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手,夜无极示意斗笠男子退下。
斗笠男子看他一眼,似是想说什么,迟疑了片刻后,终是什么都不再说,默默地消失在银安殿里。这位少帝从懂事起,就不肯听他的相劝,决定做什么事,除非少帝做不来,或者是国舅爷阻止,否则少帝一定会做的。
夜千泽不管是真死了还是假死,他的妻子都是少帝的嫂嫂,少帝这样谋夺嫂嫂,或多或少都会为帝威带来负面的影响,可少帝就是不在乎。
银安殿里变得很安静,近侍未得宣不敢随便进来。夜无极坐在龙椅上想入非非,想得两眼越发的放光,连脸上都浮起了笑意。
还有一个月,再等一个月,他就能得到她了。
十六年的生涯里,夜无极并不是一个重女色的人,他的后宫里虽无太高地位的嫔妃,但美人还是无数的,环肥燕瘦,任他选择。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的目光开始锁住了那个乡下种菜来的嫂嫂,应该是从一开始就注意到她了吧。
她不守礼教,不懂规矩,但反驳皇祖母的时候,却头头是道,驳得连皇祖母都会哑口无言,更吃过她的暗亏。见到他的时候,本能的反应不是向他下跪,而是直直地望向他。身为帝皇,哪怕最近才亲政,还是自有一股天威,在宫里头,除了两宫太后之外,就没有几个人敢直视他的天威,而寒初蓝是最例外的一个。
最初的好奇,试探,利用,算计,到如今的深深痴恋,不择手段地谋夺。
夜无极的心境也在慢慢地变化。
舅父没有陪着她?
这一点才是让夜无极最开心的。
他命人抱走了孩子,能在第一时间查到幕后黑手的人必定是他亲亲的舅父。她会来,他最担心的便是舅父陪着他来,别看他亲政了,或许是元缺的势力及本事他太清楚了,无形之中,他还是有点畏惧元缺。元缺爱寒初蓝,不会允许他动寒初蓝一根头发,舅甥之间势必会引起矛盾,这个其实不是夜无极愿意看到的。
迟早他都会甩掉舅父的帮助,可不是如今。如今他还需要舅父的鼎力相助,才能慢慢地一统天下。拿轩辕国之乱,大周这么快被瓜分掉,舅父的功劳都不小,如果不是舅父跑到轩辕国搞乱,杀了所有嫡系皇室,轩辕联合大周的话,这战事还不知道要打到何年何月呢。为了这一场战争,他连腰带都勒紧了,国库紧张得让他晚上都会失眠。他现在离不开舅父,还有一点,他要利用舅父帮他赚钱呀。
“启禀皇上。”一名近侍走进殿来,朝夜无极恭恭敬敬禀报着,“太皇太后请皇上去慈庆宫一趟。”
夜无极看都不看近侍,随意地在案台上拿起一本奏折,打开奏折慢条斯理地看起来。
近侍得不到回答,又恭恭敬敬地重提一遍。
“让慈庆宫的人回去告诉皇祖母,朕很忙,晚些时候再去慈庆宫请安。”夜无极淡冷地吩咐着,似是猜到太皇太后找他做什么。
宫里忽然出现一个婴儿,还抱进了他的寝宫,由他亲自照看,怎么能瞒得过后宫里的女人们。太皇太后不像以前那般霸道嚣张,还有不少的眼线,应该查到了这个孩子的亲生父母是谁。找他去,不过是想兴师问罪,或者从他这里抱走孩子。
别看太皇太后似是不再管理后宫,一切都交给元太后,好像完全放心于他,其实太皇太后的心还是偏向着夜沐。
夜宸的事后,夜无极感觉到太皇太后对夜沐生出了无限的悔意,夜千泽之死,太皇太后似是没有表现,据他的眼线回报,太皇太后每到夜深人静时都在独自暗泣,低叫着夜千泽的名字,老说着“对不起”,查到孩子是夜千泽的,太皇太后应该猜到他的用心,就会想办法从他手里抱走孩子。
“是。”
近侍不敢再多说什么,赶紧退出殿外回禀慈庆宫的人。
慈庆宫的人得到了回答,便往慈庆宫而回,路经御花园的时候遇着了在花园亭子下纳凉的惠太妃。
“你过来。”
惠太妃温声招唤着慈庆宫的那名宫女。
宫女只得顿住脚步,朝惠太妃所坐的亭子走过来,进亭里向惠太妃请安。
“你叫小蕊吧。”
惠太妃浅笑地问着。
宫女点头,恭敬地应着:“奴婢正是小蕊。”
惠太妃朝小蕊走来的方向看了看,状似随意地问着:“去了正阳宫?皇上龙体可安康,这孩子太拼了,处理政事常常整天整夜的,怪让人心疼。”
小蕊答着:“奴婢没有走进正阳宫,只在宫门口传话,皇上年轻力壮,龙体向来安康。”
惠太妃嗯了一声,右手执着一把圆扇,轻摇着,顿了两分钟,她才接着问:“皇上还在照看着那个孩子吗?”
