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里推倒墙头发现有洋钱的另一家的人,可不像小淮妈妈那样吝啬。那就是秀珍的妈妈。
她家墙头推倒的时候,墙壁上也摔出二三十块大洋来。那二三十块大洋,不是装在什么里的,估计当时只用什么布片一类的东西包的,放倒墙头的时候,散落了一地。
秀珍家的人虽然没在跟前,可推墙的人都很识趣,还是一块块地给人家给捡起来,送到秀珍妈妈的手里头。
秀珍妈见这么多的大洋,数了数。又问了问推墙的人,“你们来干活的,有多少人?”
“二十来个吧”干活的人不知道她问的是啥意思,跟着就喊道。
“那就好,那就好,这些东西够分的了。”秀珍的妈妈说着,就把刚到手的东西,递给每个人一块,很快就给地分了出去。接过钱的有人客气,“老姐姐,你自己收着吧,留给自己的孩子吧。”
“哎!不用留了。这东西早年间都是好东西,父母走的时候都没提过,俺也不知道是哪代先人给留下的。现在不给用了,留在手里只能玩玩。你们干的活也比较辛苦,就一个人一块,拿回去给孩子们长长见识吧。”
秀珍的妈妈就随口这么一说,就轻松地将那些大洋分出去了。
众人听她这么说,也不再客气,就把给的一块大洋,小心地揣进裤腰里,留着拿回去让老婆孩子稀罕稀罕。
每个人都分得了一块大洋后,秀珍的妈妈手里还剩三块,正好旁边有三个小男孩站在那里,干活里的人又没有他们的家人,眼睁睁地看着大洋眼馋。
实在过意不去,“唉,见者有份,也不用眼馋,正好就剩下这三块了,一人一块拿去玩吧。”秀珍的妈妈说着,就把手里剩下的三块分给那三个小男孩。
三个男孩高兴地接过。连个感谢的话都不会说,拿上银元就跑了。
那些在秀珍家推墙的在场所有社员,在心里对秀珍的妈妈更加地佩服。
妇女队长丈夫,唐大路。听说人家墙壁里摔出银币来,在家里也坐不住了,早年间他父亲去世前也曾告诉过他:“大路啊,家里的锅灶的地下我给你留下几十块大洋,等到哪天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就刨出来贴补家用。”
现在突然想了起来,很快就要临到来推他家的墙头了,推倒后,家里的环境就会变了样,甚至挪了位。估计到时候连锅框的位置都找不到。过后到哪里去找那几十块洋钱啊。他想到这里,赶紧拿来挖叉,开始在家里的锅框下寻找那几十块大洋。
唐大路个子不高,以前力气却很大。年轻的时候,庄子里的汉子们闲的无事时候,聚在一起摔跤,无论老少,还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的。
那些身材高大,五大三粗的庄稼汉子,平时干活就好像有好多力气的样子。可一沾唐大路的身子,就莫名地被摔倒在地上。
力气大,在庄子里自然也就没有人敢欺负。他是个老实巴交的人,自然也不会去欺负别人。实在感觉自己身上力气没处发泄的话,他就把家门口的石槽帮子搬来搬去。
见过他搬动石槽帮的人,都夸他是天生的神力。
“怪不得别人摔不过他,大路这个力气,别说是跟人摔跤了,估计就是头牛,大路都不含糊。”庄子里的瞎子先生路过大路家的门口,看到大路在搬石槽,站在那夸赞大路,看了大半天后,却又摇了摇头走了。一边走着,一边叹息着,“可惜啊,可惜。”
没过几天,生产队里有两头牤犍牛发生点摩擦,顶了起来,一顶就顶红了眼。打的不可开交,两个喂牛人把栓牛的绳索都给拽断了,也没有把牛拉开。四周围来好多社员看,都担心这样打下去,会把这两头上好的牛给累坏。
光是担心,谁也不敢上去拉架。毕竟是两口畜生,弄不好会被夹在中间给顶死。
正看着呢,唐大路来了,别人就起哄道,“大路,看你平时力气很大,闲着没啥事的时候,就在家里搬石头。看看,这两头牤牛干架,你能不能给拉开。”
大路经不住大伙怂恿,往前一窜,就跑到了两头牛的中间,双手一探,大家正担心的档口,他已经一手抓住了一头牛的犄角。
那两牤牛正顶到了红眼的时候,大有不打个高低出来,誓不罢休的样子。突然一见中间来了个人,而且还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犄角。
两个牤牛可不干了,被来人给抓住了犄角,可能是牤牛界的大忌。哪里能让啊,两头蛮牛相互看了一眼,不管来的人是谁,就一起使劲往前来顶大路。看来是讨厌这个爱多管闲事的人类。
大路手上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两头牛的力气。自古道,‘无势不圆场,无力别拉架’。这个道理虽说是在人身上用的东西。如今大路碰到的是两头畜生,更是犯了忌讳。
围观的那么多的人,都替大路捏一把汗,怕他被两头顶红了眼的牤牛给顶死。
别人担心的时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是好心的高德才在一边看着,脑子还算冷静点,忙喊,“大路,你快点跑吧,跟两个畜生较什么劲啊?快跑。你没有那两个家伙的力气大。别逞能了,快跑。”连连喊了几句。
