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姐妹被欺负,叶思雨和黎彩颜心里气的慌,自小的教养使得她们不会在这种场合怒骂别人。
鲁伟毅的脏话她们不好回家学,俩人暗恻恻的在脑海里编排好说辞,宴会结束请家中父兄找机会整治鲁伟毅。
白婉姿心里泛着恶心,但依然面色从容的回应道“怕是要让鲁二少爷失望了,你家门楣娶不起我。”
白婉姿心里骂翻了天,混账玩意儿!对我污言秽语还打我的主意!我回家给三哥哥写信,让他回来教训你!
不知信心从哪儿来,白婉姿莫名的肯定自家三哥一定有办法整治鲁伟毅。
“走着瞧!”鲁伟毅带着友人愤然离去。
曾氏一直在不远处盯着,鲁伟毅接近她们时,她原想上前带走白婉姿,最终,她决定先观望。
白婉姿再过一两年就会出嫁,做了别人家的主母,或多或少都要直面算计和窘迫之境,她必须学会独立处理逆境。
虽没听清她们说什么,见鲁伟毅带着恼怒的脸色离去,曾氏舒了口气,白婉姿比她想的要坚韧,在夫家必定不会吃亏。
白家人连同亲家,小心翼翼护着三个宝贝疙瘩一整天,结果直到宴会结束也没见到任何阴谋诡计。
白阅书并没有放下警惕,反而越发担忧,对方显然比他想象的有脑子。
他让几个孩子和他一辆马车回家。
途经一处小峡谷时,白阅书惊觉不对劲。
他的念头刚起,便听到外头不远处传来马蹄声,紧接着是马停下后的鸣叫声。
京都郊外不可能会有马贼,马贼也不敢出现在京都附近。
然而,偏偏今日就出现在白阅书眼前。
一同回京的有白家的亲家,以及几个朝中同僚,再往后,便是鲁家的马车。
鲁家是侯爵,可配有侍卫,数十个马贼叫嚣着收过路钱。
鲁家的侍卫们立刻分散几处,看似很道义的把同行的人全护在其中。
白家众人已经猜到他们的主要目的。
“翊云护好你二姐和五妹,不论发生何事,绝不下马车!”白阅书从座椅下抽出一把剑,蹲在车厢门口准备战斗。
太傅和老太太,曾氏坐一辆车,今天的目标是家里的姑娘,只要不下车应该不会有危险。
杜家的几辆马车中,杜家父子几人,提砍刀从车缝里向外望。
“明亮,守好你母亲和媳妇儿,白家由我和你两个弟弟负责。”
“是,父亲!”
白婉姿从腰间拿出小刀,紧紧握在手中。
她不知鲁家是想当场救下她,挟恩图报,还是想等马贼带走她后才救。
不论是哪一种情况,她一定会先落入马贼手中,到时,她必须自救,绝不能给鲁家解救的机会。
实在不得已,她就上山做尼姑,也绝对不便宜鲁伟毅。
很快马车外响起刀剑碰撞的‘铿锵’声。
白阅书冲出马车站在马车周边战斗。
宋兴德和杜家人也渐渐聚集在白家马车外。
白婉姿从车窗向外望去,黑羽挺拔有力的身影落入她的眼里,一刀一个轻松解决围绕在马车边的马贼。
而后,黑羽站在车窗附近,他的后背离白婉姿近在咫尺。
黑羽皱着眉环顾四周,眸光狠厉。
白婉姿打量着眼前的男子,灰蓝色束腕绸缎锦衣,可以看出锦衣上的银丝绣工极细致。
挺立的鼻梁,脸颊棱角分明,下颚线处刚长出来的细胡渣,健壮的身材。
白婉姿的心猛烈跳动着,他是谁?他不像是普通护卫。
他为何看起来很担忧又很生气?
黑羽感受到背后传来的视线,转过脸望去。
他双眸的寒光瞬变温柔,白婉姿捕捉到了这个变化。
她的内心第一次感到羞涩,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可她记不起来。
“别怕。”
声音浑厚,短短的两个字狠狠敲击着白婉姿的心,内心的惊怕神奇的被抚平。
白婉姿鬼使神差的回答:“我不怕,你,你要小心。”
“为你,我一定小心。”
这时,有几个马贼冲向他,黑羽毫不畏惧的冷静应对。
白婉姿捂住胸口,她的手心触碰到自己的心跳。
他,到底是谁?
