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元白一笑:“掌门性情直正,心思细腻,做事更是颇有谋算。之前多有冒犯,元白在这里给掌门赔不是了。”
他说着朝叶珩深深作揖。
叶珩忙抬手将他扶起:“长老言重了。”
常元白叹了口气,脸上少了几分从前常见的神气,显出几分真切的沧桑来。
“掌门离开的几月,门内发生了不少变化。不过弟子们倒是坚韧了不少。”
叶珩听着他这类似剖白的话,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引发他如此感慨。
他不时搭几句腔应和,心底里却没多大起伏。
小清风门的成长是他计划之内的事情,有这个结果他不意外。
只是看着小清风门如今的稳定,他想起另外一件事。
仙尊实力至上,虽是定海针,但他那样的性格却难成主心骨。
常元白忽然对谢牧亲切,约莫也是看到了这些长远。
虽然过去谢牧表现地与大家亲近合群,跟叶珩只是师徒关系。但经过东海一事就知道,没了叶珩,谢牧也不会好。
叶珩开始时对这个门派也谈不上感情,只是做好分内事。
如今想来,他离开以后的事也得做些安排才是。
席於在后头看着,微垂着眼睑盖住眼底闪烁的风暴。
眼看着常元白又故态复萌、要喋喋不休起来,他上前打断。
“好好走路。”他拉了叶珩一把,指尖一道灵力划过,一截断枝不动声色地出现在叶珩将要落脚的地方。
叶珩低头,看着那凭空出现的一截树枝,抬头看向仙尊。
席於一脸淡然:“又在想什么?”
“没什么。”叶珩从他手中抽回胳膊。
“魔息的事要告诉赫连族吗?”
席於瞥过空掉的手心,拧了拧眉,声音低沉沉的。
“让孔涟去说。”
“他?”
“金云宗位列三宗,他身为金云宗的仙尊,自要扛起这重任。”
感受着他话音里的怒气,叶珩沉默了下,随即勾了勾唇角。
“你们两个关起门来谈话,怎么还不专心。”
“……”
席於一噎,但一瞥见他唇角的弧度,心中压了一日的沉重忽然卸了下来。
他轻哼一声:“不放心你。”
叶珩装糊涂:“我们好歹都算名门正派,他不会动手的。”
“所以才不放心。”他一把牵过叶珩的手紧紧捏住,不准他再抽出去。
“越正经的人,越经不起你的玩笑。”
叶珩挣了几下,明确他不会松手后也只得作罢。
他朝常元白的方向看了看,刚好对上对方一言难尽的表情。
常元白赶紧收回视线,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察觉的模样。
“你不老说他不是好人吗?”叶珩随意问道。
“虽不是个好人,但也算个正经的。”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在说你不要到处去招惹人。”
叶珩:……
叶珩不说话了。
只觉得这人自己不正经,就看谁都有毛病。
他忽然想起他从小长大的那几个世交富二代,经常一起出去泡温泉,就有喜欢互扇屁股开玩笑的。
该说不说,他突然有点想回去了。
少年阿绿之前一直很警惕,眼珠子滴溜溜在几人身上转来转去。
他一会儿看到两人牵着的手,一会儿看向常元白拧巴的脸,还有另外几人各异的神情。
然后在听清席於跟叶珩说的是什么后,脑瓜子嗡嗡地响了一阵,而后一阵悚然。
这俩人……这掌门居然跟本门仙尊搞在一起了吗?!
而那个长老样子的人,那表情怪异,只有眼神里显露出他是那么的“痛心疾首”,显然是发现了却不敢说。
先前他听阿只说起,还以为那紫眼睛的是个常人,两人大庭广众的卿卿我我,没想到……
阿绿有些迷茫,如果是常人就算了,可是男人跟男人怎么可以……以后生不了小孩可怎么办?
他显然是没考虑到,修真界不似他们这些隐世家族,并不依赖血脉传承,不需要过多忧虑这方面的问题。
带着满腔被震碎的三观,阿绿把人带到地方扭头就走。
赫连康乐与大祭司乌门走来,赫连稷与赫连雪跟在其后。
“诸位仙君,请入座吧。”
席於点了下头,带着叶珩上前。
沈言玉咳了两声,落后两步,孔涟的目光倒是没有之前那般粘得紧了,只是大部分时候也仍是落在叶珩身上。
“你做这副深情模样,他也看不见。”
孔涟抬头,一张湖底般冰凉的脸。
沈言玉笑着闷咳起来,“你最好是真能等着他一起飞升,否则……咳咳咳!”
他话没能说完,一阵剧烈的痒意从喉间涌上。
青岩面色僵硬的替他顺着背。
沈言玉抬眼,往日里如桃花般柔弱水润的眼,竟淬满了寒光。
“沈家会让你后悔的。”
孔涟长眉一蹙,两人目光在空中无声对峙。
“我不会再失约。”
孔涟低沉的声音散开,沈言玉眸光一闪。
像是达成了一个无言的约定,两人默契地同时移开视线。
他们的谈话被灵力护持,外人无法听见,即便其他人注意到也不好随意窥探跟质问。
叶珩才回头,沈言玉就快走两步,然后无比熟练的,柔柔弱弱地往他怀里一倒。
怀里忽然多了个人的叶珩:……
席於气得额上青筋直冒,恶狠狠地瞪了青岩一眼。
刚才他要把人甩开,结果被这人一阻错过了时机。
青岩更是一头冷汗,背脊都湿透了。
真正的强者威压,不是他一个灵仆能够抵挡的,更不用说这人的地位跟他的雷火属性,都是强势至极的。
叶珩扶起沈言玉,但这“烫手山芋”一点不老实。
仗着自己出窍期的本事,又灵巧地钻回他怀里:“哥哥,我好难受。”
叶珩:……
我也很难受,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