瘸子匪夷所思。
心里一直抱怨：“这孩子，心堂怎么那么浅啊。连上门招赘的脸面都能抹下来，被人打几下就不能忍了？真是的。”
他的女儿泪水涟涟地告诉他：“你以为他老实过啊？结过婚后，他哪天不磨着我，要我跟他回老家过啊。”
“啊？，这家伙，怎么还明里一套，暗里一套的。看着外表老实，原来心里那么贼狠。”杨瘸子开始抱怨起来。
女儿狠狠地瞅着老爹：“我要是听他的话，跟他走就好了，也不至于被人欺负成那样，他是被人逼迫的才觉的没法活了，才上的吊。这到底是什么家啊，连个撑腰的都没有。”
杨瘸子见女儿急眼了，不敢再招惹她，才一瘸一拐地离开。
女婿死后，杨瘸子打算过一个月，再张罗着给女儿再招一个男孩上门。可杨瘸子老伴可不同意杨瘸子的想法。非要提前给女儿招婿上门。
“一个月，你不觉得时间太长了吗？你知道这一个月会发生多少事吗。”老伴跟他杠上了理。
“她娘，我懂你的心思，也懂孩子的心思。我不是觉得那孩子这才走几天啊，咱这就让女儿往家里招人。人家会说咱们也太不近人情了。会说好多闲话的。”杨瘸子跟老伴掰饬道理。
“就你脑袋，我真懒得说你，也配当爹？也不想想，自己的孩子什么样的平行，怎么就不了解呢。万一惹出点什么事，嚼舌头的人会更多，会更难听。到时候怕连好好收场都难。”老伴坚持己见。
瘸子老伴一顿数落，让杨瘸子无言应对。
“那好吧，你说咋办就咋办吧，你明天就开始张罗吧。”杨瘸子觉得老伴说的有道理，开始妥协。
说这话的时候，给张六顺已经烧过二期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