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道：“陆夫人在江南，不止这两位侍女，府里还有一个管事婆子以及两个二等丫鬟，在出嫁前为自己的婢女全都定下了婚事。”
“那两个陪嫁的侍女自然也不例外，属下找到她们的家人。那二人原本是要等陆夫人平安产子，等孩子满了周岁，再出嫁的。”
“可是，唉，陆夫人生产时血崩而亡。大小姐出生时身子又十分羸弱，所以各自给家里和未婚夫家去了信，说要等大小姐身子养好些才能考虑出嫁的事。”
“男方也表示十分理解，愿意等她们几年。”陆夫人当时给她们定的男方均是在林家各产业上有作为的年轻人，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朱澹的护卫立即接下去道：“属下还查到在出事的前两个月，她们都各自给家里去过信，说陆大小姐的身子骨已经强健不少了，用不了多久她们便能回江南去了。”
陆玉成立即道：“这件事我记得，那年我回盛京，她们和我说小芸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等过了年，我接妹妹去了南疆后，她们便想求父亲一个恩典，放她们回江南去。当时我替父亲答应了，她们当即便各写了信。”
可没想到他才回南疆没几个月，便传来她们双双死了的消息，又加之妹妹身体时好时坏，而陈国又频频滋扰边境，他这才打消了将妹妹接去南疆的念头。
朱煜立即打断：“信可有拿来？”
护卫忙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出来，信封和里面的纸均已陈旧泛黄。
安王府暗卫蹙眉，难怪他去的时候，芍药的家人说有人将信先他一步拿走了，他还以为方氏发现他了呢。
方氏哪里知道，这两个小小的婢女竟然敢背着她这个主母给江南去信，只恨得牙根发痒。
暗卫道：“只拿到其中一个叫芍药的侍女的信，她的家人一直好好地保管着那封信。另一个叫文心的侍女，信找不到了。”
信上没有几个字，大意是大小姐的身体好多了，最多再过半年等国公爷和世子将大小姐接去南疆，她们就能回江南了，让未婚夫再耐心等上半年。
既然有这封信，她们就不可能两个月后双双投了井。
这时，下人带着一众证人进来了。
一见到魏妈妈，方氏整个人都不好了，尖叫着往后退：“鬼，鬼啊，鬼啊！”
再见到后面陆陆续续进来的人，彻底绝望，时隔近二十年，终于还是东窗事发了。
朱澹站起身，走到魏妈妈儿子面前：“当初给你五百两银子的是谁？”
魏妈妈的儿子今年三十多岁，长着一双鼠眼，进了前厅两个眼珠子便滴溜溜直转。
他一指方氏：“是她，是她给小人的。”
“她为什么要给你这么多钱？”
鼠眼男人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小人的娘是镇国公正头夫人的贴身婆子，说不定是夫人让我娘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是封口费呢。不过在这之前，我娘回过一次家，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说什么了？”
“就说让我们早点离开盛京城，别到时有命拿钱，没命花钱之类的话。我娘还说得真对了唉，要不是我因赌钱被抓进了大牢，这个时候就和我爹，还有老婆孩子一起见阎王了。”
魏妈妈听到这话，嘴唇发白，浑身发颤，朝方氏嘶吼，嘴里发出呜呜呀呀难听的声音。
大颗大颗的泪滚落下来，朝陆晓芸比划，她要揭发她，把这几年她让她做的事全部写出来。
陆晓芸示意下人给她准备纸笔。
魏妈妈颤颤巍巍地到一边写去了。
方氏见魏妈妈竟然会写字，惊得连瞳孔都缩小了。
柳村的庄子如今在安王府的名下，虽然当初的下人被遣送了，但要找到他们并不难。
被带进来的是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男人，姓孟。
“老奴孟南，十五年过去了，可这件事老奴一直记得，芍药和文心二人刚来庄子上的时候还生着病，看上去还病得不轻。那天是七月初三的晚上，天才刚擦黑，老奴是亲眼看到她们二人先后跳入井里的。”
“先是芍药姑娘跳的井，老奴当时吓坏了，忙跑过去拉文心姑娘，可文心姑娘痴痴呆呆的，力气大得很，我一个汉子都拉不住，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一前一后寻了死。”
“她们那样子啊，吓人得很。一看就是中了邪，哦，对了，还有老陈，还有珠儿姑娘，他们全都看到了。”
陆晓芸问道：“是谁说半夜会听到奇奇怪怪的声音，让方氏把庄子卖了的？”
孟南偷偷看了方氏一眼：“是，是魏妈妈来，她问我们有没有半夜听到过有人哭。其实我们压根没听到过，可魏妈妈都这么说了，而且芍药和文心两姑娘死得太诡异了。所以……”
所以什么，自然不用说了。
朱煜轻哼，第三局，他又胜了。
这些人退下去后，朱澹的护卫又带来了几位药店的大夫。
那几个大夫一进来看到这个架势噗通跪下，把当年药铺里的账册奉上。
陆晓芸拿过账册，大周嘉和七年八月二十六，魏妈妈在回春堂买了一味药。
同一天，又分别在一家叫济世堂和妙手堂的药铺里各买了一味药。
镇国公让人将洪老请来。
洪老一看这三味药，大惊失色：“二位殿下，国公爷，这三味药每一味都是猛药啊。”
“若是给即将临盆的孕妇吃会怎样？”陆晓芸问道。
洪老连连摇头：“绝对不行！只要喝下一小碗，必能让那孕妇血崩而亡，弄得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原主陆晓芸出生于大周嘉和七年八月二十八，提前两天把这三味药备齐。
暗卫又指向其中一个老婆子：“她是当年给陆夫人接生的稳婆。”
方氏是处理了一些人，但她毕竟能力有限，财力有限，不可能将所有人都处置干净。
账册往后面翻，济世堂和妙手堂没什么问题。
但在回春堂的账册上又发现了端倪，周嘉和十一年二月初三，魏妈妈去回春堂买了一味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