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议已定,曹丕一面安排司马懿西征,一面派遣八百里急报,星夜将皇命传于郭淮、郝昭二部。
司徒王朗自告奋勇道:“老臣驽钝,虽居高位而无尺寸功绩。愿身往关中,一来达陛下之意,二来助将士之威。”
曹丕壮之,遂与王朗备车马,使入雍州,就任监军。
却说郭淮收拢天水逃出士兵,只得两千余人,算上于金城等地纠合之众,亦不过一万五千余。又得知马遵未能捉得姜维家眷,更是愁的寝食难安,生怕姜维引诸葛亮率军杀来。毕竟姜维久居冀城,熟知此间地理。如果汉军攻城,以现在两军的军力差距,守住冀城基本是天方夜谭。
最麻烦的是现在弃城也没用,自己这点兵力,不论退到哪里,没有工事支持,都挡不住蜀军的脚步。
好消息是羌军不过一两日便能赶到,届时便能有一定兵力补充。坏消息是在魏军支援到来之前,这是手中能打出的最后一张牌了。
好在汉军接连行军作战数日,战斗力已远非全盛时期可比,亦需休整。真要此时强攻冀城,势必损失极大。加上天水初降,诸葛亮还需要一定时间处置郡内事务。也就暂时没有继续进攻的打算。
郭淮心惊胆战但平静的度过了这最难熬的几天,便有羌王彻里吉,羌丞相雅丹率部族羌人赶来报到。
羌人好战,加上平日里的狩猎放牧需求,故多惯使弓弩、枪刀、蒺藜等兵器。而彻里吉自阳平关被马超杀了个对穿后,痛定思痛,认为是装备上的差距。遂花重金从曹魏那里打造了一些战车,又专门请人传授“步车协同”的战法,急训多时,方才搞清楚这最基础的车兵战术。也算是将自己的“兵种”升了回级。
这数百乘战车皆是用铁叶裹钉,平时用以装载粮食军器,补充后勤。战时则乘坐士兵,作战车用,号为“铁车兵”。
不仅如此,曹丕圣命亦已送到。
征西将军淮领旨:朕已遣仲达率大军十万,克日便至。今凉州之势,皆决于卿,御敌之法,亦由卿定。然但许谨守,不许求战,失一二城池,无伤大雅。待仲达军至,方可为也。
郭淮领旨,心中好笑:自己就这点人马,怎么可能应付诸葛亮大军?说是御敌之法自己定,又说允许弃城。那基本就只有一种办法了——坚壁清野。
而坚壁清野最好的办法,就是搞出百里赤地,汉军无从补给,粮草又转运艰难,进攻难度将大大增加。只要把可燃物燃尽,火就烧不过来。
既要办黑心事儿,又不背锅,这种“纵伤阴德人德,无损孟德”的做法。曹丕是深得其父真传。
好在羌兵赶到,郭淮总算是得到了部署和迁移百姓的时间。遂将战场移交与彻里吉,自去给马遵杨陵等人擦屁股去了。
……
却说诸葛亮探得郭淮之军已离冀城,便猜测羌军已至,遂唤众将士商议战西羌之事。
待诸将聚齐,诸葛亮问道:“郭淮力穷,却请得羌人助阵,汝等孰愿往破之?”
将列中走出马岱道:“末将久居西凉,熟知羌人习性,愿往破之。”
姜维亦不甘示弱道:“维自归降,无尺寸之功,愿助马将军一行,是为献礼。”
诸葛亮笑道:“哈哈,纵汝二人不言,孤亦有此意也。”
马谡自姜维来后,紧迫感陡增,已到了逢功便想抢的地步,今又遇到这等到手的功绩,岂会轻易放过?遂道:“何劳丞相费心?某自幼熟读兵书,量此等蛮夷,易如反掌,愿提一旅之师破之。”
“哦?幼常亦有战心乎?”
诸葛亮早有重用马谡之意,今闻此言,索性令马岱为主将,姜维副之,马谡作参军,点起三万步卒,迎战羌军。自率魏延、李严等,并主力五万余众,北上安定郡。
羌王彻里吉闻汉军来攻,即问手下破敌之法。
雅丹谏道:“吾军不善守城,利在野战。且吾军众,汉军寡,困于小县,反畏手畏脚。”
彻里吉深然之,遂将五万羌军尽数摆开,大将越吉率铁车军三千居中。遮天蔽日,声势浩大。
马岱率军至,见羌军如此阵势,叹道:“期年未见,不想羌军亦得战车之法乎?”
马谡大笑道:“似此等步车之法,自先秦已废,马邑(汉武帝时期战役)之后,再无用益。羌人不知如何破费,于曹贼处讨得此物,其于某也,实如玩物耳。”
马岱知其颇有文墨,问道:“哦?参军有何计策?”
马谡仰面而笑道:“此物高大笨重,转向艰难。纵有铁刺傍身,无能为也。是防御有余,而进攻不足者也。彼一旦进攻,护卫,驾车,各需兵士。今可以弓弩射其护卫,再令士卒以长矛取其驾车之兵,此车可破也。”
姜维谏道:“羌兵不善城战,何故于此纠缠乎?维愿领偏师突袭冀城。冀城破,彼无所依,其心必乱。二公趁机掩杀,亦可破也。”
马谡怒道:“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今敌倍于我,而复分兵,其取败之道也。吾自幼熟读兵书,战阵之事,成竹在胸。汝为副将,何故质疑也?”
这一怒把姜维怒了个懵,也不晓得自己啥时候惹他了,但当下又碍于降将的身份,遂自闭口不言。
事后,姜维私下找马岱问道:“吾据理你直言,自谓无不妥处,参军何故如此?”
马岱附姜维耳道:“伯约有所不知,参军乃白眉马良之弟也。素以智略自称,自居丞相之下第一人者也。焉能容得旁人异议乎?”
姜维道:“参军之法虽得破其铁车,然不能速定。羌人退归,缩于城内,反难取也。今凉州无军,利在急进。如迁延日久,乃令郭淮得以从容整兵也。”
马岱两方考虑,亦觉姜维所言有理。乃拨出五千军马,令姜维无需禀报,量机自决,借机取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