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森纱捂着胸口,心里有说不出的寒意。
春寒夜卷土重来,她不是不害怕。
这个人如影随形,鬼魅一样的缠着她,无法摆平也无法摆脱。
她不愿意承认姚枢已经不在了,可是现在她又确确实实是一个人。
打电话来的是春寒夜,那么春蓝游的死就可以解释了。
她从一开始就觉得春蓝游死的蹊跷。
目前,春蓝游是春寒夜继承家业唯一的威胁,春羡文到底年纪大了,不是年轻人的对手,如果是春寒夜设计杀死了最有继承可能的老二,为了晚年着想,春羡文也不会找春寒夜的麻烦。
毕竟以后他是吃肉还是喝粥都得看这个儿子的脸色。
不过——春寒夜还是沉不住气的露面了。
与其和一个不知道来历的敌人斗,知道了他的正体会更有胜算。
他那么自信,又那么自负,这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想到这里,森纱连害怕都淡了。
只要春寒夜还是个人,就一定能想办法对付他。
她拿起电话,直接打给拉尔修。
拉尔修得到消息,立刻就知道森纱打给他的意思了。
但他犹豫片刻,还是问了:“需要我转接给师父吗?”
森纱说:“这次就不用找师叔了,既然是我没解决的祸害,这次就还是我去解决。”
“我能为你做什么?”
“做顿好饭,等我回来。”
“要是师父问起来呢?”
“告诉他也无妨。”
挂了电话,森纱自问拉尔修是个好帮手,就是有时候太粘人了,可能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他正处在楚衍的掌控之中,没了楚衍的命令,他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指望他立刻摆脱楚衍是不可能的,也只能一步步来了,而且楚衍虽然是个危险人物,但目前并未对拉尔修不利。
还是,让子弹飞一会儿吧。
打定了暗杀春寒夜的主意,森纱当晚就出发了。
从富田到第二基地总部,寻常坐车需要半天时间,她混进了运送物资的飞机,一个小时就到了。
在第二基地降落后,森纱一下飞机,就被探照灯给定住了。
她抬手挡住过分明亮的灯光,手掌外的黑暗中探出了齐刷刷的枪口。
森纱心知自己的行程已经暴露,也没有做无谓的抵抗,然后,她就听到了春寒夜那让人不快的声音:“我猜你会来,你果然就来了,我们可真是心有灵犀啊。”
声音和脚步都在接近,当一双皮靴落在她眼底的时候,森纱也放下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这一见,森纱也有点惊讶。
过去的春寒夜,无论如何都称得上美男子,如今眼前的这个男人,脸上缠了层层纱布,面孔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野心勃勃的眼睛。
那过分探究的目光,让森纱发自本能的厌恶。
春寒夜当然是看得懂森纱内心的,在过去的二十多年,他就是靠这技能活下来的。
他不退反进,走到森纱跟前,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即使隔着纱布,森纱也能感觉到手底下是凹凸不平的。
“这可都是拜你所赐啊。”春寒夜抓着她的手在用力,抓得她骨头有点疼,“你对我是真的狠心,可我太爱你了,以至于我现在都清清楚楚的记着你当时的表情……啊,就像现在这样,冷冰冰的,又带着厌恶……”
说着,他突然伸手把她搂在怀里,完全不顾周围这么多双眼睛。
周围的枪口纹丝不动,当然也没有人出来阻止。
看来大家都是明白人,知道这种时候跟着谁才能吃上饱饭。
他对她耳语,声音又黏又滑:“我待你不薄,森纱,为什么要杀我?你以为森家佣兵团是我下令害死的吗?不对,不是我,我只是恰好被牵扯进去了……”
这个词精准踩雷,森纱在他怀里一下子就炸毛了:“杀了那么多人,你还敢说!”
春寒夜像是有点可怜她,放缓了声音:“那不是我做的。”
森纱的眼神当时就变了,恨不得把春寒夜活嚼了。
当事人都死得差不多了,死无对证,他当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以为轻飘飘的一句不是他做的就能洗清冤屈了?
就算不是,只要跟他有关,她就要灭了他!
春寒夜大概明白她是听不进去他的话的,于是就着搂抱她的姿势,把人往车里带。
四周都是枪口,森纱再有能耐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动手。
等她和春寒夜上了车,司机发动了车子,春寒夜才放松了对她的禁锢。
他一松手,森纱就要动,却听他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知道真凶是谁。”
森纱的手顿住了。
这句话对她太有吸引力。
但她也知道,要想得到答案,必须付出点什么,这是她和这群人打交道得出来的经验。
森纱不说话,也不动手,春寒夜就明白她已经答应做交易了。
他扳过森纱的脸,凑近,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森纱没有躲。
如果这是他想要的。
春寒夜的嘴唇碰到了她的脸,见她还是一动不动,他顿了顿,离开了她。
“看来这几年你改变了很多。”
森纱说:“你要干就快点。”
春寒夜没有继续。
他回到座位上,好整以暇的说道:“宴会已经准备好了,跟我回去接风洗尘吧。”
森纱看着窗外齐齐整整的押运车,心想这话说的,好像不愿意就能拒绝似的。
她不甚乐意的跟着春寒夜回家了。
春寒夜直接把她带到春公馆。
好巧不巧,森纱一下车就撞见了顾明凡和春华锦。
春华锦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正在顾明凡的搀扶下往家里走。看见森纱,她陡然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后上来的春寒夜,怒道:“你怎么把这女人带回家了!”
虽然她不知道霍真冬和森纱之间依然藕断丝连,但这并不妨碍她讨厌森纱。
不用森纱反驳,春寒夜就出言教训妹妹:“没礼貌,她是客人。”
春华锦对这个回答敢怒又不敢言,只能恶狠狠的剜了森纱一眼,扭头进了公馆。
春寒夜压根不把顾明凡放在眼里,对他视若无睹,直接拉着森纱从他跟前走过。
顾明凡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神色淡淡的跟在他们后面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