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郡府,独孤彻高坐中堂,星彩、银屏护卫左右,以马遵为首的各级官员都站在台下两股战战,听候发落。
“列位诸公,有愿弃暗投明者,左袒。冥顽不化者,自有专人送行。”有墨宵战士堵住大门,独孤彻有恃无恐。
大部分官员都是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被提溜来的,对于局势还不清不楚, 正莫名其妙时,却见马遵、二梁已做表率,余者大多亦随之。只有尹赏与极少数人未动。
尹赏道:“在下只有一问,不知将军如何得入此城?又如何入得吾等府中?”
独孤彻冷笑道:“自有投诚之士,告以此间详情,吾入此城,如探囊取物耳。”
此言一出,举座哗然。这个阶段可能投诚且清楚官府住址的,似乎只有姜维和上官子修。是故虽然话中无一人之名,然其字字皆是明确指向。
马遵惊道:“不想姜维竟为此勾当。”
尹赏愣了一下,似乎对此消息难以接受。半晌,摇首道:“伯约必无此事,吾不信也。”
“哈哈,伯约明士也,晓事理,知荣辱,今得此功,必有赏赐。”独孤彻一反常态,颐指气使,得意洋洋,搞的这些达官显贵很是难受。
尹赏等人闻之,亦懊恼不已,为全性命,亦只得左袒作罢。
其实独孤彻话中有一个很明显的漏洞:姜维早间出城,打到马岱营处就要半日,更不用说走到诸葛亮中军处了。就算姜维有心献城,也不可能发生在当晚。
不过糊弄这群已被吓傻的家伙还是绰绰有余。何况,汉军悄无声息的进城,又如此精准定位到各主要官员的住址,也确实不是常理可以解释的。
独孤彻又给姜维“泼了些脏水”后,就佯装要去找乐子,离开郡府。墨宵战士亦十分“配合”,亦装出一副半场开香槟的态势,玩忽职守了起来。
马遵等人“获得”了行动“自由”,也就各自离开。
马遵虽已如此狼狈,但仍贼心不死。四处查探,发现只有东门没什么士兵。遂叫上自己平日里豢养的亲信死士,准备搞事情。
……
却说姜维打破汉军营寨,奋勇追击。
然而还没追出十里外,忽闻左右两边喊杀声起,乃是李严和王平。
姜维大惊,根本不相信诸葛亮所部主力竟能来这么快。忙止住士卒看时,两边各有一员大将,皆呼姜维早降。其身后烟尘大起,势之大,似有兵马无数。
马岱见援军已到,遂亦止住部队,回身杀来。
姜维心知中计,料敌不过汉军兵多将广,只得率军回城。三将各率部掩杀,魏军恐惧慌乱,不能调度,死伤溃逃者无数。
好不容易脱离李严等人的三面包围,又见回城道上一支汉军拦路。只见为首那人面如重枣,目若朗星,手中一柄九环金背刀,正是魏延。
魏军方出龙潭,又入虎穴,再无一丝战心,皆各自四散逃命,姜维身边只剩不足千人。
魏延道:“伯约英勇善战,胆大细心,然吾诸葛丞相技高一筹,今何不早降?”
姜维方欲回身再夺路而逃,却见李严三将又已追来,此时已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乃叹道:“今番休矣。”
其身后上官子修道:“伯约勿恼,诸葛亮诡计多端,吾等既已中计,还宜各率一部,分道突围,不然皆没于此也。”
姜维叹道:“只得如此矣,保重。”
“伯约亦保重。”
魏延见魏军分兵,遂与李严去擒姜维,马岱与王平往捉上官子修。
其实上官子修也是在赌,他在赌魏延的目标是姜维。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姜维必无性命之忧,自己也不是主要目标,很有可能突围成功,或许是当下最好的结果。
但他失算了,此刻汉军有充足的人手和军力,魏延是去追姜维了,但也留下一曲人马与之缠斗。上官子修冲突不出,很快就被马岱和王平追上。
马岱劝道:“公与伯约皆将才也,吾丞相有惜才之心,不知可愿归降大汉?”
