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牧这下真的慌了，他赶紧起身。
抬起头，触到叶珩冰冷的神情，他的心像被重重擂了一锤。
“师尊……”他轻声开口，捂着腹部，企图上前，“弟子错了。”
叶珩掀开眼皮扫了他一眼。
谢牧一怔，泼天的凉意瞬间蔓延至全身，他意识到什么，终于不敢再开口。
只能对着叶珩恭敬行了一礼，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去。走时不住回头，想看看叶珩的反应。
但对方始终神色漠然，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
谢牧心中钝痛，神色黯然地拉开门。
“哎哎哎？！这是怎么了？！”
空夷原本就被关在这地方，今日终于等到沈言玉回来，他才有机会出去透透气。结果没透多久就又因为沈言玉跟席於谈话，被“赶”回了房间。
一察觉两人谈完，他忙不迭跑出来，一眼就看到谢牧一身伤的从叶珩房间出来。
叶珩刚才出手急，没注意收敛力道，因此谢牧如今模样颇为狼狈。
空夷不知详情，错愕地看向叶珩房间，神情震颤。
叶掌门他，他竟然……苛待门人吗？！
谢牧扫了他一眼，一双乌目黑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越过空夷直接去往最后一个空房间。
空夷看着他那漠然的背影，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合理，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不行！”
他得去劝劝少主，不能让叶掌门过门！
说做就做，他立马跑去了沈言玉房间！
*
屋内，叶珩被谢牧这一出闹得头很大。
他的确没有想过，看似乖巧听话的“候选人”，脾气居然这么大！心思竟然那么多！
耍着剑呢忽然给他玩一出“自废武功”！
他这到底是在找助理还是在看金庸呢？！
叶珩怔怔地盯着桌角，开始认真思索起现在换人的可能性。
如果只是筑基修为让他放弃仙途回现代，或许还有机会。
但谢牧这个状态，显然不太正常。
他似乎对自己让他“料理事务”这件事，过于执着了。
对事太过执着的人，未必适合做集团的助理。
虽然他也有想过，把人带回现代后，便将他认入叶家，真心当做叶家小辈来看待。
但现在看来这也不行。
古人与现代人，修真者与普通人，彼此之间的区别不仅仅在于身份，更在于观念。
叶珩出神的想了很久，双眼视线才终于重新聚焦。
他脸上浮出一抹深思熟虑后的冷然，眸光亦变得无比沉静。
*
谢牧一进屋，就痛得趴倒在桌上。
席於拧着眉盯着他，神色怪异，像是想不明白他的这具化身刚才这么做的理由。
“你搞砸了。”他冷冷总结。
谢牧趴在桌上，额上冷汗连连。
“我不明白。”
他睁开眼，一双乌沉的眸子里满是迷茫。
“他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席於也沉默下来。
的确，从此前的情况来看，叶珩似乎并不希望谢牧修为过高，或者说，他千挑万选就是看中了谢牧这废物身子，还有他那刚好有些聪明的脑袋。
如今他突破筑基，他不开心；所以他自废筑基，他却反而要与他断绝师徒关系。
叶珩要走，这决心看得出无可回转。可他要走去哪？怎么走？又为何要带上一个天赋不好的弟子？
他们根本无从得知。
就像他们无法得知当年叶珩为何离开秘境后，反而没了求生之念一样。
这人来路成谜，去路也是难以捉摸。
所以席於想，双修吧，再神魂交流一次。
虽然卑鄙，但一切都能明了！
只是想归想，他没真打算如此行动。
他看着眼前趴着的人，眼中紫光流转了一圈，丢给对方一个东西。
谢牧抬眼扫了一下，一块上好玉料横在桌上。他眼睛闪了闪，沉默地将玉料揽入臂弯中。
“嗯，做个坠子，赔罪……”
晚些时候，之前门口遇到的那个守卫少年过来，接几人过去。
叶珩问常元白：“常长老，你们是如何找到这边来的？”
常元白整理着袖子，听问马上回答：“是小牧。”
“小牧？”
叶珩侧目扫了眼谢牧紧闭的房门，刚才他说身体不舒服便不去了，正在屋里休息。
“是啊。”常元白一脸奇异，“他一醒来就说要来北域，说你跟仙尊在北域。我开始还奇怪呢，结果沈家少主跟孔涟仙尊想都没想就直接同意了。”
他好奇地凑近叶珩：“所以掌门，你们怎么会出现在北域？”
叶珩想了下，“仙尊曾得了块石头，捏碎了可以开辟一个空间。那石头可能就是秘境产物，所以才会把我们传到秘境里。”
他说的不假，那秘境要是的确是秘境产物，只是事关重大，这些详情要披露多少，还是由席於自己决定得好。
“难怪呢。”常元白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我们一到这边上就被赫连族的人发现了。还好撞见的是老二的人，不然也难有机会跟着他们一起进来，寻到你们。”
叶珩扫了眼沈言玉跟孔涟，心道未必。
“他们既然什么都没说就选择来，应该是有把握。”
常元白讳莫如深地看了两人一眼，也点点头。
“那小牧是怎么知道的？”叶珩忽然开口。
常元白一愣：“不是因为他知道那块石头吗？”
叶珩不语。
常元白这才明白过来，摸着脑袋认真琢磨了下：“那可能就是师徒契的缘故了。你在秘境里受伤没有？”
叶珩眸底深处暗芒一闪，他没受伤，但另一人伤得很重。
但他还是点了下头。
常元白道：“那便是了。此前你失踪后，他气急攻心一直昏迷。大概也是因为你受伤，牵动了他那边的契约，朦胧中感知到了你的方位，才惊醒过来。”
叶珩微愣：“他之前一直昏迷着吗？”
常元白一叹，眼神里露出几分疼惜。
“你离开多久，他就昏迷了多久。他资质虽逊色了些，但心思如此赤诚，实在难得啊。”
他看向叶珩，语重心长：“还请掌门善待他。”
叶珩沉默下来，片刻后“嗯”了一声。
“我的弟子，我自会善待。”