其实说真的话,大路这个时候也非常后悔,两头牛的力气加起来那多大啊,自己平时搬个石头,也不过三四百斤。那还都是个死东西,放在那里想怎么搬就怎么搬。
眼下呢,每头牤牛耍起性子来都有上千斤的力气。两个加起来呢,那可不是好玩的。光后悔有什么用啊,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两头牛的力气已经缠住了他,他只能拼全身力气赌上一把。他一较力,双手紧握住两头牛的犄角,往前猛地一使劲,将两头牛狠命往前一推,他用的是巧劲,他使的力气,对牛来说,是在侧向用力。
两头牛用的劲道一下子就被大路化解,大路又没有停止脚步,拽着两头牛往前使劲一送,可怜的两头牤牛,收不住力道,打架的前面有辆废旧的大车木架子,一下子,两头牤牛双双撞在车架子上。
两头牛的前膝盖同时都被撞伤,头夹在车架上,前半身瘫软地跪在地上。好半天,两头牛才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望着人群,发出‘哞哞’的凄惨叫声。
围观的人,见大路这么干,开始还在惊叹他的力道。如今见两头牛被伤成那个样子,都觉得大路不该这么干。又开始纷纷抱怨他,“好好的两头耕牛,一下子被伤成这样子,不知那天能养好了。这个人真是的,让你拉开牛,不是让你伤牛的。”
为此,大路被队长叫到没人的地方数落了半天,
“唐大路,你也是的,有力气就有力气呗,你跟那两头牛置什么气啊,你看看,两头上好的牛,被你给弄的,差点成了残废。
你又不是不知道牛的重要性。说不好听的,要是有人把这件事给你捅上去的话,你这行为可是非常危险的,上了线,就是在搞破坏,破坏生产。弄不好会坐牢的。你好好反思反思。考虑你不识字,写不了检查,过两天来表个态。这事就算过去了。”
“队长,俺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大路想尽快地把这件事给平息了,态度很诚恳地认错。
“唐大路的力气真大,连两头牤牛都不是他对手”,这个消息,没用一天就传遍了整个庄子。
估计是天忌英才吧,还是咋的,还没有等到唐大路去队长跟前,去深刻检讨自己的过错时,不到三十岁的他,在队屋干活时,突发大病,栽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当时在场的那么多的人,都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正好当时唐步仁赶到,不顾别人的劝说,“唐步仁,还是把他送回他家吧,看样子,病还不轻,弄不好会死人的,他家里的人又不在这,万一??????”。
“没什么万一,快点帮俺把他弄上俺的脊背,无论怎么样,俺得先救人要紧。他要是死了,他的家也就没了。”就这样,唐步仁背着唐大路,走了十几路,把他送到了乡里的卫生室。
幸亏送的比较及时,不然命就没了。
等到抢救过来的时候,命是保住了,可人报废了。身上的力气没有了,整天跟在酸菜缸里泡过一样,嫣巴巴的一点也搭不起精神来。两个月过后,妇女们的口中传出来,“唐大路这一病,算是彻底完蛋了,连床上两口子的那点本事也给弄丢了。”
“身上的力气丢了没关系啊,可床上那点本能可不能丢啊。那她的老婆可就够受的了。时间长了,三十岁的女人怎么守得住啊。”大家聚在一起议论着。
“看你说的,人家难道不去治疗吗,那事哪能挨着啊。”
“听说治疗了,没用。多方求医,吃了好多方子都不顶事。”
“那还能算了?不治疗了?”
“那能咋的?听说啊,最近几天,他只能年轻巴巴的跟老婆分房居住呢,你要不信,去他家看看,大路的床放在前屋里,他老婆还住在后堂屋里。”
“哦?俺上天到他家,看到他谁在前屋里。当时俺还纳闷呢,还以为他是出来看门的呢,愣是没往这件事上想。”
大伙儿聚在一起,就你一言,他一语地议论开来。
说的人纯属无意,可听者就动了歪心思。顺道过来的支书听在耳朵里,知道有了机会。
于是就在几天后,支书把大路的老婆,按在了地上。在半推半就的状态下,给大路戴上了无情的帽子。
男人一旦落势,不管还是家里家外的人,立马开始欺负过来。他的老婆耿氏因此开始逐渐试探性地咒骂起他来。人失去了最起码的功能,自尊心再被老婆无情地践踏。再加上外面有关耿氏的风言风语。好多次他都不想过下去了。
想尽快地结束自己的生命,可眼见着家里一女一男的孩子,难以丢弃,“万一俺走了,这个家也就算彻底完了。老婆年轻不可能在家守寡,帮俺带大孩子。”想来想去心里又不忍舍去。
只能默默地忍受着耿氏的谩骂和欺辱。厚着脸皮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男人经常被家里的女人欺负,咒骂。被当支书的邻居大小眼看在眼里,他多精灵啊,一眼就能看穿其中的原因。所以逮着机会,就能轻松地占有耿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