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在廊下,与未来的二皇子妃威北侯的嫡长女韩夜蓉坐在一处,青鸾笑问,“你怎么才来?我都以为你不来了呢!”
韩夜蓉灿然一笑,“可不是差一点就来不了嘛,今日本也是知宁郡主大喜的日子,爹娘安排我去那边,不曾想,今日爹爹散朝回来便说,‘小阎王’顾安庭的婚事又黄了,平昌王一家带着女儿女婿入宫请罪,说是知宁郡主和她前夫破镜重圆了,顾安庭失意出走,到现在还没寻到人呢,把皇上都气坏了。”
青鸾吃了一惊,“这皇上赐婚也能出茬子?”
“就说嘛,连皇上都消化了好一会儿呢,不过顾安庭也算因祸得福,皇上当即传旨,给他指了庄汝直之女庄玉淑,那可是景王的生母萧氏得势时早就定下的媳妇,出了名的温柔娴雅,端庄大方。”
青鸾心中一个突突,忙伸手从桌上拿了茶狠喝了两口,抚住了自己悸跳不停的心口。
韩夜蓉噗嗤一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又不是让你嫁给他!”
青鸾犹自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萧家罪及九族,庄汝直也因与萧家过从甚密被贬为庶人,即便如些,庄玉淑县主的身份还是落得稳稳的,为的是什么?不就是皇上想把她嫁给景王吗?怎么?皇上亲眼相中的儿媳,却要送与别人为妻,这——这本也下得太大了吧!”
韩夜蓉面色沉了沉,凑近了几分,“我看你是忙昏了头,连这都不知道,听闻景王得了怪病,身上又黑又臭,所有的御医束手无策,如今怕是有三四百斤重了,吃喝拉撒睡全都在床上,连翻身都不能,如何还能娶亲?”
青鸾怔了怔,“连皇上都知道了?”
“嗯,就是那天夜里暴雨引发洪涝,皇上便知道了,一直压着,如今见实在不能好,也就只好认了。”
青鸾想着景王身体中的黑丝虫,不由遍体生寒,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只希望他早些作死了才好,不要累及他人。
“听二皇子说,御医断定他的命数已尽,或许挨不过今年冬天,皇上将他幽闭在景王府中,就只等死了!”
“等死”二字落入青鸾的耳中,如同一声惊雷,她霍然站起身,以萧敬先的脾性,怎么可能坐以待毙?想当初他逼宫夺权失败打入天牢,已是死罪,他借用子母蛊,妄图假死脱身,顾安庭将他的尸身毁损,断了他的生路,他又不惜抢占自已亲外孙章荣的肉身,将自己变成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也要苟延残喘,这样人怎么可能会“等死”,怕只是糊弄世人的。
他身体里的那些毒虫,青鸾目光冷了冷,那就是一头蛰伏的凶兽,景王的身体不可以常人度之,如不采取行动,他怕是还有的活,且还会出来做怪。
韩夜蓉见她面色凝重,拉了拉她的衣袖,“青鸾?你怎么了?”
青鸾侧头看她,随口应道,“没什么,就是有些吃惊!”
韩夜蓉笑了笑,“总之,玉淑县主也算得了解脱,嫁给臭名昭彰的顾安庭,总比嫁给臭不可闻的景王好,他们庄家也算否极泰来,想来她定会安心待嫁,不会像知宁郡主那样,宁可吃回头草,也不嫁给顾安庭。”
青鸾牵起唇角笑了笑,脑中浮现出玉淑县主的样子来,她眉目清秀,淡雅如菊,恬静乖巧,还拂得一手好琴,说顾安庭因祸得福,真是一点也没说错,任什么样的男人,娶了这样的女子为妻,都会安定沉稳下来,好好过日子的。
“只是这一次没那么赶,玉淑县主还小,九月底才满十四岁,婚期便定在了十月初六。”
二人在廊下说了好一阵子的话,直到季婉秋来寻,这才往宴席这边来。
季云轩一口气连喝了十几盏酒,面色潮红,喜不自胜,冲着满座宾朋道,“我季云轩是个实在人,今日的酒已然到量了,再喝便入不了洞房了,大家只管畅饮,我就不多陪了,谁要是想缠着我不让我走,便先喝了十盏酒再同我说话。”
真有好事的,当即连站起好几个人,一同叫道,“十盏就十盏,喝醉了我们一齐去闹洞房!”
“赶紧滚蛋!谁今日搅了我与芸儿的好事,我们兄弟几个就将他泡到酒坛子里去,不喝够了不让出来!”
季云轩在一片喧闹声中,急急而去,满院的灯火摇曳,艳红的颜色染醉了他的双眸,他只觉得有如走在云端,即刻就要见到他梦中的仙子。
待到了新房,他一股脑将喜娘和奴仆全都哄出院子,不等掀去喜帕,但将青芸扑到在喜床上,伸手去解她的喜服。
“芸儿,我等这一刻已等心急火燎,再也等不得了!”
青芸失声尖叫,连推带打,“季大哥,你别——别这样!”
季云轩一把掀开她的喜帕,附身堵住她的红唇,一阵骤雨狂风,待青芸缓过气来,身上的衣衫被他连拉带扯,褪去了七七八八,露出大片大片莹润细白的肌肤。
青芸又羞又急,眼泪扑簌簌的滚了一脸,季云轩感受到她脸上的湿意,陡然一惊,跪坐在床上,傻傻看着她,“芸儿,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愿意的吗?”
青芸慌忙坐起身来,草草将身上的衣服规整了规整,躬身抱住了双膝,嘤嘤哭了起来。
季云轩如同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她这模样他再熟悉不过,那是一个女人彻底拒绝男人的样子,从前杨氏不让他近身便是这般模样,便是后来与他同房了,也是眼泪汪汪的。
他侧身下床,背对着她将自己的衣服穿好,默默走到外间的椅子上坐下,不发一言。
青芸见他离开,忙收了眼泪,急急追了出来,如果他新婚之夜不歇在新房,那她哪还有什么脸面?看他只是在前厅里坐着,终于松了一口气。
青芸走到他身边,怯生生道,“季大哥,你这是生我的气了吗?”
季云轩闷着头没有吭声,也没有抬眼看她,他的心中实在太过难受,远比与杨氏做夫妻时还要难受,感觉真不如一开始她便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