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芜九抬眸望向方乌,沙哑充满绝望的声音响起来。
“报仇?你以为我不想吗?我拿什么去报仇?我一身修为尽数失去,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过就是老天爷玩弄于鼓掌中的笑话罢了....”
“只要人活着,一切都皆有可能,凤凰方可涅盘重生,更何况你呢?”
“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你甘心吗?你认命吗?”
方乌走到秦芜九的身前,蹲下身子与秦芜九对视,看着她的神情无比认真,她朝秦芜九伸出了手。
秦芜九愣住了,她淡漠的瞳孔震了震,眼底泛出细微的波澜,仿佛这句话像一把铁锤瞬间将她敲醒,是啊,一路走来,就这么放弃了,甘心吗?
不,她不甘心!老天爷这么捉弄她,想让她就此认命?休想!
这一刻,秦芜九周身的死气沉沉突然间荡然无存,秦芜九扬起脸庞的那刻,目光仿佛有千万波涛在翻滚,视线抬起的那一刻,透着大漠孤烟的坚定。
她将手搭在方乌的手上,一把被方乌拉了起来。
“还算像样。”方乌嘴角微微划过一丝弧度,冷淡的声音从口中吐出。
秦芜九朝着天空竖起了中指。
玄苍,下次见面,不死不休。
暗处,季风延看着那对着他方向的中指,嘴角一抽。
正巧,叶上珠怀里揣着铁皮盒子往回赶的路上碰上了往回赶的白若辜。
“蛙去,她居然是你妹?”
“蛙去,他居然是你哥?”
也不怪叶上珠如此吃惊,这两人长得一点都不像,性格也是大相径庭,完全让人联想不到是亲兄妹。
这世界真够小的。
白若辜和夏苦木齐刷刷点点头。
三人一同回到黛渊山时候,叶上珠在门口就闻到了饭菜的飘香,听到院子内的声音,怀里揣着铁盒子一个箭步得往内冲。
“阿九啊阿九啊,你终于醒了!呜呜呜。”叶上珠边跑边泪眼汪汪得喊着。
秦芜九就眼看着一个泪人儿一头扎进自己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我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没事了,没事了,别哭了。”
秦芜九安慰完叶上珠又安慰白若辜,好半天还消停不下来。
“好了,吵死了,不知道还以为哭丧呢。”方乌被这两人唠得心烦,扯扯唇出声打断。
两道哭声戛然而止,两双目光齐齐看向方乌,看着一脸淡漠冷寂的方乌,叶上珠率先开口。
“你谁啊你。”
“这里是我家,再吵吵把你丢出去。”方乌始终语调平缓,表情淡淡的,空灵的声音里带着冷玉清霜的质地。
叶上珠被这话噎了住了。
“方乌,你怎么这般不近人情!”上官钰看着叶上珠被呛,有些不爽道。
“再吵,也把你丢出去。”
.......
一顿饭吃完,没人再吭声,只有方乌吐槽了一句。
“这饭做的真难吃。”
上官钰刚想理论几句,这刚升起的小火苗,在方乌的一眼神下瞬间掐灭。
饭后,桌上的东西都收拾妥当后,叶上珠将铁盒子摆在桌子上,秦芜九、叶上珠、上官钰、方乌、白若辜、夏苦木六人围在桌前研究了起来。”
“阿九这是你要的无字图,我帮你取出来了,但这要如何打开呢。”叶上珠开口。
这铁皮盒子是呈现褐色的,没有打开的开口,也没有锁,四四方方的形状。
六人围着铁皮盒子上上下下打量了遍,并没有发现任何玄机。
上官钰举手,自告奋勇,一脸兴致勃勃的模样。
只见上官钰用手拍了拍铁皮盒子,朝着铁皮盒子大喊一声:“芝麻开门!”