她以前见过他,一定见过他!
在哪里见过呢?
白阅书见到黑羽在此,以为是皇帝派他来暗中保护,并未做其他想。
杜家父子武功极高,加上黑羽,宋兴德像钉子一样扎在马车边,马贼折损严重,最终所剩无几,只能狼狈而逃。
鲁伟毅离白家马车不远,见到此场景,怒火中烧。
黑羽他从未见过,杀人路数绝不是军中将领会有的,他认定黑羽是白家养的暗卫。
他怒气冲冲的上前,义正言辞的说:“白大人竟私养暗卫,这可是死罪!”
不等白阅书开口搭理,黑羽已经把鲁伟毅踹倒在地。
连踹几脚全落在他的脸上,鲁家的侍卫提刀围上前,但是没一人上前阻止,。
黑羽刚才杀敌的样子,他们都看在眼里,他们不是他的对手。
白婉姿已经站在车厢外,呆呆注视着黑羽教训鲁伟毅。
她不喜暴力,但是,她竟喜欢看黑羽打人的样子,心里生出丝丝暖意。
曾氏从后边的马车走上前,看清黑羽的脸后,心生惊讶,看向白婉姿。
白婉姿的神情,她最熟悉不过,丈夫就是这般注视她的。
曾氏再一次细细打量黑羽,始终觉得老了点,不像是还没成亲的,难道是鳏夫?
当下决定,回去后她得打听打听此人,若不是良人,趁早断了白婉姿的念想。
鲁家侍卫把鲁伟毅的父亲广毅侯请下马车,广毅侯见黑羽毫不留情的狠踹儿子,怒喝道:“住手!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打我儿!来人,给我拿下他!”
黑羽停下脚,冷眼看着广毅侯,“广毅侯若不懂教子,在下黑羽乐得帮你教导一番。”
广毅侯心惊,他不曾见过黑羽,但是黑羽的名字朝中无人不知,黑家二少爷,皇帝身边的人。
若白家是宁家的军师,黑家便是宁家的利爪。
黑羽会在此地,必定是皇帝派他前来,今日之事可能会让鲁家偷鸡不成蚀把米。
广毅侯敢怒不敢言,咬牙低喝:“不劳烦黑羽大人!”
黑羽没搭理他,转身对白阅书拱手:“白大人,请上马车,在下护你们回府!”
“有劳黑羽大人!”白阅书也不客气,转眼朝杜家和宋家示意一同回去。
黑羽把白家人平安送回家后便告辞离去。
白婉姿咬着嘴唇,站在府门外怔怔望着他的背影。
曾氏呼唤道:“婉姿,归家了!”
白婉姿完全没有注意到嫡母的喊声。
白阅书回头看去,这才注意到女儿的异样。
女儿的目光像浩瀚的星光,这眼神他很熟悉,妻子就是这般看自己的。
他朝黑羽离开的方向看了眼。
白阅书心中立刻有了猜测,随即眉头越收越紧。
黑羽并没有立刻回皇宫职守,而是先回一趟黑家,派出自己人去鲁家生意的几座城办事。
几天后,太后正为鲁家的失败气得几天没睡好,刚振作精神,收到鲁家送来的信。
这几个月鲁家的生意总是被不同的人截胡搅合,他们怎么都查不到那些人的来历,现在才知是康王一派所为。
近半年来,一桩桩一件件的糟心事,让太后彻底崩溃。
太后翻阅完所有的证据,愤然的拍打桌面,感觉不出手心丝毫疼痛,
“去!去!去把康王偷铁的证据放出去!把证据放到皇帝跟前去!吾儿得不到的东西,他也别想享受现成之福!”
太师宴后遇马贼的事,皇帝下令刑部彻查。
此事没有给白家带来多少影响,白家人一如既往的过好每一个日子。
若说毫无影响,又似乎有了不同。
白婉姿自那日后,脑海里挥之不去黑羽的身影,她努力回忆在哪里见过他,始终记不起来。
她很想再见他一次。
以前最开心的事,就是隔三差五就能在厨房找到爱吃的大白菜。
这天深夜,她再次发现严妈妈遗留在案台上的白菜,洗干净往嘴里送,依旧很美味,可她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黑羽......你到底是谁?”白婉姿啃着大白菜,喃喃自语。
黑羽站在黑暗的角落,注视着自己心爱的姑娘,静静听她对着大白菜说话。
“我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我们在哪见过?”
