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厂长,请留步!”岳厂长也跟了上来,“既然要说就说明白些。你该不会就是故意吓唬人吧?”
“故意吓唬你们,我闲的?”丁一航佯装生气,快步回到之前位置,双眼冷冷扫过二人,“健大师’已经盯上你们了。只不过因为他们也被有关部门盯着,暂时没敢明着来而已。至于你们的设备……深城边贸多元设备公司跟外资不沾一点儿边?该说你们单纯还是傻呢?”
“你他娘的骂人?”冯副厂长又要发火,立即被岳厂长拦下了。
丁一航面色一沉:“告诉你们吧,这家公司不但有外资参股,而且已被外资控制,你们可向有关部门求证。不过我要提醒你们的是,现在国家已经盯上他们,他们已经不能接业务了,当然他们肯定会以‘企业转型’这样的理由搪塞。”
眼见对方说得一本正经,岳、冯二人不禁心头一紧,现在圈内几乎谈“资”色变呀。
“我再给你们透露一点内部消息,不过你们必须严格保密,否则有关部门绝对会找到你们。”强调纪律后,丁一航又问道,“当初给你们指导安装的总工是谁?”
“是……这都五年了。”
岳厂长接了副手的话:“好像姓皮。”
“皮?你们呀。此人叫彼特.桑基莱恩,在米驻外情报部门工作过,现在……怕是联系不到了吧。”丁一航露出一个“你懂得”神情。
情报部门?这个词汇又把冯、岳二人吓了一跳。
“该讲的都讲了。如果不想被牵连,我可以帮你们,但我在渤海只做二十四小时停留。”丁一航说完,起身走去。
屋子里静了下来,静得可怕。
“刚才来时注意到没?好像有戴墨镜的人盯着。”
“我也看到戴墨镜人了,那人衣服像那种部门的。”
就在岳、冯二人心惊肉跳之时,丁一航已经与暗处的墨镜褚勇会合在一起了。
转过天来,岳厂长一早就到了厂子,心神不宁地等着副手到来。
上午九点多,冯副厂长来了,进门就说:“真坏了,真坏了。从昨天到刚才,我给深城边贸多元设备公司打电话,回铃音全是‘深城边元设备股份有限公司’。”
“股份制?公司性质真变了?”岳厂长惊道。
“听我说,听我说。”冯副厂长坐下来继续讲说,“打了那么多电话,可就是没人接,今早上总算打通了。接电话女的舌头打卷,一听就是外国人,她说这个公司一直是国际控股,只是起初法人代表是华夏的,后来法人代表更换,公司名也跟着换了。”
“啊?那,那……”相比副手,岳厂长更为心慌,因为他不但是食兴厂法人,还是这批设备经手者。
“我问皮总工的去向,那女的直接一句‘无可奉告’,没准真被抓了。”冯副厂长又甩出重磅信息。
“完了,麻烦大了,皮总工指定让特殊部门带走了。”岳厂长顿时身子软在椅子上。
皮总工冤得很,也根本没有那个外国名字,现在正在港区考察呢。由于要开辟新的市场,这属于商业秘密,自然不能随意讲说,不曾想却被某些人利用了。
满以为根本不惧讹诈,却原来比利生厂情况更糟,怪不得老林那么割肉呢,割肉也总好过蹲班房吧,还可能是特殊的班房。
这还有什么说的,自救吧,卖设备,让能耐人拉一把。
此时此刻,岳厂长太想丁一航了,可对方根本没有联系方式,也不清楚住宿地址,上哪找去呀?
“嗒嗒嗒”,
“咚咚咚”,
表针走动声、脚步声交互响动,好似重锤般敲在岳厂长心头,令他内心一阵阵刺痛,甚至都有了眩晕感觉。
冯副厂长也好不到哪去。虽然购进设备时他不是主管副厂长,但一直辅助当时常务岳副厂长,在这事上就是一条绳上蚂蚱。
“他会不会不来了?”眼看着离二十四小时越来越近,岳、冯二人的心脏几乎都沉到了谷底。
“我再去看看。”
当冯副厂长再次奔到大门口时,立即蹦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了救世主——丁厂长。
其实丁一航已经来了好一会儿,只是一直在附近悄悄观察,直到确认没异常才出现的。
“丁,丁厂长。”冯副厂长大老远挥着手跑去。
“不欢迎,算了。”丁一航却是转身就走。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冯副厂长滑稽地冲到近前,拦腰抱住了对方。
就这样,冯副厂长以迎接上峰、长辈之礼,把丁一航请到了小会议室。
丁一航没有废话,直接就问:“卖不卖?”
“卖。”岳、冯二人异口同声。
丁一航心里笑,脸上冷:“为什么呀?”
事到如今,再没什么可隐瞒的,冯副厂长讲了了解到的情况,岳厂长也表达了卖厂意愿。
丁一航没有马上表态,而是看过生产设备后才开始详谈。
在这种情况下谈判好谈多了,不过丁一航也让对方基本守住了底线:一条生产线八十万,首付二十万,尾款六月底前支付完结。
不但如此,在岳、冯二人牵头下,另一家渤海厂子的生产线也卖给了丁一航,价款七十万,首付十五万。
到渤海市不足两天,两条生产线一共一百五十万,首付三十五万,设备同时装箱起运,丁一航收获满满。
眼看着丁一航即将离去,岳厂长才想到了什么,急急拉着对方问:“你就不怕?老林加上我们,你这可是四条生产线了,全都与外资有瓜葛的。”
“我?了解了我的背景你就不会多此一问了,我和你们不一样。”丁一航意味深长一笑,上了出租汽车。
褚勇忍了一路,直到从出租车上下来,才试探着问:“厂长,您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
“我在秀都,他们在渤海;我不到二十,他们都四五十挂零,这就是不一样的地方呀。”
虽然丁一航看似答非所问,但褚勇也明白了话中真谛,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矜持点儿好不好?鲁省未必这么容易呀。”丁一航说着,当先向着候车大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