上官子修骂道:“反国之贼,再莫言语,要杀便杀,吾不降也。”
马岱道:“公何不惜命也?”
回答他的是上官子修扎来的长矛。
马岱叹气摇头。虽然惋惜,但既然不能劝降,那就只能送他下去。
是上官子修不想活吗?不是。虽然他在魏军中也没有什么好的待遇,但如果他投降,那么其家人有一个算一个,都逃不出魏法的屠杀,遂只能战死以明志。
如果被剥削阶级不能团结起来,那么剥削阶级只需要这种恐吓式惩罚,就能收获一大批甘愿为肥料的奴隶。
于此同时,姜维也在汉军包围圈中左冲右突不得溃,终被魏延缠住交战,李严则迅速清扫魏军残部。姜维眼看自己身边士兵一个个阵亡,汉军包围圈越来越小。
“伯约山穷水尽矣,尚不降乎?”魏延再次劝道。
姜维此时心乱如麻,难以决定,失神之际,险些被一刀削去首级。
魏延见其恍惚,遂收刀,喝退军士道:“吾奉丞相命为请伯约耳,伯约既无意归降,吾不加害,速速归去罢。”
姜维闻言一惊,缓缓下马叩首道:“维谢过诸葛丞相与二位将军大恩。”言罢,迅速翻身上马回城。
但他却丝毫未觉此刻在自己身后,魏延与李严玩味的笑容。
其实这也确实不是诸葛亮的主力。魏延、李严、王平带走了军中全部的骑兵和步兵精锐,布置好了一个一碰就碎的包围圈。至于烟尘,不过是在马尾上绑上树枝,搞的伪装而已。
如果姜维一开始能控制住军队,留下一两千兵力断后,再向任意一个方向猛打,那么魏延、李严、王平不论谁都拦不住其归路。但坏就坏在姜维在军中毫无威信,难以压住士兵的畏惧心理,致使大部溃散,剩下的那点人马也就不可能突围成功了。
……
却说天水城东门的几名墨宵战士远远看见一人一马,料是姜维,对视一眼后,即“回营睡觉”。
马遵见状,即刻率亲信开门,逃出天水城去。
却不想忽然迎面撞上回来的姜维,心中顿时一股无名火起,大怒道:“反国小贼!赚去吾大军,卖吾州郡,尚有面目还乎?”言罢指示亲信乱箭射之。
马遵这股火发的太符合逻辑了。毕竟不是“姜维”投降,自己现在还好好的当着太守呢,哪里会出现这种事情?
姜维大惊,慌忙拨开箭矢,夺路而逃。
马遵见没杀死姜维,虽仍有余怒,但怕被独孤彻发现,还是跑路优先,亦不再追。
姜维此时已是万念俱灰。听马遵的意思,天水已经失陷了,自己投降的事实似乎已经作定,这天下之大,哪里又是自己的容身之处呢?
姜维此刻有了赴死之念。但心知家中再无男丁,自己一死了之,倒是痛快,还能得个美名,老母妻儿却再无人照顾,必然凄惨一生。遂只得再向东去,找寻汉军。
原来诸葛亮料得姜维表现欲强,又求功心切,遂故意示弱,引得姜维出城。又诈败一阵,以坚其心,诱其追击。却早已安排魏延三将埋伏等候,同时独孤彻又迅速控制天水,并散播虚假消息,使姜维成为众矢之的。至少令其失去在魏国待着的可能。
再后来魏延明明能活捉姜维,但又故意纵去,亦是计划的一部分。
待姜维还天水,却见得如此光景,其必有不平之念。毕竟谁推心置腹,谁打压利用,其心里还是是有杆秤的。
此番连环计中计,戏中戏,就是为了姜维能诚心归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