“为什么你总是跑进我的脑子里?我还能再见你吗?”
黑羽克制住现身的冲动,望着白婉姿的目光温柔而炽热。
白婉姿歪着脑袋沉默许久后,对大白菜说:“他看上去似乎......有些老,肯定已经成亲有孩子了吧?”
“......”
黑羽额头突突跳,他年纪确实有些大,但在同龄人之中,他绝对算粉嫩,为什么一个个都说他老!
黑羽黑着脸回到家,敲开府医的门,冷幽幽的说:“给我把脉,配个美容养颜的方子。”
府医睡眼惺忪,有些犯迷糊,“敢问大人,方子是要给多大岁数的姑娘用?”
“二十六岁,男人喝。”
“......”
夜深人静,鸦雀无声,氛围异常诡异。
元宵节已过好些天,春天悄然而至,白府花园花圃中已有不少嫩芽破土而出。
园中的海棠树上也长满了冒着粉尖儿的花蕾。
如往年一样,这个时节高姨娘都会为白阅书做几身春衣,再让婢子给他送过去。
晚膳时间已过,这时候表哥一定在书房。
高姨娘抚摸着放在桌上的几套衣裳,回忆刚进门的时候。
刚进门第一年,她做好衣裳,亲自送去书房给白阅书,在门口等着他见她。
然而,她等到的,是表哥身边的管事恭敬的接过她手中的衣裳,并带话给她,往后让婢子送衣裳即可。
她当时摸不清主母和主君的脾性,也不敢再主动上门,依白阅书的要求,每次做好衣裳只让婢子送上。
当她生下儿子那一年,她再次尝试的亲自去书房送衣裳,接过她手中衣裳的依然是管事。
那一次,管事带话给她,不必再做衣裳给主君。
她一直不认为是表哥让管事带的话。
这些年她默默的关注表哥,竟发现他一年四季从未穿过她做的衣裳。
她更加确定曾氏因为嫉恨她,所以才不拿她的衣裳出来给主君穿。
这口闷气,一放就是十几年。
每一年四季她都会让人送去她做的衣裳,盼着有一天表哥能发现曾氏藏衣的事实。
高姨娘回过思绪,嘱咐碧燕:“拿上衣裳,随我送去给表哥。”说着便踏出了屋门。
碧燕赶忙拦在高姨娘身前,“姨娘!奴婢送去即可!”
高姨娘冷冷的看着她,而后把她推开,“跟着!”
白阅书在书房写折子,奴才们知道主子这时候喜清静,自觉地退到书房外候着。
高姨娘打扮的娉婷婀娜,一步步走向书房。
东田拦下她并有礼的说:“高姨娘,老爷在写折子,不方便见你。”
高姨娘没有为难他,而是福了福身,柔声说:“有劳东田管事帮我向表哥通报一声,我给表哥做了几身衣裳,请他试穿看看是否合身,若不合身,我带回去改一改。”
东田清楚高姨娘之前犯的错处,现下又见高姨娘想打破多年的规矩,他心中生出些许鄙夷。
这高姨娘是越活越回去了!
东田心中不喜但面上不显:“高姨娘请稍等片刻。”
白阅书已经听见门外高姨娘的声音,东田进门禀报时,他并未马上拒见,沉默了片刻后,让东田请她进屋。
他有些好奇高姨娘今天的真正目的。
高姨娘得知表哥愿意见她,又惊又喜,原以为今日会被拒之门外。
自从去年禁足后,她再没见过他。
高姨娘在门外整理整理仪容才跨进门。
碧燕垂着脑袋跟在身后,捧着衣裳的手微微发颤,心里祈祷高姨娘今天千万别乱说话,主君可不比小主子好糊弄。
“表哥!”高姨娘进门后直呼一声。
白阅书懒得阻止她这么叫他,合上折子放到一边,问道:“特意来见我,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