一秒、两秒、三秒。
铁皮盒子没有任何动静。
众人沉默片刻,叶上珠用看白痴的眼神瞥了一眼上官钰。
叶上珠拿火烧了烧铁皮盒子,没有动静。
“我来,大家退后。”方乌将铁皮盒子放在地上,开始拉弓,光辉之箭射在铁皮盒子上,铁皮盒子纹丝不动,一点损伤也没有。
水也泡过,火也烧过,光照,敲打锤通通试过。
铁皮盒子一点反应都无。
大半天过去,大家使尽浑身解数,愣是一点办法的没有。
秦芜九盯着铁盒子愣神半晌,突然灵感一现,她之前在光明殿读过一本古籍,阵法或许可以试一试。
在五双目光的注视下,秦芜九毫不含糊得咬破了指尖,用指尖血开始在铁皮盒子上开始画阵法。
一炷香,两炷香,半个时辰,两个时辰……
时间悄无声息得流逝,但铁皮盒子还是雷打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
秦芜九不知道画了多少个阵法,她的额头布满了细汗,鲜血布满了铁皮盒子的表面,大家欲言又止。
劝她放弃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秦芜九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摸了摸头上的紫色簪子,这是当初甘梵音送她的圣阶级玄器,再不成功,她也真的没有办法了。
秦芜九拿起这紫色簪子又开始在铁皮盒子上开始画阵法。
随着秦芜九的动作,紫色簪子在铁皮盒子的上方灵活得游走。
这瞬间,刺眼的白光突然出现,铁皮盒子上开始浮现一串难懂的符字。
随着一串串符文的出现。
半空中投放出了一份地图,众人的目光随之被吸引了过去,只有叶上珠默不作声为秦芜九指尖倒了药粉,包扎了起来。
哼,自己的身体都不当回事,离了我,看你怎么办。
居然真的成功破解了!
秦芜九眸子陡然亮了亮。
地图上标注了五个地方,左下角标记收集五枚碎片,方可打开结界之门。
雪山游龙获得雪花滴、枫吟雾山获得枫叶缠花、凉衿海获得海底之心、月光岛获得琉璃瓶、梦回古都获得古月石盘。
“我不去,我怕死,哥哥带我回家好不好,你也别去,母亲走前说过的话你都忘记了吗。”夏苦木看着地图上这一个个危险重重的地方忍不住的开口道。
这哪里是收集碎片,这分明是去送死!
白若辜沉默,没有出声,母亲说过要他用命护住妹妹。
“阿辜,既然找到了妹妹,那你们就回家去吧,这是我的事情。”秦芜九拍了拍白若辜的肩膀,轻声柔和道,解除了血契。
白若辜眼神复杂,他的内心被两方力量来回拉扯,最终他牵着妹妹的手,目光复杂得看了一眼秦芜九,转身离开,往白夜之都的方向走去。
他确实得把妹妹先安顿好,母亲的遗言他一刻也不敢忘记,至于他自己的命,他早就交给秦芜九。
等我回来。白若辜在内心说道。
“还有你们两个也是,都快要成婚的人了,也别陪我瞎折腾了。”秦芜九笑着看向上官钰和叶上珠两人,将两人的手放在一起。
“那怎么行,我要跟你一起去!”叶上珠摇头。
“也别争一个人还是两个去了,去了都是送死,目前最大的问题不是应该是如何让你恢复你的修为吗?”方乌冷不丁开口,顿了顿方乌继续又说道。
“我倒是想到了办法,这上官钰身上不是有放着个答案吗。”
“把那窥探镜拿出来。”方乌手指了指上官钰胸前的镜子。
上官钰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有这玩意呢,立马麻溜得从怀里掏了出来,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内心总有些隐隐不安。
“你是窥探镜的主人,刚刚打斗时,你的血滴在它上面,如今已经激活了,就把你想问的直接问出来就好了。”
“修为消失,金脉抽走如何恢复。”上官钰手举窥探镜出声询问。
窥探镜铜镜一闪,大家凑过脑袋盯着窥探镜。
只见窥探镜浮现三个字——重塑丹。
紧接着所需要的材料一一显示出来。
羽肌花、赤血灵果、天麻翡翠茎、深仙草、回龙池果…
叶上珠看着一个个材料的浮现微微点头,露出一脸自信的笑容,巧了这不是,这些药材她的药袋子都有。
“也太容易了吧,包在我.....。”叶上珠话还没说完,卡嘴边了。
最后浮现的万年白灵芝把叶上珠难住了。
“这窥探镜靠不靠谱啊?!先不说万年,这白灵芝世界上早就绝迹了啊,根本都不复存在的东西叫我们上哪找啊??”