小蕊答道:“奴婢不知道。”
惠太妃闪了闪眼,笑着摆摆手,意思让小蕊退下。
小蕊福了福身,便离开了凉亭,匆匆向慈庆宫走去。
太皇太后同样坐在亭下,相比于御花园里的凉亭,她慈庆宫小院子里的亭子建造得更加精致,数名宫女垂立于亭外,一名嬷嬷则立于她的身后,随时候命。
小蕊快步走进来,把夜无极的回话转述给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听后倒是没有说什么,挥挥手,小蕊就赶紧退下。
“睿儿,瑜儿也好久不来了。”太皇太后优雅地自石桌上挑起了一串葡萄,摘了一颗放进嘴里,嚼食后却是长叹一声,把那串葡萄放回了果盘里。
嬷嬷连忙说道:“主子,两位小爷挺好的,主子不用挂心。”夜无极并没有虐待夜君睿兄弟,夜君睿每天除了到上书房读书学习,就是带着弟弟玩,不过慈庆宫倒是不敢常来,不是夜无极不让他们来,是聪明懂事的夜君睿不敢带着弟弟来,怕招来夜无极的无端猜测,于兄弟俩不利。
他不来,夜无极反倒觉得他是个精明的人,要不是年纪尚小,夜无极怕是容不下他。
太皇太后忽然气恨地骂着:“好什么好,自己的家不能住,自己的父母健全,不能待在父母身边,说得好听由皇上亲自照料,不过是为人质罢了。昊儿都……他还把兄弟俩拿捏在手里防着谁?防着沐儿?防着媚儿?不就是防着哀家吗?他的皇位能坐到如今,哀家也没少出过力,一亲政,就这般对待哀家。请他来,还要推三推四的,忙?不过是借口,真当哀家老糊涂了!他把昊儿的儿子抱进宫里来做什么?不就是逼着寒初蓝就范,不就是为了得到凤凰令!”
嬷嬷紧张地上前两步,低声提醒着太皇太后:“主子,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
太皇太后更气,也明白隔墙有耳,只得恨恨地一扫手,把石桌上的水果盘,点心碟子全都扫倒在地上。
她在皇宫生活了大半辈子,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却……是,她还是太皇太后,底下的人还尊着她,敬着她,大家还是从元太后不再对她小心翼翼,皇上越来越少到慈庆宫请安,看出她这个老太婆地位太不如前了。
太皇太后面上不说,心里早就气得要发飙,无奈自己的儿孙全都被夜无极拿捏在手里,她怕自己与夜无极起冲突,她这个心狠手辣的皇帝孙儿会直接把她送到冷宫养老,还会连累到仅存的两个儿子。别看夜千泽的死换来荣王身份,夜沐也得以加封为沐亲王,高于所有王爷一级,其实还不是夜无极手里的蚱蜢,怎么跳都还被夜无极操纵着,稍微不开心,就可以把沐亲王府夷为平地。她早就知道夜无极容不下沐亲王府的了,哪怕沐亲王府从未有过反心,可帝皇就是如此,不管你有没有反心,有那样的流言,帝皇就容不下。过去有她护着,儿子还强健,夜无极不敢做什么,如今……
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呀,后宫也跟着变动。
满地狼藉吓得亭外的所有宫女都跪在地上。
“皇上驾到!”
