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笑的……”叶珩忙岔开话题,难得觉得尴尬。
实在是被席於那吃醋般的态度搞迷糊了,不小心会错了孔涟的意。
人家对原主也好,对他也罢,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送钗佩首饰也好,劝他不要与仙尊结为道侣也好,大概都是出自对好友的支持与劝谏。
他这冒冒失失地捅破,反倒惹出了不必要的麻烦。
好在孔涟没什么特殊的反应,很快恢复如常,淡淡地点了下头。
屋中沈言玉托着腮,好整以暇地觑着对面席於的脸色变来变去,觉得煞是有趣。
他悠悠抿了口茶:“自己要听,听了又要生气。”
席於收回心神,眼中光芒难明。
“当年之事你知道多少。”
“如果你是指他们在这个秘境里发生的事的话,恕我无可奉告。”
在席於变脸之前,他叹了口气:“因为我也不清楚。”
席於眯起眼:“沈欹是你兄长。”
“亲兄弟之间也不见得什么都彼此知晓的。你看赫连族那两兄弟不就是吗?”
这人在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席於不由得拧起眉。
沈言玉闷咳了两声,顺过气后才接着缓声说道:“不过当时……应当是哥哥舍身换了他二人生机。”
“当年他们被极品丹药吊着命才赶到珍玉阁,那丹药气息经沈家药阁长老分辨,出自早已失传的上古丹方,用料珍贵,当世即便能够配出,也没法一次炼成三枚。”
“所以我一直以为……他死在了秘境里。”
沈欹跟孔涟的天赋在修真界算是不错,元婴境入秘境,却命悬一线地回来。
与之同行未归的叶珩还能活下来的几率,几乎为零。
席於脑中回想起当时捡到叶珩时的情形,他的确离死只差一口气了。
不过真实接触过叶珩的伤,席於清楚地明白,即使当时他没有去救叶珩,叶珩也不会死。
只是将不知沉睡多久,期间又是否会遭受其他袭击。
他没打算把这事告诉沈言玉。
“沈欹又为何去血阳岛?”
沈言玉顿了顿,不由得看了席於一眼。
这人能让修真界那么多人佩服跟忌惮,的确有些本事,问的问题也足够一针见血。
他道:“因为他们当年便是从血阳岛,入的这个秘境。”
所以他才会一醒来就不顾重伤,直接扎进了血阳岛里,企图再次回到秘境,将叶珩带出。
席於没料到会得到这个答案。
他沉默许久,没问他们为什么不直接从北境突破,而要曲折的去血阳岛。
因为以沈家的能力,若当时能从北境进入秘境,必然早已去了。
他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你如何知晓他失忆?”
沈言玉眼神倏地变得极为幽怨:“他果真什么都同你讲。”
席於冷笑:“如何?”
沈言玉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似笑非笑:“嫉妒。”
席於不屑一顾。
他才奇怪沈言玉对叶珩那古怪的执着跟亲近呢。
自谢牧踏入秘境的那一刻,他识海中的禁制就莫名被解开,然后通过谢牧的记忆,知道了许多他从未注意过的事情。
甚至是……叶珩居然一心计划着离开。
他知道叶珩心里有顾忌,原以为是因为两人境界差距过大,叶珩又晋阶失败,才心有忧虑。
没想到症结根本不在此处!
他脸色倏地阴郁起来,看向沈言玉的眼神也更加不客气。
“若是要报恩,收收你的做派才是正途。”
沈言玉被他气得咳笑了两声。
“我可是真心喜欢他,”他这会儿倒是不怕了,勾起唇角,露出个明明柔情却充满挑衅表情。
“我钦慕他。”
席於冷嗤,“恶心。”
“彼此彼此。”
两人话不投机,屋中再次安静下来。
“因为眼神不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沈言玉再次开口。
他低头盯着茶水,静止的茶汤上将他的面目映成一片远山水墨,模模糊糊并不真切。
“兄长离开后,我便命人去北境寻,但没有结果。然后我就让人去搜集所有重伤之人的消息,直到听说一人在中州徒手剖了凤凰内丹……”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他知道白凤门找过了小清风门。
既然上门,以白殷澄的性格,一定说过了这件事。
席於的确想起了这事,他不由得深深打量了沈言玉一番。一双紫眸里光芒微转,带着审视之息。
沈言玉随他看。
“那时他眼里一点生气都没有。”
“我真是没想到,兄长口中那么风华绝代的一个人物,会是那么一个样子。”
他眨了眨眼,像是陷入了什么陈旧的回忆。
“所以我一路跟着他,眼看着他一路往南,进了小清风门地界……”
他忽然抬起头,冲席於露出个怪异的笑。
“你知道小清风门为什么叫小清风门吗?”
席於心头预警。
沈言玉笑了两声,一下子放松了身子,搁下手中茶盏,仰靠上椅背,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按照仙盟规矩,一个门派成立只需拥有一条小灵脉,外加一个元婴境长老坐镇即可。当年钱子真钱掌门想要开宗立派,因为手上的灵脉还不错,便在一个小山头上建起了一个门派。”
“但他志不绝于此,他要想在仙盟榜上正式挂上名号,最好是能挤进七门之中。”
席於已有预感,今日沈言玉所说,将远超他之预期。
沈言玉见他兴致已起,哼笑着抛出自己的目的:“我顶着病体与你说了这么多,仙尊不表示表示吗?”
席於沉默着,似乎在衡量这消息的价值:“你要什么?”
沈言玉叹了口气,不知是真的不舒服还是故意的,他咳了几声,正了神情。
“接回兄长后,让哥哥陪陪他。”
席於眉头一拧,片刻后才闷声道:“他自有主张。”
沈言玉撇嘴:“他还不是事事依你?”
席於唇瓣一动,有口难言。
叶珩若真什么事都依他,也不会瞒着他要离开的事了。
不过这等话可不会拿来与沈言玉说。
他岔开话题:“换一个。”
沈言玉抿着唇,但笑不语。
堪堪压在席於发作的边缘,才意味深长地开口。
“仙尊的人情可不便宜,我还得仔细考虑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