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御花园,是真挺热闹。皇上还小,没到纳妃的时候,后宫里只有太后和诸位太妃还有无数的宫女内侍……
但是赫连瑾却不敢让沈绍安去。
不是担心外男不得入后宫,而是害怕他的小绍绍进了后宫,会被那群如狼似虎的妇人给生吞活剥了。
最后还是赵弗给沈绍安拿来了各种零嘴儿、兵书、话本等,让沈绍安在侧殿里边吃零嘴儿边等摄政王处理国事。
静悄悄的大殿里,依稀可听到侧殿中传来嗑瓜子的“咔嚓咔嚓”声,偶尔还会传来沈绍安看话本看到有趣的地方,忍不住发出的笑声。
每当这时,赫连瑾就会从如山的奏章中抬起头,目光温柔地看向偏殿,唇角不自觉溢出一个宠溺的笑。
赵弗微垂着眼帘,忍下心中叹息。
十三年前,赫连瑾还是最末位宫嫔所生的皇子,在后宫的存在感为零,连皇上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叫“赫连瑾”的儿子。
他仅用两年不到的时间,就成功得到了先帝和众朝臣的一致赞许,并取代皇后嫡子梁王,被先帝立为太子。
做太子监国期间,他的谋略、能力,令朝野上下所有人为之臣服,心甘情愿奉他为主。
当然,这其中,摄政王那雷厉风行的处事风格、狠辣决绝的手段,也令众朝臣胆边生寒。
谁料,在先帝驾崩、新帝继位时,赫连瑾突然牵着年仅五岁、先太子嫡子赫连徵的手,将他送上皇位。
自己则屈居摄政王之位,言明将会辅佐新帝至及冠。
很多忠心耿耿的大臣当场痛哭流涕。
但赫连瑾对此无动于衷,坚持自己的决定。
所有人都对他的这一举动不理解。
新帝登基第二年,小皇帝需要从臣子的儿子中挑选伴读,赫连瑾将年仅九岁便已经“名满京城”的纨绔沈绍安,一力推上伴读之位。
这些年,赫连瑾身边一个女人也没有,在传出“断袖”的名声后,不是没有男子自荐枕席,只是从未有人成功过。
真正了解他、并与他朝夕相处的人才会发现,他用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在不动声色间,将他所有的耐心和温柔,都给了那个容貌美艳绝伦、学识却一塌糊涂的少年。
昨日,沈绍安在状元楼将司马家的小侯爷差点打死。
摄政王抛下乾和殿几十位赴宴的老臣子,亲自跑到京兆府将其接出来,两人共乘一骑,招摇过市。马上的两人亲亲热热,毫不避忌世人眼光。
今日晨间,关于摄政王与沈家九爷各种版本的花边消息就已经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不屑、有人唾弃……
但那又怎样呢?
毕竟赫连瑾的地位在这里,谁又敢跑到他面前大放厥词?就算心里再看不惯,也得谄笑着送句祝福,说声“般配”!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赫连瑾与沈绍安同吃、同住、同眠、同行,从摄政王府到皇宫大内,形影不离。
朝政不忙的时候,赫连瑾就跟沈绍安一整日都腻在府里,赫连瑾看奏章,沈绍安就练拳脚骑射、看兵书;等赫连瑾从奏章中抬起头,两个人就去演兵厅研究排兵布阵、兵法策略。
击鞠赛的前两天,六顺回了一趟沈府,给沈绍安带来了一封薄薄的信。
沈绍安借着出恭的机会迅速看了一遍:祖母信中说,父亲沈时戬旧时的一个老部下,会在击鞠赛结束当天,在马球场西南角出口甬道外等他。
只要他一出马球场,立刻接力护送他离京,直奔北关。
行装母亲会打点好提前放到马匹上,干粮、水囊、药物也会准备好。
沈绍安松了口气,又觉得心情变得更沉重了些。
闷闷的,极不舒服。
处理掉信件,在排演兵法的时候,看着赫连瑾温柔缱绻的眼神,沈绍安突然感觉有些不舍。
但是,从他穿书而来,身边发生的事已经与原着情节完全不同。
他不敢赌,古木堡之战会不会提前发生。
他必须尽快去北关,阻止并改变这场让沈家从云端一夜之间跌落低谷的战争。
马球赛正式开赛前的晚上,从与赫连瑾睡到一起后就没有再做过的噩梦,再次光临沈绍安梦中。
清瑁的尸体摆在院子里,三嫂抱着他哭天抢地。
晚上,沈绍安听见院门响了一声,出来看时三嫂已经不见了踪影。
众人商量着出去找,清平、清源害怕,就留了华璇、六顺和四喜等人照看。
找了大半夜未果,天将破晓时众人回到院子里,留守院子的人全被迷晕,清平和清源却不见了。
大嫂和二嫂慌了手脚,沈绍安只好自己出去找。
这些日子,沈家人接连出事,他心力交瘁、精疲力尽,整个人浑浑噩噩、失魂落魄,出门没多久就晕了过去。
被侵犯的时候,他曾经有过一瞬间的意识。
对方力气非常大,将他死死扣住。他想喊、想挣扎、想反抗,可是身子仿佛失去了控制,连动一下都不能。
身体被刺穿的剧痛,让他刚刚恢复的意识再度陷入黑暗之中。
再醒来的时候,身后传来赫连瑾清清冷冷的声音,“醒了?”
沈绍安这才发现自己正被赫连瑾拥在怀里。
两人身上的味道相同,赫连瑾的手从背后环过来,握着他的一只手腕,揽在他的胸前。
鼻息间有股淡淡的药香,身体只是略有不适,还有些清凉的感觉,想来应该是赫连瑾帮他敷过药。
清瑁死了,清平和清源也不见了,几个侄女儿也被送进了教坊司,他自己则被……
沈家已经败了,如今还要因为他而蒙羞、被世人耻笑……
沈绍安默默咬紧了牙关。
赫连瑾突然伸过手,用力捏开他的嘴,力气之大几乎将他的颌骨捏碎,“沈绍安!”
看着沈绍安满嘴的血,赫连瑾脸上闪过一抹惊痛和慌乱,又迅速被暴怒取代。
他低下头,不顾沈绍安嘴里鲜血直流,用力吻住他。
被咬破的舌头很疼,又被赫连瑾这样粗暴对待,沈绍安疼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赫连瑾放开他的唇,手还捏着他的下颌,狠狠说道:“沈绍安,如今你已经是我的人,命也是我的!你以为你死了就能万事皆休了吗?你别忘了,除了青鳞巷的沈家人,你还有临安的沈氏族人!沈时戬刚愎自用延误战机,致使北关连失七城、五万大军全军覆没,按律沈家该被满门抄斩!”
沈绍安面无表情目无焦距,哑着嗓子问他,“那你为何不杀?”
赫连瑾呼吸一滞,低下头凑近沈绍安,轻笑一声道:“你希望我杀吗?”
沈绍安闭上嘴。
赫连瑾吻在他的颈侧,濡湿的触感令沈绍安猛的一颤,“不想我杀,那就好好活着,服侍我。”
沈绍安的肩背一点点被推平,背后的负重慢慢增加,压的他透不过气来。
“你知道我一直想要你,你服侍我多久,沈家人就能苟活多久……”
身体的痛远比不上赫连瑾带给他的屈辱。
沈绍安将脸埋在手背上,咬紧牙关,喉咙里还是忍不住溢出一声声哀鸣,呜呜咽咽、悲泣凝噎……
赫连瑾暗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绍安,你哭什么?很痛吗?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放过你……”
“你求我啊……”
“求我啊!”
“绍安!”
“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