宫门外忽然传来了太监尖锐的叫声。
嬷嬷紧张地就要收拾地上的东西。
夜无极已经大步地走了进来,一进来就看到亭下的一片狼藉,他的俊脸马上一沉,更是吓得跪在地上的宫女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谁惹怒了皇祖母?”夜无极走进亭下,不是立即向太皇太后行礼,而是背着手,沉冷地质问着。想收拾的嬷嬷赶紧跪下,呼着:“奴婢叩见皇上,皇上吉祥。”
“朕在问你们的话,谁惹怒了皇祖母!怎么当奴才的,朕的话都听不明白吗?这等奴才怎么能侍候好皇祖母,来人,把她们全都拖下去,各打二十大板,再贬到洗衣局去!”
太皇太后气闷地应了发怒中的夜无极一句:“皇上别吓坏了皇祖母身边的老人们,她们跟在皇祖母身边多年,侍候得力,皇祖母也习惯了使唤他们,皇上要是把他们都打伤了,贬到洗衣局去,教皇祖母今后怎么办?没有人惹怒皇祖母,是皇祖母觉得天气太热,心情不爽,才会拿东西出气,皇上可别错怪了奴才们。”她又撇了一眼自己的奴才们,淡冷地命令着:“还不退下去,都守在这里,人这么多,不热才怪。”
所有奴才都松了一口气,赶紧应着退下。
夜无极等到所有奴才被太皇太后气闷地救下,又都远离凉亭了,他才恭恭敬敬地给太皇太后行礼:“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嗯。”
太皇太后嗯了一声,淡然受着夜无极的行礼。在过去,夜无极行礼,她都会慈笑着让夜无极不必多礼,这一次却淡然受之,虽是礼数如此,还是让夜无极心里不爽,表面上没有表露半分,那张俊颜刚刚如同雷公一般,现在又如温和的春天,极暖人心。
“皇祖母,屋外热,进屋里坐吧。”
“屋里更热,一点风都没有,还未到六月,就如此的闷热了,到了六月天,还不知道会热成什么样子。”现在是阴历四月了,进入了夏季,经历了冬天的寒冷,春天的温软,再进入夏季,一下子是觉得很热。
夜无极笑道:“孙儿倒不觉得热,现在这天气正宜人。”
太皇太后看他一眼,笑道:“这么说是皇祖母年纪太大,适应不了。”
说着,她把手伸给夜无极,意思是让夜无极扶她起来。
婆孙俩走出凉亭后,夜无极没有扶她进屋,而是扶着她往慈庆宫外面走去,一边走着一边说:“皇祖母,御花园里景色怡人,也更加的凉爽,孙儿陪皇祖母到御花园里走走。”
太皇太后没有意见。
婆孙俩有说有笑的,看着极为融洽。
只有两人心里明白,不过是逢场作戏。
“皇上,战事如何了?”
太皇太后找着话题问着夜无极。
夜无极浅笑着答:“皇祖母年纪大了,该颐养天年,这国家大事不敢让皇祖母劳神,与大周的战事,孙儿才得到捷报,咱们大星胜利了,大周亡国。”
他虽然回答了太皇太后的问题,但前一句还是提醒太皇太后以后都不要再过问国家大事。
太皇太后装着没有听到他的提醒似的,继续问着:“皇上最近也很忙吧。”
夜无极温声应着:“孙儿是很忙,所以很长时间没有来向皇祖母请安,还望皇祖母恕罪。”
太皇太后顿住脚步,扭头温柔地注视着夜无极,慈笑着:“皇祖母理解的,说来还是皇祖母的不是,你那么忙,皇祖母还让人去打扰你。”
夜无极笑了笑,没有作答。
“皇上既然那么忙,就把孩子交给皇祖母照料吧,皇祖母也无聊,整天无所事事的,有个孩子更热闹一些。怎么说,那孩子怎么说都是皇祖母的曾孙儿呀,皇上你说是不是,孩子都快四个月了吧,皇祖母这个曾祖母还没有见到他一面呢。皇上既要为政事而忙,还要分心管着睿儿和瑜儿的生活起居,如今再添一个孩子哪能忙得过来,皇祖母看着也心疼呢。”太皇太后总算转到了正题上。
夜无极笑着扶住她又往前走,走到了一个荷花池旁,碧绿的荷叶,绿色之中隐隐中可见一点点红,再过一段日子,便是荷花盛开的时候了。
婆孙俩在荷池边停下来,荷池里还养着些鱼。夜无极吩咐奴才们拿来了鱼料,他把鱼料递给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便有一把没一把地抓着鱼料往池里撒去。
“皇祖母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夜无极说了一句有头没尾的话。
太皇太后笑道:“皇上把你的侄儿接进宫里来已经几天了,整个宫中都知道孩子便是昊儿的嫡长子,昊儿又为国捐躯,这个孩子便是昊儿唯一的血脉了。皇上怜惜着孩子一出生就没有了爹,把孩子接进宫里视为己出,对孩子来说是天大的恩惠及荣幸。”
夜无极也跟着笑,宫里最难保守秘密,更何况孩子那么小,整天哭闹,还要吃奶,请了奶嬷在宫里,哪能瞒得过宫里的人?
