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秀摇头叹了口气,答道:“师父说过,能救一个是一个。什么时候是个头,谁也不知道。”
端木铭心心中感慨,猛地回过神来,问道:“你师父,也救过他们?”
孔秀笑了出来,眼睛里闪着光,答道:“我师父做了很多案子,都是为了筹银子赎各地的贱民。如今师父死了,我就得接着做下去,总不能让她失望。”
端木铭心愣了一阵,喃喃说道:“原来如此,倒是我错怪你了。”
“哼”,孔秀不依不饶,盯着端木铭心,嗔道:“你个呆子。还当我是女飞贼,成天要打你主意么?”
端木铭心有些不好意思,心想只是怕你去做贼,可从未真当你是贼,低头看着两个孩子,低声问道:“他们怎么办?”
两个孩子吃完了馒头,异常乖巧,只抬头看着孔秀。
孔秀冲他们笑了笑,轻声答道:“沈二爷雇了一条货船,准备入海下南疆运木料。我们送他们上船。等到了南疆,自会有族人来接他们。”
端木铭心松了口气,叹道:“没想到,沈二爷也是个好人。”
孔秀轻轻一笑,接话说道:“就算他是好人,我也不会让他吃亏的。”
端木铭心怔了一下,低声问道:“怎么,又要花银子?”
孔秀瞥了他一眼,说道:“沈二爷,还缺银子么?”
“那要怎样?”端木铭心看着孔秀,莫名紧张起来。难道,沈二爷看上孔秀了?
孔秀也不答话,目光闪了闪,低声问道:“你真想知道?”
端木铭心连连点头,颇为担心孔秀。
孔秀笑了出来,说道:“好。等过几日,我带你去行侠仗义。”
端木铭心又怔了一下。不过行侠仗义,总算不得坏事,当即放心了许多。
孔秀收起笑容,说道:“别再耽搁了。码头上有船在等着,我们先送他们上船。”
端木铭心点了点头,也不再胡思乱想了。
两人一人拉着一个孩子,趁着夜色。赶往吴中城外的码头。
又过了两日。孔秀大清早就出了门,到了傍晚时分才回来。肩上背了个大包袱,手里还拎着个小包袱。
端木铭心已然见怪不怪了。刚要问话,孔秀从大包袱里抽出一身夜行衣,丢到桌子上,只说道:“别胡乱想了,先把衣服换上。”说完径自回到右侧的卧房,反手将门插上。
端木铭心无奈地笑了笑,扫了一眼桌上的夜行衣,莫名又有些兴奋。犹豫片刻,起身拿了夜行衣,回到左侧卧房换上。
端木铭心拉扯比量几下,衣服居然颇为合身。心中感慨,也不知孔秀是怎么选的尺寸。
端木铭心换好衣服,又回到客厅坐下。想着晚上兴许还有重要事情,忍住了没喝酒。
约莫等了小半时辰,右侧卧房门打开了。闪出来一个黑衣蒙面人,右手一扬,抛出一只小铜炉,稳稳地落在桌面上。
“呼”的一声,铜炉里窜出蓝色的火焰。
端木铭心大惊失色,高呼道:“黑火,秀儿小心。”当即朝黑衣人扑了上去。
“咯咯”,黑衣人忽然弯腰笑了出来,笑声却如银铃般清脆。
端木铭心不觉又愣住了,呆呆地望着黑衣人。
黑衣人一把扯下面罩,正是满脸坏笑的孔秀。侧头看着端木铭心,眼神里颇有些得意之色。
端木铭心松了口气,叹道:“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孔秀慢慢直起身子,仍是盯着端木铭心,眼睛里却多了似水的柔情,轻声问道:“你,真吓着了?”
端木铭心点了点头,猛地发现孔秀身材也变模样了,却像是个中年壮汉,不由得赞道:“厉害啊,你连易容术也精通。”
“哼“,孔秀扬了扬头,笑道:“你个呆子懂什么。我会的本事,还多着呢。”
端木铭心“嘿嘿”笑了笑,又连连点头。
孔秀收起笑容,低声说道:“今晚跟我出去,你一句话也不能说。记住了么?”
端木铭心怔了一下,问道:“我们要去哪里,为什么不能说话?”
孔秀只瞪了他一眼,嗔道:“怎么,你记不住?”
端木铭心点头应诺,不敢再多问了。
孔秀走了过来,在桌旁坐下,又冲端木铭心笑了笑,柔声说道:“别生气。等到地方了,你就明白了。”
端木铭心本就没生气,只点头笑了笑,又陪着孔秀闲聊起来。
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
孔秀起身走到门口张望一阵,这才招呼铭心出门。
两人走到屋外,上了湖边的一条小船。孔秀也不多说话,摇着橹朝湖中划去。
不多时,小船已经划入湖中一段。端木铭心伸了个懒腰,仰面倚在船头。
湖里风平浪静,四周寂静无声。漫天星光映在湖面上,小船却像是在夜空中滑行。端木铭心不觉心情大好,想着今晚也去做一回大盗,又有些激动。心中忽然感慨,或许这样的日子,才是自己喜欢过的。
两人一路无语。
划了一个多时辰,前方隐约望见一座岛屿。端木铭心当即收拢心神,站了起来。孔秀放慢了速度,轻轻将小船划到小岛一侧,靠岸停了下来。
孔秀回头冲端木铭心使了眼色,戴上面罩,跃上岸边。端木铭心也不多问,带上面罩跟了上去。
岸边一片茂密的树林。两人闪进林中,小心走出一段。不多时,便望见前面有灯光。等走近了,才发现一座气派的庄院。端木铭心打量几眼,认出是绿螺岛上的范家庄。不由得心生好奇,怎么又来这范家庄了?
孔秀也不停留,纵身跃上院墙,回头冲端木铭心招了招手。端木铭心登时紧张起来,也提气跃上院墙,猫着腰跟在孔秀身后。
两人沿着院墙绕了一段,跃过几间屋顶,纵上了庄院正厅的屋脊。
孔秀伏下身子,四周观望一阵,慢慢爬到屋脊下。端木铭心也跟了过来。孔秀又冲他使了个眼色,轻轻揭开一片瓦片,只朝里面望去。
端木铭心调匀内息,也慢慢凑了过来。透过瓦片空隙,往大厅里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