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站起身,走到最后一排书架,视线迅速扫了一排书架,将那本书抽了出来,迅速翻到那一页,一目十行,扫过,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陆玉彦见阿姐脸色不对,拿过那本书扫了一眼,一拳砸在了手桌上。
朱澹道:“这是南梁的习俗。父亲死了,儿子不仅可以继承皇位,除了生母,其余女人也一并会成为他的女人。”
“简直枉顾人伦!不行,不能让若灵去和亲,我这就带她走!”陆玉彦冲了出去。
陆晓芸一把将人拉了回来。
“你以为你能带她走得了?就算走得了,怎么,以后一辈子带着她亡命天涯,跟着你过东躲西藏的日子吗?陆玉彦,你别忘了,若灵是公主,她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朱煜给他泼冷水。
陆晓芸:“阿彦,我们不是在想办法吗!”
“想办法,想办法!能有什么办法,老皇帝已经下旨了,阿姐,他是让你亲自操办此事,你还能抗旨吗!”
“南梁使团还有三天就要抵达两国交界之地,若灵和亲一事已不容更改。”朱煜又道。
陆玉彦扫了朱煜一眼,对他这副态度极为不满:“朱煜,你什么意思!若是把若灵换成阿姐,你愿意吗!”
朱煜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好了,你们吵什么呀!阿彦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在想办法吗,自己先吵成这样就能解决问题了?”陆晓芸喝止二人。
“阿彦,说话注意分寸。”
陆玉彦低头认错:“对不起阿姐,我说话没过脑子。”
朱煜白了他一眼,你也知道自己说话没过脑子。
朱澹让他们三人坐下来:“来这之前我想了一个办法,你们看是否可行。若灵和亲一事确实已不容更改,那我们就在和亲路上动手脚。”
“怎么动?”陆玉彦目光盯着朱澹。
“半路选一处驿站由我和四哥的府兵扮作盗匪,打劫和亲队伍,趁乱把若灵救出来,然后放一把火将驿站烧了,造成若灵葬生火海的假象,南梁人总不至于迎一具死尸回去。”
“我会让左秀从义庄里偷一具与若灵体型相当的女尸出来,就算父皇他们有所怀疑,见到了尸首也无可奈何。”
书房内安静下来,几人都在脑海里模拟着那个现场。
半晌后,朱煜道:“那阿彦怎么办?若灵逃出来了,她若还是不能和阿彦在一起,她一个人又当如何?”
陆玉彦立即想也不想就道:“老皇帝和太后都知道我和若灵的事,他们也肯定不相信我会这么轻易放弃带若灵走。所以,朱澹,要拜托你说服老皇帝,让我加入送亲队伍中。”
“盗匪抢劫,我因保护公主也被杀,我们二人的尸首一道被焚于驿站。”
陆玉彦转向朱澹:“所以,还请太子殿下让左秀再偷一具与我体型相当的男尸。”
朱澹点头:“好。为保险起见,这件事不要告诉若灵,等到了那天,再和若灵说。”
三人觉得此计可行,如此便商定这么办。
老皇帝给的时间很匆忙,十天后,若灵便要启程前往南梁和亲。
陆玉彦去着手准备,他回到招溪苑,并不是整理自己的东西,而是一头就扎进了药房。
陆晓芸进来,轻轻叩了叩房门。
陆玉彦手上动作不停:“进来。”
“你在做什么?”
“我得抓紧时间给你多配点好药,还有给朱煜调理身体的药。阿姐,以后我不在你的身边,你得保护好自己。”
陆晓芸走过去,一把将陆玉彦抱入怀中:“阿彦,谢谢你。”
陆玉彦轻笑:“你是我阿姐,这就矫情了啊,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的成什么样子。”
陆晓芸嗤了他一声:“等风波过去后,你和若灵就回来。”
陆玉彦知道阿姐的意思,老皇帝没几年可活了,等老皇帝驾崩,他和若灵稍微乔装一下还是能再次回到盛京的。
“好。”
接下来的几天,众人忙碌地筹备着和亲事宜,同时也在暗中安排着救若灵的计划。
陆玉彦亲自监督驿站附近的布防,确保一切就绪。
朱澹则负责与皇帝和太后沟通,让他们同意他加入送亲队伍。
起先老皇帝极力反对,见他不松口也退了一步,警告道:“澹儿,你是大周的太子,未来大周的皇帝,孰轻孰重你当明白。”
“是,儿臣明白。既然若灵和亲不可避免,那不如就风风光光开开心心地送她去南梁。”
“你真这么想?”老皇帝一双眼睛盯着朱澹,企图在他的脸上看到什么。
朱澹淡笑一声:“那天若灵的态度,父皇您也看到了。若灵心思通透,又岂会不知此次和亲的重要性。父皇,就让陆玉彦送若灵一程吧,他们被迫分开,心里本就不好受。让他们彼此把话说清了,也好。”
老皇帝目光沉沉,想了想,才点头:“也罢,你告诉他,叫他别耍花样,否则朕绝不轻饶。”
“是。”
“朕怎么听说,镇国公收他为义子?”
父皇消息倒是灵通,当然他们也没想瞒着。
“是,他救了陆世子,镇国公又极为喜爱他,便收他作了义子。”
老皇帝冷哼一声。
陆晓芸和朱煜二人则在秘密筹备着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时间很快便到了若灵出嫁那天,一大早若灵早早起来描摹妆容,凤冠霞帔,穿上厚重的嫁衣。
先跟着皇帝及一众朱氏皇族亲人前往宗庙祭祀,随后拜别太后及老皇帝等人后,踏上前往南梁的马车。
按照历朝历代的和亲规矩,老皇帝命戚少成亲自挑选了五百禁卫军随驾一路护送若灵到南疆,与南梁迎亲使交接后留两名陪嫁宫女及两名陪嫁内侍,以及十名公主护卫后返回盛京。
皇宫门口,老皇帝亲自送她出来,文武百官着绛红色官服,静默位列两旁恭送公主。
若灵在登上马车前,再次回头望了一眼居住了十三年的皇宫,强忍住汹涌而出的泪钻进了马车。
她的手上捧着一个匣子,那里装的是故乡的土。
这一生,也许她都没有机会再踏足大周的国土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