别说太皇太后盯着孩子,连他的母后都盯着了。
知道孩子是夜千泽与寒初蓝所生,他的母后脸都绿了,暗中不知道在准备着什么,估计随时都会发难于孩子。
在寒初蓝回来之前,他是不会允许孩子出半点意外的。
太皇太后或许不会虐待孩子,但太皇太后会把孩子送走,目的是不让他利用孩子来牵制住寒初蓝。夜宸事件后,太皇太后已经接纳了寒初蓝这个孙媳妇,也自责自己当年那般的刁难上官紫,害得上官紫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如今太皇太后想尽办法去弥补夜千泽。
“孙儿挺喜欢这个小侄儿的,他挺听话的,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拉,拉完了又吃,偶尔也会玩着,看到人就冲人笑,很逗人,才几天时间,孙儿就一天不见着他就无法安心,总觉得失落了什么似的。皇祖母要是觉得无聊,孙儿一会儿回去就让人把瑜儿送到慈庆宫陪伴皇祖母吧。”夜无极淡淡地拒绝了太皇太后的请求。
太皇太后也猜到了这个结果。
她这个当皇帝的孙儿,早就不把她这个祖母放在眼里了。
“瑜儿与睿儿兄弟情深,又没有父母在身边,皇上要是体贴皇祖母,就把他们兄弟俩都送来陪着皇祖母吧。”救不了曾孙,能救出两个孙儿也不错。
太皇太后愿意退而求其次。
可夜无极不肯退让,夜君睿懂事,聪明,他不能让夜君睿住到慈庆宫,就算夜君睿什么事都做不了,他也不放心。
“睿儿每天都要到上书房读书,孙儿处理完政事后也能抽空查查他的学业,慈庆宫距离上书房较远,要是把睿儿一并送到慈庆宫陪伴皇祖母,一来皇祖母会更累,像瑜儿这么大的孩子最是调皮时候,皇祖母能看好他已是极累,再添一个睿儿,孙儿真担心……孙儿未能好好地孝顺皇祖母已是孙儿的不是,哪能再让皇祖母累着?二来睿儿每天到上书房里要走那么远的路也会累,孙儿要查查他的学业也不方便,所以还是让睿儿住在孙儿隔壁吧。”
太皇太后的脸色微微地变了变,她抓起一把鱼料,撒往荷花池里,看着鱼儿们欢快地抢光了鱼料,她才努力地调整回正常的脸色,笑道:“还是皇上孝顺想得周到,那就让瑜儿来陪皇祖母吧。”
夜无极嗯了一声。
“你沐王叔还没有半点好转吗?皇上,太医院里那些御医们是否太没用了,要不就替你沐王叔另请高明吧,民间可是大把的良医。”
太皇太后转移了话题。
夜无极一直让御医给夜沐下着毒,让夜沐的身子无法好转,夜沐的哑,本来有机会医治的,夜无极也不让御医尽力医治,现在这个样子的夜沐才能让他放心,夜沐也才能苟且偷生,否则他早就把沐亲王府夷为平地了。
婆孙俩都心知肚明的事,夜无极脸不红气不喘,神色自若地答着:“太医院里的御医都是最好的良药,药材也比民间齐全,如果连御医都无法让沐王叔好转,谁还有那个本事?除非能请到药王谷主,这样的话朕倒是放心地把沐王叔交给药王谷主医治,但那是不可能的。”他不说让元缺医治夜沐,不仅仅是元缺不会答应,他也不答应。
太皇太后难过地叹着气,没有再说下去,有点无力地说道:“皇上,哀家泛了。”
“孙儿送皇祖母回宫。”
太皇太后摆摆手,拒绝着:“皇上国事繁忙,哀家自己回去便是,国事忙是忙,皇上也要保重身体。”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太皇太后便让奴才扶着离开。
夜无极没有再要求送她,就站在荷花池边看着太皇太后越行越远,眼神也是越来越沉,越来越冷。
太皇太后回到慈庆宫,进了屋,立即就把屋里桌子上的东西都扫倒在地上。
她身边的嬷嬷连忙提醒着:“主子息怒,主子越是发怒,皇上就会越与主子对着干,对主子没有半点好处,如今的皇上可不是以前那个皇上。”
太皇太后颓然地坐下,悔恨地说道:“哀家真的悔,悔极了!”
