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彻怎能不知道徐晃是用弓的高手?当年曹操宴长江赋诗之日,令众将领比试射箭,徐晃射断柳枝单取锦袍。所以既不在他出阵时射,也不在他和屏儿交战时射,只在他最松懈的时候,也就是他战胜对手,拍马回阵的那一瞬间射出致命一箭。
然而曹魏五子良将果真不是浪得虚名,只见那徐晃闻得利箭破空之声,几乎是本能的躺倒在马背上,任箭失从其上方飞过。
独孤彻一击不成,直叹可惜。
徐晃怒骂:“何处小贼!无能鼠辈!只敢暗箭伤人?”
“俆公明武艺过人,在下佩服,如此暗箭,竟也能躲过。”独孤彻亦不隐藏,出来致礼后,迅速隐于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徐晃背后一阵士兵惊呼之声:“将军,满宠大人……”
原来这一箭被徐晃躲了过去,但可能是因为距离太近,阴差阳错的命中同样骑马的满宠,只不过射徐晃的位置是脖颈,飞到满宠处却射中面门。
“伯宁!(满宠字伯宁)”徐晃惊呼道:“速速抬下,唤军医医治!”
由于魏军已在城下站了许久,叠加满宠中箭,且天色已晚,徐晃也就放弃了当日攻城的计划。
独孤彻大乐:哦豁,意外之喜。
待其回到城楼之后,却看见难以形容的一幕:军帐前连个护卫都没有,里边就俩人,银屏扒在星彩怀里哭得昏天黑地。独孤彻愣了半晌,看着星彩,比划着问她怎么样。星彩见其归来,像是找到个救命稻草,拍拍银屏,说道:“好妹妹,大哥回矣,却是何事?”
银屏略微止住,转头喊出一声:“大哥!”声音满含委屈。
独孤彻走过去,轻拍其肩,安慰道:“难为你了。”
想想也是,屏儿之前虽然参加过湘江之战,也是在关兴和自己的庇护下作战。如今算是第一次独自面对敌方大将,就遇见个boss级别的。虽知道她武艺不俗,想让她拖延时间,同时也知道徐晃忌惮关羽之名,又肯定碍于名节,不会把她怎么样。但自己却忽略了这场战斗给她的心理压力,以及让她过早的直面死亡的恐惧,唉,确实是欠考虑了。
独孤彻心怀歉意,继续说道:“确是大哥思虑不周,以致屏儿惊吓。”
“嗯,屏儿不怪大哥,亦是屏儿学艺不精,方才如此。”关银屏情绪渐渐稳定。
唉,这屏儿。独孤彻心中五味杂陈。遂半安慰半吹牛道:“屏儿勿恼,好好休息,且看大哥如何教训徐晃。”
不过,这真的是在吹牛吗?
当晚,银屏已经沉沉睡去,独孤彻唤来星彩,耳语道:“*&*^#”。
一顿加密对话后,又问廖化道:“廖主簿,百姓可曾安置妥善?”
“参军勿虑,大多百姓已准备南迁,惟少数老而无力远行者,安土重迁者,不愿远行。”廖化回复道。
独孤彻道:“如此,可告知:待魏军入城,留者皆不得性命,如老者难行,烦主簿使军士护送,吾等于此拖延徐晃。”
待廖化走后,独孤彻独自擦拭枪剑,思绪不断: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如今的环境是不可能打一场人民战争的,至少不可能由自己这个学生搞起来。但自己能做的,也是必须要做的,是在战争中尽量保存民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想达成诸葛亮当年“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设想,群众对汉军的口碑是非常重要的。
……
翌日清晨,独孤彻就听得城外一员老将之怒骂:“无胆鼠辈,偷袭小人,何在!俆公明在此,可敢出城一战?”视之,只见徐晃身后站着黑压压一片魏军,矛头直指昨天暗箭伤人的小人,也就是自己。
“换吾“独孤”大旗。”独孤彻面不改色,吩咐掌旗士兵道。
人越在愤怒的情况下越会做出错误的决定。
徐晃愣了几秒,喊道:“既有胆换旗,何不敢出来相见?”
独孤彻又略做吩咐后,匹马单枪出城,枪指徐晃嘲讽道:“怒者,是无能也。”
徐晃见只一人出来,还有点惊讶,却也产生点敬意,说道:“汝一人出城,非无胆鼠辈所能为也。然昨日暗箭伤人者,却是小人之举。”
“呵呵,曹洪战何曼,以拖刀计取胜,庞德斗关公,亦是暗箭偷袭,纵曹孟德定河北,平西凉,取中原,亦是阴谋诡计百出,汝何不言此?战场之上,求胜之术,何谓君子小人之说?似宋襄公那般,却是可取?”独孤彻一串连珠炮响,驳的徐晃哑口无言。
和我斗嘴?发起狠来,我连自己都骂!独孤彻心中冷笑。
徐晃心道:这厮伶牙利口,不可与之论理,遂道:“不论如何,要汝与满伯宁偿命!可敢与吾军前斗武,生死由命?”
哼,反正荆州除了关羽,自己谁也不怕,你小子既然敢不带兵卒出来,就等着挨削吧你!徐晃十分自信。
独孤彻冷笑一声,长枪一挥,城内士卒鱼贯而出,列阵以待。
徐晃见这厮如此脸皮,也彻底无语。但出于兵多势众和对自己武艺的绝对自信,还是选择出来单挑,毕竟如能阵斩敌军主将,攻城之时还是能减少不少损伤的。
“徐某不斩无名之辈,可通姓名。”徐晃下达最后通牒。
“何人人头落地,还未可知。”独孤彻答非所问。你问我我就说?你谁啊你?
徐晃拍马冲锋,口喊:“纳命来!”一斧劈下。
独孤彻屏息凝神,就盯着他用力方向的法线方向击打。徐晃的大斧势大力沉,颇有开山之势。也得亏独孤彻看过关银屏与其打斗,多少是知己知彼,加上和甘宁打斗的教训,所以一上来就各种取巧,尽量避免和他硬碰。屡次卸偏其力道,短时间倒也不落下风。
全力进攻后却打空是很耗力气的,徐晃每一击都有千钧之力,却又不痛不痒的打着空气,不由得怒从心中起,退后数步,骂道:“鼠辈无能,何以不敢与吾正面较量?尚不如昨日女子!”
独孤彻心中暗笑:切,不如就不如,反正我脸皮厚,而且我们那个时代又不重男轻女。遂道:“彼为关公虎女,吾焉得与之相比,况阁下斗吾尚不能拿下,何况关公虎女乎?”
这叫拿你的话骂你,要不说人至贱则无敌呢?
徐晃被一个小年轻如此轻视,甚至侮辱,十分恼怒,现在只想一斧将其劈死。遂将那开山大斧抡的呼呼作响,不顾一切的进攻。而独孤彻继续悠然自得,边消边躲,甚至偶尔再来上几句“就这”。反正累的是你,气的也是你。
大哥,加油。关银屏在城楼上紧张的盯着城下两人的一举一动,心里一遍遍祈祷,更是有点自责:大哥这是为了自己拼命去了吧?这可不能有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