叶上珠的白眼要翻到天上去了,这不是就是相当于给了你一颗糖,然后在你脸上狠狠抽两巴掌吗?
“这白灵芝自然是有,就是不知道你们舍不得的了。”
话音刚落,季风延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他那张阴柔的脸上带着笑意,那双琥珀色的瞳孔深不见底,眉头微微上挑,看似眼底带着笑意,笑意偏不达眼底。
“季风延?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有什么目的!”秦芜九一脸警惕得看着面前的人,眸光一点一点变冷,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抬,她对眼前的男人提不起一丝好感。
从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面前的男人就像是一条阴冷的毒蛇,让人感觉不舒服。
在这种情况,出现在这,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别这么有敌意嘛,我来答疑解惑的,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是因为我感受到了仇人的气息,还有来找熟人的。”看着秦芜九这瞬间戒备的模样,季风延无奈耸耸肩。
季风延一挥手,前世的种种记忆重新浮现在秦芜九的脑海里,往日里模糊的梦境的碎片此刻变得无比的清晰。
大家也从镜象中看到了一个魔族凋零。
刑场上。
魔族王室三百三十五人跪在地面,瞬间毙命,男女老少,甚至襁褓之中的婴儿也没逃过这场血之屠戮。
所有人身躯爆裂,化作尘埃里的一抹黑烟。
剩下的人赤脚被当成牲畜一般流放在三生池,三生池上响彻了一声声哀怨。
上官钰和方乌眼神复杂,别回头去,不忍在看。
叶上珠早已经泪流满面,她情绪被这一幕幕的惨状给牵引着。
“我化作一缕幽魂,飘荡了万年,许是上天的眷顾,我来到了玄策大陆,进入了一个婴儿的身体里,睁眼就在狼窝里,好在上天待我不薄,我能与动物交流,刚好遇到个死了狼崽的母狼,五岁去了东麟国,皇宫里的阴谋诡计又算的了什么,人挡我,我杀人,我唯一的愿望就是重现回到矅界,杀了玄苍,让我魔族之人重见天日,这就是我活下去的信念,阿九你该记起来一切了。”
一段又一段的记忆钻进秦芜九的脑海里,昔日的仇恨就像是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将她淹没。
想起一切的秦芜九看向季风延的眼神瞬间变了,“你是跟在哥哥身边的阿延哥哥?”
季风延点点头,身上暴虐起的戾气平息了下来,他走到秦芜九面前虔诚得跪下,亲吻她的手背:“欢迎公主殿下归来,我会帮你一起杀了那家伙的。”
秦芜九眉如远山含烟,却藏着锋利的刃,眸若寒潭深渊,她身上的气息变得阴沉,宛如地狱盛开的一朵罂粟。
“你刚刚说的白灵芝在哪里。”秦芜九开口询问。
季风延手指了指叶上珠道:“她是你前世用心头血在魔界养殖的白灵芝的转身,身上自然还带着药性,以她身跳入火炉内,就可成重塑丹”。
秦芜九的脸白了白,一面是知心好姐妹,一面是血仇,她该如何抉择。
好难,真的好难。
上官钰望向季风延的,眸色深沉如墨,脸色愈发深沉,他催动周身玄力,剑指季风延,白皙修长的手骨节凸起,下颌线紧绷着,额头青筋暴起,他咬牙切齿得吐出几个字:“你再说一遍”?
他们马上就要成婚了,现在有人却让他为过门的妻子去死?
看着面前剑拔弩张的气氛,方乌选择离开,她还得去操持丧事,学院里大大小小的事务,她也该处理一下了。
“诶,兄弟,别动怒啊,我话还没说完呢。”季风延用指尖将指着自己鼻尖的剑给拨开。
“阿九手上那桃花心霜能承载人的魂魄,到时候肉体没了,可以再找一个身体嘛。”季风延轻描淡写道。
“不过这重塑丹,也存在概率问题,这重塑成什么体质那谁都说不准的。”季风延补充。
“再者说,你以为你打得过我吗?”季风延目光宁静幽深,眸中阴郁厉色一闪而过,眼神瞬间变冷,他轻轻抬手。
上官钰猛的睁大眼,他只感觉手一抖,身体一软,手中的剑竟握不住了,竟直直得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