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白翊青所想,皇帝在太阳落山前赶回皇宫。
出了这么大的事,几位王爷以及每家每户的家主一同回京。
皇帝并未带回后宫女人,其中也包括太后。
太后得知工部以及户部被查时,皇帝已经离开行宫,并留下旨意,官眷和后宫女人在行宫继续享受清凉。
太后并没怀疑,皇帝是故意变着法儿把她留下,她只当是皇帝体恤他们。
太后焦急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派亲信去京都查探,一直没回来禀报消息。
“怎么回事?难道被皇帝查出来了?大理寺有哀家的人,他们肯定会立刻实施灭口才是......对对对,张志义死定了......”
陶嬷嬷轻声安慰:“太后娘娘莫着急,若皇帝查到与您有关,早就让人围住这儿了,您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求您多少吃一些吧。”
陶嬷嬷不敢说后半句‘吃饱了才有力气逃’。
太后听完后稍稍安下心来,连连点头说:“你说的是,说的是......若查到,我不可能还能在这儿。”
京都城内大部分铺子依然开着门做生意,街头却没有往日的攘往熙来。
工部尚书藏精铁箭头的事已传遍满城。
藏几百箱铁能做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与工部、户部官员沾亲带故或曾有些来往的人家,全的关门闭户,连出门打听都不敢,唯恐池鱼之殃。
皇帝的御书房里,大理寺卿郭诚趴跪在地上,官袍被汗渗透,额头大汗直冒,他现在气恼的不行。
他昨夜亲自提审张志义,刚把他绑上木架,竟然七口流血暴毙身亡。
押解他的两个狱卒也突然暴毙。
以他办案多年的经验,多半是接触张志义后被连累。
检查后果然如他所料,张志义手上脖子上都有毒的残留,这种毒粘上后一盏茶时间就能毒发。
是怎么弄上去的?
谁给的毒?
背后之人是谁?
郭诚第一次碰上如此棘手的事。
“去查!”皇帝厉声道,“藏铁案要查!张志义被害也要查!不查清楚,你就滚去倒一辈子的夜香!”
“臣领命!臣这就去查!这就去!”
郭诚抖了抖脸颊,颤颤巍巍的趴跪退出书房,庆幸当今皇帝不是昏君,否则以他连带责任不死也要掉层皮。
“哪个狗杂碎的竟然混进大理寺!被我抓到,不割他几百刀对不起老子祖宗!”郭诚边跑边骂骂咧咧。
御书房里,太傅坐在皇帝下首闭着眼睛,像是在沉睡。
皇帝知道他在凝思做预判,并未开口打搅。
良久之后,太傅缓缓睁开眼,叹了声气:“皇上,老臣估计不出十日就能结案,替罪羊不是怀王就慎王,绝不会有一张嘴说出是承王所为。”
“难道重刑之下也无法让他们开口?”
太傅摇头回答:“皇上,怕是知道为承王办事的人不会超过三个,承王心思细密,当初谋害先皇之事,若不是被灭口之人的心长在右边,让他存下一口气,老夫绝不可能发现此事。”
皇帝恍悟,冷笑一声:“确实,朕的这位皇兄确实机智过人,只是太过心狠手辣,否则先皇早已立他做太子,依太傅所想,这次他选的是怀王还是慎王?”
太傅毫不犹豫说出两字:“慎王。”
“为何不是怀王?怀王当年参与过夺嫡之争,他造反才最合理。”
“慎王的封地与承王相邻,且......他们兄弟二人关系最好,越是亲近越容易去栽赃而不被察觉。”
太傅叹了声气继续说:“慎王脾性纯良又胆小,当年先皇病重,他便请旨去封地,就怕卷入夺嫡,老臣只希望慎王能有命回京都审查。”
“朕尽快派人去西北!”意思明显,承王必定会制造畏罪自杀的戏码。
太傅问:“皇上打算派谁去?”
“太傅可有人选?”
“瑞王。”太傅顿了顿说,“侄子路过叔伯家门,进门慰问也是应当的。”
可以明目张胆的进去探一探。
皇帝点头赞同:“那就让瑞王去,白翊青也一同去。”
皇帝不是在征求意见,太傅也找不出理由反对,孙子是瑞王的伴读,默认是他的左膀右臂,就当去长长见识也好。
太傅补充道:“尽量低调出城为好。”
皇帝迅速召见瑞王,嘱咐他前往西北的事宜。
太傅也回家告知孙子此事。
白翊青没有丝毫犹豫,只要是立功的机会,她就要牢牢抓住。
况且,立功又能伴随瑞王左右趁机抱大腿,机会可遇不可求。
见白逸担忧的神情,她另起话头:“祖父,我瞧见李文石去了刑部半天就被放出来,这是为何?”
太傅解说道:“我们猜测,东郊庄子下几百箱东西被李文石藏匿,他若被灭口会断了线索,他失职,皇帝也不可能轻轻放过,已经削去他的爵位收了他在南郊的司职交给宋兴德,再派李文石去城南养马。”
白翊青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想起赶不及找宋兴德试探一二,随口问道“祖父,你觉得宋兴德为人如何?”
“品行端正,老伯爵众多子女中最出色的一个,我原以为他会走文官之路,不过他文武双全,做武官应该也不会差。”
白翊青点点头,心想祖父说他是好人,应该不至于忘恩负义到处说那晚帮他的祖宗是她。
刚去军营领回五千骑兵的宋兴德,突然觉得后脖子不凉了。
他很想去白家说出自己的想娶白婉芸的意愿,但是,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未来岳父很忙,他也很忙。
当天夜里,白家
一家人齐整的坐一起吃晚饭。
白翊青没有对旁人说出门做什么事,但是大家已然猜出必定与藏铁案有关。
历来查叛党的人都会引来杀身之祸,白翊青知道,白家其他人也知道。
屋子里只有碗筷的碰撞声,再无其他声响。
几个女眷眼里含着泪花,其他人则脸色又黑又沉。
默默的吃完饭,白翊青先起身回院子收拾东西。
这顿饭她吃的很压抑,他们的担忧和关心都不属于她,这让她觉得很沮丧。
或许是她有些矫情,但不可否认她就是个外人,这里的一切都像是她偷了别人的。
离瑞王约定出城还有一个时辰,白翊青慢悠悠的收拾制造古城的碎木片。
来这里快两个月,她似乎一直在路上奔波,到今天才造好一个二进的院子。
巴掌大的木质小院,里头除了房子,还有水塘、拱桥、凉亭,她还做了一个井口。
成就感满满的同时。
“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有没有命回来......”白翊青盯着小院子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