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雅丹见汉军至,禀道:“今可趁其立足未稳,可令铁车在前,余部随后,先行冲杀。”
羌王彻里吉亦以为然,遂令大将越吉出马挑战。
马岱在阵中看的真切,只见羌兵把铁车首尾相连,随处结寨,车上遍排兵器,就似城池一般。为首一员彪悍大将手挽铁锤,腰悬宝弓,跃马奋勇而出,正是越吉。
马谡谏道:“吾等连日行军,不可仓促接阵,将军宜先探其虚实。”
马岱闻言,长枪一挥,亦引本部精兵先行出列。
越吉大喝道:“贼将何人?”
马岱冷哼一声,骂道:“西陲小贼,阳平一役侥幸偷生,不思保命,反来送死也?吾乃西凉马岱是也!”
要说那越吉,亦是高大刚猛之人,常居凉州,平生只怕马超一人。知马岱乃其族弟也,便有立威之心,当即拍马举锤,直取马岱。
马岱是根本不惯着这帮羌人,连名号都懒得问,挺枪跃马,直奔越吉心窝而去。
越吉见对手来的凶狠,遂先不进攻,而是瞅准时机,以双锤夹住马岱来枪。枪锤相交,火花四溅。
古言道:锤棍之将,不可力敌。然而马岱毫不在意,正欲试其力道,遂一个猛抽取回长枪,随即又送枪而去。马岱枪来甚快,越吉预夹之而不及,只得急闪,堪堪避过。
越吉索性借侧身之势,以一锤隔住马岱长枪,另一锤当即直出,朝其送去。马岱欲戳枪而不能,只得收回硬架,却被震退数步。心道:此等蛮子,惟知斗狠,不晓战术。遂刻意保持距离,充分发挥其攻击距离优势。
战约三十回合,马岱再无强攻之举,始终不给对手近身的机会。越吉双锤极重,挥舞速度已不及初时,渐渐手忙脚乱。心急之下,只得飞锤而出。马岱未料及此处,急收枪拨开时,越吉已逃去数十步矣。
马岱冷哼一声,骂道:“偏鄙之贼,皆无胆鼠辈耳。”
越吉羞惭不已,然知非马岱敌手,乃率铁车兵齐出,欲以阵胜。三百乘战车尽出,便似洪水猛兽,一往无前。车上着甲羌兵皆提仗八(按秦尺23.1cm,约4.16m)长矛;车下护卫七人,按二弓二盾一马刀计;辅以御车者二人。
铁车兵行进之时,万箭齐发。马岱所部汉军丝毫不惧,皆下蹲缩首,举盾迎击,不动如山。
原来马岱所部精锐,皆马超所练之兵,尤善以步克骑之法。今见其铁车之势,逊魏之虎豹骑远矣,亦是有恃无恐。待铁车近前,便皆提刀冲杀。
所谓一汉顶五胡,可不是吹的。马岱一部不过数百人,却顶着三千铁车兵力战不退,其铁车冲阵不动,后军难以近前。羌军虽众,却难以形成多打少之势。
马谡在阵中将战局尽收眼底,思索破敌之法。
双方战多时,皆无寸进,只得收兵回。
待马岱回营,马谡即告之破车阵计法。马岱闻之,欣然应允。
翌日清晨,马岱即出阵挑战。
雅丹道:“汉军兵精,非铁车可独胜也,还宜辅以三军之势。”
彻里吉亦尽观昨日战况,深以为然,乃亲率三军应战。
越吉铁车在先,一如昨日之状。身后五万羌军,或步或骑,亦皆出阵,声势之猛,大地为之颤动。
然而汉军却另有技法:数千力士高举大盾,严丝合缝,层层矗立,结作盾墙,只守不攻。
铁车冲击不动,然此番无汉军对攻干扰,便有腾挪之机。彻里吉遂令后车变向,只攻不守。
然而马谡早在高台上观察多时,只待此刻。原来马谡观战一日,已知其战法。今铁车变向,驱车之人便暴露在外。遂即挥动大旗,猛击军鼓,汉军力士闻声收盾,弓手见旗放箭,霎时间万箭齐发。
铁车兵正自奋力劈砍盾阵,毫无防备,不及闪避者,皆作刺猬状,驱车之人更是皆无幸免。
然而并不待其做出反应,早有预设于盾阵之后的带甲枪兵闻令杀出。而失去驱车者的铁车便如牢笼一般,车上甲士在汉军的围攻之下不过一个个活靶子,毫无遮架之力。
不多时,铁车尽破,彻里吉匠心打造的精兵为汉军砍瓜切菜,已是肝胆俱裂。马岱趁势掩杀,羌军皆不敢应战,只得撤退,而铁车笨重,难以随军,只得遗弃。汉军追杀一阵,缴获无数,亦见好就收。
然而这只是羌军噩梦的开始。
彻里吉狼狈回到冀城,却见城门紧闭,无人迎接。正自犹疑之际,忽城上射出一箭。彻里吉事先未能防备,不及躲闪,盔缨为其射落。定睛看时,一员小将立于城上,青袍银甲,正是姜维。
原来姜维独率五千军轻装行军一夜,已绕过羌军主力,伏于冀城侧背。待马岱与羌军激战正酣时,即迅速出击。
彻里吉,雅丹见识不足,不晓中原诈术,认为汉军不可能越过大军去取城,遂只留得一千余羌军,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静候“佳音”。
这不,“佳音”来了。
汉军既至城下,亦是毫不做作,直接架设云梯,做攻城准备。姜维奋勇先登,羌军本就调遣不及,又哪里见过此等城战阵势?只有无组织无纪律的各自为战,死伤无数,余者尽溃。
姜维喝道:“吾大汉奉天讨贼,尔等安居西陲,何故助纣为虐也?幸吾丞相有好生之德,不愿徒增杀孽,放过汝等,今可速归,再莫停留!”
彻里吉知道若非姜维留手,那一箭但凡向下半寸,自己就能看见自己的脑浆了。也不敢回话,灰溜溜退军了。天水全境,遂尽入汉土,马岱、马谡、姜维合兵一处,亦北上寻汉军主力而去。
通盘来看,马岱马谡所部,战术碾压,装备碾压,士兵素质碾压的对局,焉能不胜?而羌人只晓斗狠,不知妙计,全无守城意识,也只有被姜维一手暗度陈仓玩的七零八落的份。
至于姜维不当场射杀彻里吉的原因,还是基于诸葛亮“西和诸戎,南抚夷越”的战略总方针,不便和羌族闹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