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名内官进御书房,在福广公公耳边嘀咕了几句又出去。
福广公公瞅了眼门口,眼眸中闪烁着鄙夷,站回皇上身边垂眼静默。
李正浩并不知自己只要再坚持一小会儿,就能逃过一劫。
现下只能狼狈的继续恳求:“皇上息怒,都是臣子的错,与父亲母亲无关!他们也是被臣子所蒙骗。”
他明白,不管什么责罚,他都要主动揽在自己身上,只要父亲爵位保住,他依然身在富贵。
皇帝把念珠缠回手腕上,目光凌厉。
他环顾四周的儿子和臣子,厉声道:“无媒苟合!珠胎暗结!你们以为,生在豪门贵胄,就可以无视礼义廉耻!就能为所欲为?”
皇帝用力拍响桌子,喝声道:“出生贵族,就越该谨言慎行,安守本分!给百姓做表率!
往后,若让朕发现你们与他犯一样的错,不论你是生在皇族抑或生在侯府!朕绝不容忍偏袒!”
世家子弟跪下磕头,齐声道:“臣子不敢!”
宁禹阎躬身劝慰:“父皇息怒!”
“父皇息怒!”几位王爷同声道。
“都起来吧!”皇帝脸色忽变,似笑非笑的看向白翊青,“翊青,你希望朕如何责罚李家?”
白翊青磕头道,义正言辞的说:“皇上!臣子只求能为无辜的二姐讨个公道!如何责罚安泰世子,全凭皇上做主!
臣子可怜的二姐,经此一事,日后说亲怕是艰难险阻!”
白翊青说完,嘴唇颤抖,眼泪夺眶而出,抖着肩膀呜咽不止。
十五岁的弟弟为姐姐哭,正常的吧?
二姐身为白家嫡女,说亲艰难绝对是无稽之谈,只是订过亲这件事,可能会成为下一任亲家的心病。
她必须为白婉芸求点东西,希望皇帝是个聪明人。
宁禹阎挑了挑眉,不禁腹诽,演了那么多年的烂泥,演技果然炉火纯青。
眼泪说掉就掉,不去戏班子唱戏可惜人才了。
一旁的太傅抓了抓额头掩饰尴尬,他很心疼二孙女的遭遇,恨不能将李家碎尸万段。
可是,见孙子哭的稀里哗啦,怎么看怎么觉得出戏,他的脚指头忍不住猛抠鞋底,他很确定孙子是在演戏。
突然感悟,孙子做不做烂泥,都让他无所适从。
皇帝微微点点头,下旨:“传朕旨意,李正浩欺君罔上!品行不端!世子之位由李家嫡次子接任!与白家亲事作废!”
李正浩虽有想过责罚不会轻,万万没想到竟会失去继承爵位的资格。
他有一瞬的失神,但很快便想开。
承王的差事,只有他与父亲知道,那件事,承王不可能允许让旁人插足,就算是他弟弟也不行。
待承王登基为帝,他照样是功臣,倒时依然能拿回自己的东西!
曲瑶颇为震撼,没想到会如此严重,心有不甘,但也知命比地位重要。
“安泰伯爵教子无方,罚俸一年!撤去一半司职!撤回五千骑兵回大营操练三个月!永德伯爵宋兴德上前听旨!”
宋兴德微微恍惚,跪下接旨:“臣在。”
原先他还是世子的时候无官在身,接任伯爵之位便默认入仕,无须在走科举之路,他大概能猜中皇帝接下来要说什么。
“朕命你为外城东指挥使,立刻前去大营领五千骑兵驻扎东郊!”
“臣!领命!”宋兴德拿着写有‘五千’的兵符,躬身离去。
出门后望着碧蓝的天空,脑海里浮现白婉芸温婉可人的笑容。
本想走科举之路做文官,不曾想会走武将之路,也不知她喜不喜武官?
总想着榜上有名再去白家求亲,能给她一份安宁和体面,却被李正浩捷足先登。
得知他们定亲,他恨不能撞城墙赴死。
不想再错失她第二次。
只是,现在不是提亲的好时机,刚退亲,白家不可能马上为她议亲。
得找机会找白大人聊聊,请他把女儿留给他!
不,不是留给他,是许给他!
此时,御书房内传来皇帝洪亮的声音:“白家二姑娘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嫁入皇家子孙做嫡妻也足足有余!”
宋兴德听后,既高兴又担忧。
皇帝在给她撑腰!
往后再议亲没人敢嫌弃她,未来夫家更是不敢怠慢于她。
这也意味着,与他争抢的人会越来越多!
宋兴德满怀心事离开行宫,他得赶紧安排好差事,去白家!
皇帝的话就是圣旨,皇帝都说白家姑娘好,那便是顶顶的好。
白翊青暗叹皇帝是聪明人,也感慨皇帝是有多信任白家,才能如此为其撑腰。
正因为信任,正因为重视,白家万万不能有欺君行为。
她的身份会成为白家万劫不复的开端。
她必须步步小心,绝不能自作冲动。
白翊青看了眼毫无沮丧之意的李正浩,心中冷笑,朝皇帝躬身道:
“皇上,既然李兄与他表妹两情相悦,还请皇上许他们成婚,以免伯爵再次棒打鸳鸯,又苦了李兄得娶别家姑娘。”
皇帝眯了眯眼,暗笑,李家杀人灭口不成,赔了夫人又折兵。
曲瑶必定知道李家谋害她,却隐忍不发,必定是个厉害的角色。
李家也会怀疑曲瑶知道他们要杀她。
若他下旨赐婚,李家人近几年不敢动曲瑶,他们就得天天绑在一起......
看似一家三口大团圆,实则是两家人悲剧的开始。
皇帝望向一脸真诚的白翊青,这小子够黑心的!
“传朕旨意!曲瑶赐婚李正浩,腹中孩子不等人,就......十日内完婚吧!”
曲瑶眼里闪过喜色,磕头谢恩:“民女谢过皇上!”
“谢皇上恩典!”李正浩跟着谢恩。
他没有精力去思虑婚后的事,满脑子设想如何送走东郊庄子底下的东西,建功立业,从龙之功。
此时伯爵夫人正跪在太后寝殿正屋门外,承受太阳暴晒。
一个嬷嬷从殿外急冲冲的跑进屋内。
很快,里头传出瓷器破碎的声响,太后怒吼声一阵接一阵,如雷贯耳。
伯爵夫人把头垂到了地上,她能猜出个大概来,皇上下的决断,绝对不如太后心意。
怎可能如意?
想想也知道,欺君之罪,皇帝不可能轻描淡写,一笑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