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慕辽和拉尔修离开富田不久,春家就发难了。
调查团在木家发现了和案发现场一样的炸弹引线。
虽然木绵极力否认,但从引线开始,春家要道的路线图、春蓝游的精确行程表,还有打了红叉的春蓝游照片——
这些证据无一不昭示木家就是罪魁祸首。
木绵见到这样明晃晃的栽赃,当时就怒了,还跟调查团的人打了起来。
这事被调查团记录下来,森纱看着被恶意剪辑过的新闻报道,脸上情绪莫测。
只要木绵一动手,木家就再也趟不出这滩浑水了。
不管调查团怎么逼迫,木绵始终没有承认杀害春蓝游。
审判一个基地的总指挥官,先前没有这样的例子,哪怕证据确凿,春羡文也不能直接把木绵抓走,判个私刑了事。
不过,这样的僵持却能激怒春羡文。
想当初,春寒夜死的时候,嫌疑人是森纱,但是最后没有发现她杀的证据,只能将她无罪释放。
当时春羡文给春寒夜举办了一个盛大的葬礼,把能想到的权贵几乎都叫来了。
只是一个庶子就动用那么大的排场,是因为春羡文想要借此检验春家到底还有多少权威。
现在春蓝游死了,他却不能再将那时的葬礼复制一遍。
因为他知道,这一次下令强制人过来的话,最后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春蓝游都被人杀掉,春家的威严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挑战。
不需要再用强制手段多丢一次脸了。
不过,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木家。
……
入夜,天淅沥沥的下起了雨,一开始很小,很快就变成了雷电交加的瓢泼大雨。
方慕辽和拉尔修是白天出发的,傍晚的时候给她报了平安,说已经到了白家,跟他们接了头。
雨声太大,森纱睡不着,索性坐起来,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钢琴线。
她和姚枢生活三年,没有拍过任何照片,他消失后,留给她的只有几件衣服,还有一卷崭新的线。
他怎么这么狠心?
说好等她的。
骗子。
连徒弟都骗。
他就不怕她不跟他干了吗?
这卷线是经过改良的纳米丝,姚枢的招式并不是非要用钢琴线,只是钢琴线比一般的线都要方便好用一些。
后来他让一个研究所的物理学家帮他制造新的线,最后物理学家给了他一卷这个。
森纱把纳米线拉出来,这种材料比钢琴线要细的多,但据说强度是钢的一百倍。
她缠在手上,稍微一使劲儿,她也没感觉到疼,但手指居然就被拉出血了。
好锋利的线。
纳米线的控制方法跟钢琴线是一样的,不过对精度要求更高,森纱把线缠在手上,试着切了几个物件,结果发现它连易拉罐都能切断。
她惊讶的看着毫发无伤的线。
真真的削铁如泥。
这时,电话响了。
电话是老式电话,办公用的,不会显示来电号码,她一接起来就听到楚衍急切的声音:“森纱,是我!我刚才看见姚枢了!”
“什么!”森纱握紧了电话,嗓子眼发紧,“你,你在哪儿看见的?!”
楚衍的背景音里也有雨声,他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我在东城防这里,刚才在雨里见到他的影子,只一晃就不见了……我没看错!”
“我没说你看错了!我现在就出去!东城防是不是?”
得到确定的回答,森纱跳下床,抓起塑料雨衣就冲出门。
外面大雨瓢泼,根本看不清远处的景物,雨衣是便宜货,塑料很薄,根本挡不住雨势,森纱前脚出门,后脚就被淋湿了。
她住的地方离东城防不远,她冒雨踩着深深浅浅的水坑,一路狂奔。
初冬的雨水冰凉,她却感觉身上热腾腾的。
富田有宵禁,这个时候只有远远几辆警车在闪烁,森纱直接撑着护栏跳进乱草丛生的小径避开警察,几个闪身后就来到楚衍说的电话亭。
电话亭空无一人,里面亮着一盏弱弱的小黄灯,森纱走进去,抹掉脸上的水,她一面气喘吁吁的等着楚衍,一面焦急的四处张望,希望能看到那个想见的人。
这时,雨幕之中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
森纱看到了那人,不由自主的抹去玻璃上的水蒸气,极力想要看清那个人的脸。
然后,她听到一声清晰的“滴——”从脚边的一只不起眼的手提袋里传来。
森纱终于看清了那人,以及那人在黑暗中的微笑。
说时迟,那时快,森纱猛然出手一卷,将滴声未落的手提袋卷起来扔到电话亭外。
她力气大,甩的远,手提袋在空中轰然炸裂,烧焦的碎片从空中落下,很快就被大雨浇灭了。
森纱惊魂未定的看看那碎片,又猛然转头,那人影已经不见了。
那声爆炸吸引来了警车,森纱不想被盘问,转身隐没在小径里,回家了。
回到家里,森纱脱下湿漉漉的雨衣,瘫坐在地板上,想着那张雨幕中的脸。
她感觉自己看到了春寒夜!
可春寒夜不是早就死了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电话再次响起来。
森纱咬一咬唇,接了电话,对面响起了春寒夜戏谑的声音:“亲爱的森纱,我回来了,有想我吗?”
森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明明看着春寒夜死的!
她不怕鬼神,知道一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于是怒道:“春寒夜早死八百年了,你是什么东西!”
那人笑了起来。
的的确确就是春寒夜那毒蛇一样的凉笑。
他笑够了,声音温柔的说道:“刚才的见面礼你还满意吗?几年不见,你身手还是那么好。”
森纱已经冷静下来。
不,她没有亲眼看到春寒夜死。
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春寒夜使了什么办法金蝉脱壳,用一个人代替他死了,只要利用好时间差,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森纱冷冷的说道:“就当你是春寒夜好了,你回来到底想干什么?”
春寒夜还是跟过去一样,对她说话总是带着几分笑意:“你说我想干什么?之前有姚枢和霍真冬碍事,现在他们都不算阻碍了,你要不要跟我过?”
森纱的嘴角勾出鄙夷的笑:“就算陆地上的男人都死光了,我跟你也是不可能的,你那条狗命,我迟早都会拿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