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喝得有些多,过中午十二点,冯藤卓才逐渐醒过来。他张着眼睛看了会天花板,慢慢等待着精神恢复,这一个晚上做了很多梦,清醒的时候,却连一丁点记忆也没有了。
梳洗、吃了些东西后,冯藤卓从挂衣架的外套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机子上全是桃楼李的留言,他仔细听了,大致意思说绑匪已经来过电话,他们按照冯藤卓的提议,先拖延性地给了绑匪一百万,绑匪收到钱后,果然让他们听到了桃安的声音,以此可以确认桃安暂时很安全。冯藤卓回电让他们放心,尽可能拖延交款时间,接着便去找阿克鲁拿要看的视频资料。
虽然紫夜酒吧所处的位置相对比较冷清,但就地区范围而言,还是比较偏靠36区中心,所以硬件设施做得相当到位,配备齐全,其中就有一套完备的专业摄录设施。阿克鲁熟练地操作电脑,将视频一一放给冯藤卓看,他点着一处较为冷清的街道笑道:“这块地区虽然做生意总不能发财,但是设备配备倒相当齐全,整条街一共有36个摄像头,并且是24小时监控。只有一点挺可惜,这些影像资料过一个星期就会从计算机上自动清理一次,不作备份,如果真出了事,很难及时从中找到证据。”
冯藤卓笑着说:“这条街原来住着个珠宝商人,是他出钱装的监控设备,防止有人对自己不利。后来他搬走了,自然不会再有人关心那些摄像机,24小时监控虽然还在,却只是种形式而已,意义却不大了。”
阿克鲁点击放大电脑荧屏上一块视频,将整个桃安被劫持的过程播放了一遍。正如桃安的同学所描述,他们一行人走出走紫夜酒吧以后,沿着马路慢慢往罗地酒吧的方向走,在行出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里,突然有一辆白色的面包车以飞快的速度开到他们面前,紧接着有人跳下车用刀将桃安的三名朋友控制住,另有两人则飞速将不知所措的桃安制服并塞进面包车内扬长而去,整个过程只用了短短的一分钟不到的时间,手法相当麻利、熟练。
“老手。”冯藤卓托着下巴淡淡说:“这些人个个蒙着脸,肯定不想让别人认出自己,在36区还偷偷摸摸得,一定是专业干这行的老手。”
“头,什么时候接找小猫小狗的契约了?”阿克鲁缩小一张画面,又放大另一张。
“没办法,给了个好价码。”冯藤卓望着屏幕上白色的面包车,手指面包车档风玻璃上一块小阴影问:“这是什么?”
阿克鲁立刻放大小阴影,又加深清晰度:“像块牌子。”
“还能放大吗?”
“我试试。”阿克鲁操作电脑,尽可能把牌子的清晰度加高,最后,荧屏上呈现出一块六角黄色牌子,牌子上刻着字,但由于距离过远目标物过小的关系,字非常模糊,很难辨别。
“把牌子上带阴影的地方上红色看看能不能辨别。”冯藤卓提议。
阿克鲁立刻照做,即便涂上识别红,依旧无法看出究竟牌子上写了什么字,这块目标物实在太小了。
“如果是一起普通的绑架案,临时找来的车基本上用完后便会丢弃,车子只有装载人的用途,很少会放其它东西,这样调查的时候就很难找到线索,所以我想,这块牌子很有可能只是临时在车上放一下,随时准备取走的。按照质地看,似乎像铜制,四周有镶边,大小为一只手掌,如果铜牌上的阴影部分是一句话,那么线条应该相对会比较细致,比较凌乱,而这屏幕上这块牌子所涂红色的阴影部位线条不多,色彩较统一,虽然不能完全连成一个字,但我猜测应该是一个‘令’字。”
“令牌?”阿克鲁张大眼看显示屏:“您的意思是说他们拿了令牌实行绑架?”
冯藤卓点头笑:“接到令牌才行动,这样的作案方式很符合36区北边的异族的习惯,他们以族长作为命令发配者,以令牌为准绳,作绝对服从。你看这块铜牌,色彩比一般铜制牌更显黄亮,说明这是比较稀有的淀铜所铸,淀铜的成分里含有一定黄金比例,属于比较稀有的贵金属,这种金属在北边是非常稀有的物种,拿它制作令牌的也只由北边的古谷族可能性最大。古谷族虽然不是北边最大的族群,但却是经常干着绑架和敲诈勒索的勾当,基本36区百分只七十的绑架案经过他们的手。”冯藤卓心里有了数目,看来案子有眉目了:“你把其它的画面再播放一下,我要再进一步确认一下这块铜牌,有了铁的证据,好办事。”
“是。”阿克鲁立刻将其它35台摄象机录下的影象一一进行播放。
看完所有影象资料的时候已经过了下午五点,当最后一段录象播放完毕以后,冯藤卓心里基本有了一个确定的概念,对于这次的契约,也有了十足地把握。“你能按照我的要求把三十六台摄象机剪辑合并为一份资料吗?”
“当然可以。”当下,阿克鲁边按照冯藤卓的要求,边将需要的画面剪辑合并,最后完成了一部时长五分钟的视频资料,并克录到光盘上。
拿到光盘,冯藤卓相当满意,他将光盘收好,也不吃晚饭,便出了据点。临走之前,他还特意关照阿克鲁查了一些资料,并关照郭源立刻开车去北边的古谷等待他的命令。
外头下了点小雨。雨点爬满了玻璃窗,把房间里的情景遮蔽得朦胧难懂。六个人,十二只眼睛,围着一台旧电话机,是这三天来唯一的主题。每当电话铃呱躁地响起,都像在每个人的心脏上重重锤下一个重击,它叫得撕心裂肺,叫得人头痛欲裂,叫得人半天不能回神。
终于一点五十分的时候,绑匪打来电话,他们要求三点整把三百万的赎金放在偏离闹市区一条无名小路的废弃墙根下,只要对方一收到到钱,桃建设将会得到桃安关押的确切地点,立刻能够前往营救了。
墙上的圆钟已然指着两点二十的方向,离交赎金的时间还有四十分钟,并且,时间还在不断地流失之中,如果此刻赶去旧街,还有十分钟的充裕时间,如果再晚些,可能就赶不准三点整这个时间了,可是冯藤卓还没有到来,并且手机也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桃楼李心理很是着急,她找来帮忙的人,如果没办法安全救出侄子,她一辈子大概都会对哥哥嫂子表示内疚。桃楼李一直觉得,愿意放弃大比佣金只接受一份预算地图,这张图对于冯藤卓一定相当重要,他必然会全力以赴,而此刻分秒催促的时钟和空空的门口,却也让一直深信不疑的桃楼李心浮气燥起来,等待和焦虑原来是共同体。
指针慢慢转向二十五分,再晚铁定赶不到旧街了,桃建设再不能忍受等待,他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和手边的皮箱,正欲起身,门铃声突然响起。
桃楼李跑去开门,果然是冯藤卓,职业般的微笑,找不出端倪的眼神。对于众人地疑虑,冯藤卓并不以为然,他把伞小心在架子上搁好,走进客厅里。
空气潮湿中透着沉闷,外头的雨更大了。
“抱歉,来得有些晚。因为,我刚得到一些关于桃安被绑架时信息,想请大家一起看看,分析分析。”
“这个时候看片子?”桃建设有些不理解:“绑匪已经……”
“三点交赎金,不会耽误的。”冯藤卓把笔记本放在茶几上,打开电脑,将光碟放入:“五分钟的片子,很快能放完,五分钟我也有办法赶到旧街墙根下放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