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辰景扛着两人跟着福伯、桑梦月二人走出了树林,来到一片狼藉、血迹斑斑的车队前。
车内的物品都未曾动过,显然那些匪类对自己很自信,想着能速战速决,抓到桑梦月后再迅速返回,将马车财物和人一起带回山寨,只是不曾想他们遇到了辰景。
马车旁几个穿着与小武、小烈同样款式衣物的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福伯上前逐一查看都只叹气摇头,显然他们已经死去了。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还请公子随小女一同回家,也好重谢公子。”待辰景将小武、小烈放上一辆还能驱使的马车的车厢后,桑梦月朝辰景说道,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不了,不了。”辰景见她们已经安全,自己对福伯这位看似慈祥实则精明狠辣的老人也不是很喜,想着就此别过,返回宗门提交任务。
“小姐,既然辰公子不愿我们就不要为难他了,现在天色已暗,且路途遥远。没了辰公子保护,我们要是再不快些赶路,恐路上再生变故。”福伯朝桑梦月劝道,随后拿出绫罗包裹的金银珠宝递给辰景。
“辰公子,小心薄礼难表谢意,还望公子见谅。”
桑梦月见福伯赠送金银有些诧异和怒气的看着福伯,从辰景的衣着来看就是大户人家之子,且颇具仪表气度,想来必定是心高气傲之人,用金银珠宝相谢反落得下乘,污了他一片好意。
且按理来说,福伯在他们家这么多年也是见过大场面,懂观颜察色识礼节的人做出这种举动实在让她费解,只是不知这是福伯故意为之。
像这种大户人家的公子,都是骄气十足之辈,肯定不后受这些金银珠宝,赠他这些反而还污了他。而且他适才话里还特意捧高了辰景,暗示着说没了辰景保护,他们会险象环生、寸步难行,那辰景势必会为了表示自己救人不是徒财而护送他们。
果然辰景看都没看那些金银珠宝,没有接的意思,摸着光滑的下巴思考着。倒也不是嫌弃,只是单纯的觉得世俗的金银珠宝除了占储物袋的空间外没有什么用处。
上了山以后,他知道了灵石与世俗金子的比例几乎是万比一的比较,只要他想拿一个月的弟子福利就可以在山下盖一间黄金小房了,可但凡修行之人向来只有拿金钱换灵石的,哪有肯用灵石换金钱的。
且在叶倾城的带领下,他理解了什么叫奢华无度,是以他对世俗的金钱也没那么执着的念想了。
只是刚才福伯的话从侧面提醒了辰景,他们的路途遥远且天色渐晚,这大山连绵不禁、树林茂密,不知道还蕴藏着多少威胁,想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于是向二人问道。
“你们此行的目的是何处啊?”
“是渭城。”福伯见他的话有用,忙对辰景说道。
“公子可顺路,路途遥远,不如我们同去如何?”桑梦月好像理解了福伯的用意,也忙说道。
”渭城。“辰景低头想了想,渭城离宗门不足百里路程,且他此次任务的距离截止时间还早着,倒也去得。
坐马车虽然久了点,但可以看看路边风景,怎么也比传送符好受多了,是以答应了下来。
福伯在外驾马,他和桑梦月坐到了车厢里,这是一辆大型的四轮带篷马车,需两匹马拉到。
车厢外壁虽沾有泥泞、血迹但厢内却丝毫不染,厢内挂着香囊,以百花毯铺地,椅子上披着牡丹刺绣真丝绸缎,厢壁上绘各种花鸟为背景,中间特制熏香小路还飘散着渺渺轻烟,造型精美,乘坐舒适。
车厢十分宽敞,小武和小烈躺在最里面的椅子上还余下大半空间。
马车咕噜噜不断转动作响,在福伯的驾驶下平稳的行驶在崎岖道路上,一点都不颠簸、如履平地。
辰景看着窗外的风景有些无聊,在安静了好一会儿后,桑梦月看着辰景越发的好奇和感兴趣,微笑着找话题,礼貌的询问辰景各种情况细节。
辰景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但慢慢聊得多了,见桑梦月没什么架子,人长的又好看,说话又好听,就渐渐放松了下来,东拉西扯、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
不过大部分都是桑梦月在问,辰景在回答问题。
路上无风无浪,没有再出现什么强盗野兽之类,就在他们百无聊赖谈话之际,车帘外已是白光幽淡,看来一时也赶不到渭城了
福伯在一处便于防卫安全、用水进食、可观察四面及时逃遁的小溪旁停下,准备扎营、休息。
溪畔旁有座连小山都算不上的小土坡,夜云散开,明亮的星光洒在小溪、土坡上,镀上一层极漂亮的银晕。
小武、小烈已经清醒来,坚持要二人挖土砌灶、拾柴、烧水,不肯让他们动手。
辰景也只得作罢,走开去小土坡上的草甸上闭目躺下休息不妨碍他们。
小武、小烈也是野外过夜的老手,极快的拾完了柴后、取来溪水,开始架锅,烧柴、煮水,做饭。
炊烟在溪畔升起,桑梦月来到辰景身边一人距离的位置坐下,嘴角上扬,静静的看着双目紧闭的辰景。
只是辰景现在很不好受,他虽然看似闭目养神,但脑子里又出现一些破碎的记忆片段,这是他第一次不是在梦中看见,而是像自己真实的记忆,被遗忘的记忆。
他看到一个人端坐于九色莲花座上,座下九头狮子口吐火焰,簇拥宝座。
那人的样貌他看不清,只看到他头上环绕九色神光,放射万丈光芒,被万真环所拱,存百亿瑞光中,紫金瑞相,既慈悲又威严。
此时他在仰望着大声质问一个白衣人,不!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天。
辰景在看向那白衣人的时候就觉得如同看向苍穹,无边无际,给他一种既平和又有无尽压迫力的矛盾心理。
“不是我阻挡了你们的道路,而是这片天地不在允许,这个世界在拒绝你们,你们的路已经到了尽头。”白衣人每说一个字都有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之象,雷霆响振九天,麈尾喷摇珠玉,天地都在回应着他的话。
“可笑,天地,那不就是你的意志,以万物为刍狗,我们在你眼里也是可以随时替换的工具,你可....”
“无礼!”
“放肆!”白衣人身边的两个童子头上浓云之内,雷电若隐若现,叱喝之声如若雷鸣轰响,打断了端坐在九色莲花座上之人的话语。
“慎言!”
辰景在记忆里看不到说最后一句话的人,紧接便见云气翻滚,他们还在说些什么,气氛越加紧张、凝固,但辰景却一个字都听不到。
天空红雷闪过,红云如沸腾的血液在黑幕中急速翻滚,天倾碧落,天怒显黑日血月,如末日般,可很快又变得云净天空,一片平静和谐。
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坐于九色莲花座上之人,乘九狮仙驭,散百宝祥光愤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