如果当年她不与夫皇对着干,不愿意夫皇把皇位传给夜千泽,哪怕先传给夜沐,可是夫皇真正的用意却是要让夜千泽坐上帝位的。现在她哪里需要受孙儿的气?
如果她不为难上官紫,不害死上官紫,她最疼爱的儿子就不会怨她,更不会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夜千泽也不会战死,曾孙子也不会成了人质。一想到夜千泽的死以及曾孙子成为人质的结果都与她脱不了关系,太皇太后的肠子都悔青了。
嬷嬷心疼地安抚着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潸然泪下,哽咽着:“是哀家自作自受呀。”
有些事,醒悟了,后悔了,却已经晚了。
就算太皇太后知道自己当年做错了,对不起上官紫,对不起夜沐父子,可惜再也没有机会弥补。
“昊儿的儿子被抱进宫里来,他分明就是想利用孩子来牵制住寒初蓝,图的不仅仅是寒初蓝身上的凤凰令,还有她的人呀。他的心狠一点都不比他父皇逊色,不,他更狠,更大胆,他父皇自始至终都不敢谋夺紫灵公主,他却敢谋夺寒初蓝。昊儿的死,说不定就是他一手导演的……”嬷嬷紧张地,不顾自己这样做是以下犯上,捂住了太皇太后的嘴,不让她再说下去。
太皇太后也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些,慈庆宫是她的宫殿,可也难保夜无极没有安排眼线在此。
她拿开了嬷嬷的手,不再说话,只是悔恨地流泪。
都是她的错!
都是她一手促成这个局面。
都是她害死了二儿子,更是她害死了儿媳妇上官紫,还间接地害得四儿残了,孙儿死了,曾孙儿才几个月大便成为人质。
一切都是她的错!
她知道错了呀,老天爷却不肯再给她改错的机会。
她还如何去改?
死的死,残的残,她改错又能改变什么,能让死的起死回生,残的恢复正常吗?
“主子。”嬷嬷陪着太皇太后落泪。
太皇太后颓丧地挥挥手,让嬷嬷出去,她想独自静一静。
嬷嬷不敢再说什么,默默地退下。
乔姑姑走后,主子最信任的人便是她了,可有时候,她还是不及乔姑姑在主子的心里有地位,因为她不像乔姑姑那般有心计,能替主子出谋策划。
嬷嬷只能肯定一点,就是主子后悔了。
可主子派乔姑姑外出,不就是替主子办事,拆散世子夫妻吗?主子要是后悔怎么不把乔姑姑召回?
嬷嬷并不知道乔依儿已经脱离了太皇太后的掌控,早就不再联系。乔依儿更是随着夜千泽坠落深崖,生死未卜,而且不管她是生是死,她远离元缺太长时间,不能得到元缺每个月派人送给她的一点点解药,想必她身上的毒早就毒发,女变男相,每月月圆之夜再承受蚀心之痛。这样的折磨及打击,可是比死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